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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榻上将养了半年,期间,少垣对他越发宽和纵容。
他伤好之后,便迎来了他人生中的第二场刺杀。
这场刺杀同此后一次次的刺杀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便是那个高官见到龙阳时,以为是哪个下属送来的美人。
其实也无怪乎他这样想,龙阳那样的容貌气度,没有人会把他同剑客联系在一起。
龙阳看他一眼,眸中带了淡讽之色,面上笑意却越发温软。
笑意越软,手中的剑便越冷。他深谙其中之理。
出鞘,刺杀,收剑,一气呵成。
他蹲下身来,蔼蔼笑了笑:“虽然你今晚注定会死,但你本可以不用死的这么快。”
他身后的众人听着这话,心底莫名升腾起一股寒意。
此后发生的事情毕远早已说了。
龙阳出使被人使了卑鄙手段困下,魏无忌快马加鞭赶去,可当时毕远说的是魏无忌所感,如今这些往事再从龙阳口中说出,才大致呈现它原本模样。
龙阳望着眼前帷帐深深,而魏无忌就站在他一旁,不知为什么,眼眶竟酸涩的想要流泪。
可终究他只是扯出一抹笑,装作毫不在意一般说:“他只是亲了我,我觉得有些恶心,你帮我擦一擦罢。”
他不动声色看着魏无忌,他以为他可以做的很好,可终究是不自禁揽住了他的脖子。
他能感到他发梢上的雨水淌在他的颈侧,他也能听到他几乎呓语一般的祈求。
那一刻,他眼角处滚下大颗大颗的泪水,可他再开口时,声音漠寒不带半分感情,他知道他在意什么,他便将那些说给他听。
果然,他在听到自己说出“你很好,可我欢喜的,是少垣”这句话时,踉跄了几步,面上血色尽失。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房内好一阵,龙阳才空虚的笑了声。
少垣不知何时已来,看着他这副样子,眸色泛上悲哀。
空气寂静半晌,龙阳才说了一句:“不知你有没有听到,我对他说,我欢喜你。”
少垣答:“没有。”
龙阳看着他,神色异样的轻松:“如今,你听到了。”
少垣问他:“你想说什么?”
“那些蜚语流言我从不在意,咱们虽是师徒,可世人不知道,他们将你我编的很难听。可而今我想着,你到底是君王,以后,我们还是避嫌的好。”
少垣看着他,眸中一点点染上暴戾:“避嫌?你刚才对着无忌说你欢喜我的时候,可不像是避嫌的模样?”
龙样想要再解释什么,可少垣打断他:“你对着无忌说这句话,我可以当做……是你真心说的。”
龙阳震惊的看他。
少垣语气突然用力:“如今,你还不明白吗?”
龙阳苍白着面色问:“少垣?”
少垣急切的打断他:“你就说,你明不明白。”
龙阳默了一会,突然悲切的笑了一声:“如此也好!”
此话刚说完,便见少垣倾身下来,他一双眸子幽寒,直直盯着龙阳:“是我想的那样吗?”
龙阳慵懒的笑笑:“你说呢?”而后,他便微微起身,亲在了少垣的鬓角。
少垣似乎微微楞了一下,而后眸中华彩乍然盛放。
房内香烟袅袅,窗外雷雨霖霖,而榻上之人极尽缠绵。
少垣环着他,声音还是情欲未褪的沙哑:“你以后不要做什么剑客了。”
龙阳翻了个身,正对着他,声音却听不出什么变化,只觉得一贯清淡:“不做剑客?那做什么?你的……男宠?”
少垣不料他这样说,眸中一点点聚起狠戾,可话要出口时又软了下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好,你要做剑客便做吧,我再不说了。”
夙潇想起,终古曾经告诉她,若是欢喜一个人,任凭你是怎样的脾性,对着他的时候,你连半句重话都是不舍得说的。
这话她听的懵懵懂懂,可而今听到少垣说出这样一句话,才觉得,他是真正将龙阳放进了心里。
龙阳此时还坐在地下,他声音掺了凉意幽幽述说着这些过往。停下来的时候,苍溟走上前去问:“之后他便封你为龙阳君了对吧?那关于承影剑呢?又是怎么辗转为你所得?”
龙阳笑了笑:“这些事情是无忌走后发生的,你知道的,那次他带着十万大军出兵援赵,此后留在赵国十三年。”
夙潇想起曾经龙阳送给信陵君的半块夜明砂,便问了一句:“你是知道他病了,专门去寻的夜明砂吗?”
龙阳点点头:“嗯。”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良久才说出了下一句话:“其实,那次他让如姬偷虎符,我很生气。”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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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阳进到寝殿的时候,发觉气氛有些不对,但他也没有多想,只是招呼了一句:“少垣?”
可当他转过屏风时,才知道今晚的气氛为何不对。
少垣坐在榻边,华袍铺陈在脚边,旁边香炉还袅袅吐出烟气。可他脚边跪着一个女子。
龙阳回忆了一下,觉得自己委实想不起这女子是谁。少垣此前夫人众多,但他见过的加起来统共也才五个。
后来他同自己一起,更是空置后宫,这些个夫人自己更是见不到了。
他笑了一声,觉得这幅场景委实有趣:“这是怎了?好端端的怎么跪在这儿?”
那女子抬眸看他一眼,眸中划过一抹狠毒之色。
他不解,再看过去,那女子却垂下了头。
他问少垣:“这是你的哪个夫人?”
少垣扫她一眼,皱眉似是回忆:“不记得了。”
下方那女子此时嘲讽的说:“也不过几载时光,王便已是忘了如姬吗?”
少垣冷冷说:“孤王需要记得你吗?”
那女子再不说话。
龙阳说:“看来我错过了什么?”
少垣半撑着身子,面色有些发白,额上甚至还有薄薄一层汗,龙阳发觉不对:“你这是怎么了?”
少垣头痛欲裂,但还是轻笑一声,和声对他说:“刚才你可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龙阳伸手拉他的手,这才发觉他全身烫的厉害,这才收敛了玩笑神色,冷冷睨着那女子:“你做了什么?”
少垣指了指旁边半碗羹汤:“我以为你端在这儿的,就吃了两口,却没想到被下了迷药。”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半块虎符:“喏,就是为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