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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这并不是正文,我这两天翻看之前写的,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bug,所以,我今天在修文。
是要从七十九章开始修,预计四万字,今天没有改完。
明天等编辑后台处理一下,就会把修完的文放上来。
所以,重要的一句,今晚的其实是xu geng
夙潇睁开眼睛,茫然看着这四周景象。
宵中星子只有寥寥几点,塑在她的眼底却只有一片茫然。
她其实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觉得身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咯的她腰有些微疼。
习惯性的伸手想要扶着一旁的物什坐起来,可手伸过去,碰触到的却是一片虚空。
她这才眨了眨眼睛,眸中的茫然之色一点一点褪去,显出几分疑惑。
记忆还停留在那个幻境崩塌的时候,可一睁眼,这是一幅什么情形。
她将眼前的梨花枝往后揽了揽,等等!梨花?
她不可置信般慢慢低下头去,眼中映出漆黑的枝干,而后才是地上零落的大片梨花。
她揉了揉额,果真,她此时正正挂在梨树枝上。
她怎么会躺在梨花枝上这个问题暂且不论。她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使劲摇了摇这个树干,看看这树枝结不结实。
她这一摇,梨花簌簌而落。
她正想要下来,眼角却是瞥见梨花尽头行进来的一双青色长靴。
她将探出来的头又往回缩了缩。
正这时,那人影立定。就站在她视线所及处。
她小心的往天空看了看,嗯,没有卷起的浓云,看来这应当不是幻境了。她正欲低头看下方情景,可眼角瞥见天际一点刺眼亮光,正是贪狼星的方位。
她蹙眉,今夜的贪狼星这也太亮了点吧。
她只分神想了这么一句,却听见下面响起一道冷漠的嗓音:“你在这儿做什么?”
她想,这道声音是真冷啊!
唉,不对,重点不是她应该问,下方怎么还有一个人。
她唯恐惊动了这人,将头小心的又往出去探了探,这才看到下方果真还有一个人。
看模样只是小小的一团,仿佛着青衣。而旁边,是一个小小的花篮。
这孩子受惊,有些惊慌的回过头去:“哥……哥哥?”
那少年仿似极不耐烦:“我问你,你在这儿做什么?”
她看着李嫣篮子里的花瓣,兀自沉思,她觉得只要是个眼力好些的,都应该能看出来这孩子是在捡花。
那少年声调变了几分,蕴了浓浓笑意,可这笑意之下说出来的话,可真是如寒冰利刃:“你难道不知道,我的梨园禁止别人入内吗?”
夙潇心想,这少年小小年纪可真是霸道。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
那地上青衣的小姑娘听到这话,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敛了情绪,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这落下的花,想必哥哥也不会在意,我只是捡几瓣回去做花包而已。”
少年冷嗤一声,笑道:“我允许了吗?我的东西,就算是我不要了,那也轮不到你拿。出去,以后别再踏进梨园半分。”
这话,真的已经有了几分欺辱的味道。
可那小姑娘似乎忍耐极好,顺着夙潇这个方向正好能看到那小姑娘紧紧抿起的唇线,良久,她才弯下腰将手中的花篮提起,拈起一瓣花仔细的盯着。
良久,那姑娘才突兀的笑了一下:“是吗?那我还给哥哥好了?”
夙潇正不懂这话何意。其实她在想这姑娘此刻的情绪。
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这姑娘很怕,其实看着她的表情,你真是寻不出一丝怕意。可夙潇就是看到她垂下的左手紧紧握在一起,在细微的颤抖。
待夙潇反应过来的时候,正正好看到那姑娘一抬手,将花篮里的花瓣倾数倒在那少年的头顶。
那少年眼角含笑,花瓣在他的头顶零零洒洒飘落,可夙潇看到,那少年眼中无半分笑意。
那姑娘将花篮随手掷在一旁,转身离去。夙潇只能看到荡在空中的一片青色衣角。
那少年立在梨花树下很久才离开。夙潇看着快要消失的那个背影,正要动一动酸痛的四肢。可眼前之景却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她睁大了眼睛,还不能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半晌,眼前景致像是一幅被拉的很长的画卷,画上景致一点一点被人勾勒,最后看在眼底的,是一片漆黑中的半盏烛台。
烛火很暗,她借着光还能看到敞开的半扇门扉,摇摇欲坠。
轩窗似乎没有开着,屋内沉闷的厉害。她往前走了几步,不知为何,心底竟升腾起一种名叫寥落的情绪。
突然,房内传来几声低咳。
她这才惊了一惊,这房里,竟还是有人的吗?
这屋里的光实在是暗,暗到她转过身只能看到榻上一道模糊的影子,似乎躺了一个人。
那榻上只那几声低咳之后,便再也听不到一点动静,她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
正这时,却听见房门外一道焦急的声音:“小姐——”
她看了看这四周也没有躲避的地方,正在想待会要怎么解释,却见门外那人风风火火闯进来,直接穿过她的身体跑向榻边。
夙潇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很疼,那就说明这不是幻觉。可刚才她看了,天上也没有卷起的浓云呀,那这儿也不是幻境。
那此地到底是哪?为什么这些人都看不到她?
还不待她思考个所以然来,榻上的人又吸引了她的注意。
被子下探出一张小小的脸,煞白煞白的。正是刚才见到的那个小姑娘。
可是,她怎么病了?
那姑娘坐起来,在看着榻边人的时候,极为虚弱的喊了一声:“奶娘。”
夙潇想着这些人看不到她,便往前挪了几步。
那妇人手中端着黑乎乎一碗药,眼角含泪:“刚好了几分,怎么出去一场又病成这样,小姐先喝药吧。”
那姑娘又是几声低咳,将那奶娘拿过来的药碗往后面推了推:“奶娘,没用的。”
那妇人用袖子抹了两滴泪:“是奶娘不中用。”
那姑娘抿唇笑了笑:“我今日去梨园了。”
夙潇没有在意这姑娘说了什么,只是觉得,这姑娘笑起来真真是好看。
可那妇人似乎被她的话一惊:“啊——小姐去了李园,那——那大少爷?”
这姑娘又说:“奶娘不是说,梨花性凉可以入药吗?可整个府里只有梨园栽有梨花了。我就想着我偷偷去捡一些,熬了这药我兴许能好的快些。”
“可是,我遇到哥哥了。然后,我就将整篮子的花都倒在了他的头上。”
这话似乎太过惊世骇俗,因为夙潇眼睁睁看着那妇人手里的药碗打翻在地下。
那妇人哆嗦着嘴唇,只喃喃道:“那——那大少爷?”
那姑娘粲然一笑:“他应该不屑找我的麻烦吧,从小到大,他都讨厌我,讨厌到,连和我说几句话都是满满的不耐。”
“我告诉他,我拿这些花是要去做个花包,就这样他都不给我。若是我告诉他,我拿这花是要救我的病,我估计他明天就能伐了整个梨园。”
“他就是这样讨厌我。已经这么多年了,我知道,奶娘,你也不要担心。”
这话听在夙潇耳中,只让她觉得心头莫名一涩。
那妇人眼眶已是红的厉害:“小姐,我去告诉老爷和夫人,你病成这个样子,他们总会管一管的。”
那姑娘似乎急了,只拉着那妇人的手,眸中露出哀求之色:“奶娘,别去,不要去求他们。”
那妇人眸中露出浓浓的怜惜:“好,奶娘不去,奶娘不去。”
那姑娘这才又露出几分笑意,她看到那妇人低头抹泪,不禁低声说:“奶娘,我其实并没有多难过,你就更不用难过了。”
“其实吧,我小时候还是会难过的。明明我才是这李府的小姐,可所有的人都不喜欢我,他们都喜欢言姐姐。”
“我其实很想问,我是不是哪里不好啊?我会改的。可后来,我就知道,有些事情问了也没有用,渐渐的,我也不难过了。”
那妇人听到她说这话,揽着她的肩哄慰:“没有,小姐很好,小姐很好,是那些人眼瞎。他们都看不到小姐的好——”
最后一句,已经带了浓浓的哭音。
那姑娘重重的“嗯”一声,眸光一时悠长,像是自语,又像是要寻求一个答案:“奶娘,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李府啊?我一点都不喜欢这儿。”
这话可真是傻,她既然生在李家,除了长大嫁人,又哪里能离开李家呢?
可那妇人一字一句,说的认真:“很快了,等小姐长大,小姐只要长大,就能离开这儿了。”
那姑娘又重重“嗯”一声,这才沉沉睡去。
夙潇随着那妇人走出房门,看着这院落破败,碧瓦上积了厚厚一层清晖,廊檐底下却挂着一个灯笼。
灯笼上端端正正一个李字。
夙潇长呼出一口气,这便是李家吗?三十多年前赵国的李家。
她想起之前沉入的那个幻境,幻境中的李园对着李嫣虽然口吻不善,但若是旁边有人,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来其中含着满满的宠溺。
她本以为这便是这个故事的开头。可从来都没有想过,三十多年前真正的过往,李园对她竟会是那般的厌恶。
既然这样,那最后李园何故布下两仪阵,逆天而行?还有那个幻境,他对她是这样的厌恶,又怎么会有那样一场心魔演化出幻境?
此后两年,所有的景象变换的杂乱且迅速,唯一刻在夙潇眼底的,便是李嫣日渐张开的眉眼,冷冷淡淡的,仿佛透着一股寒凉冷意。
她没有再见过李园,也没有见过府上别的人,只是安静的在她那一方小小的院落中,种了两株梨花。
最后那日,她从屋内拿出厚重的大裘,用破布一点一点围在梨树枝上,隔着寒风冷冻,夙潇听见她小小的说话声:“奶娘,明天我要随众人去三青山了,大概半个月吧,我很快回来。”
说完这话,她似乎笑了一笑:“今年这场风雪似乎格外的大,这梨树我养了两年,可不要给冻死了。”
随着镜面一层层的崩坏,夙潇听到那妇人说:“小姐去吧,老奴一定看护好这两株梨树。”
夙潇站在黑暗中,仔细的回忆着如洪流极啸而过的这两年。虽然杂乱理不出半分头绪,可她还是细微的抓住了一点什么。
说出来她都有些不可置信。李嫣在意李园。就算她隐藏的很好,但夙潇还是发现了。
夙潇后来回想起这一切,总会觉得,这李嫣同李园,大抵真是应了那一句话,生不由己,命里更不可相求。”
生不由己说的是,他二人生为兄妹,这并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而命里不可相求,说的却是李嫣与李园虽生为兄妹,命里却是没有半点兄妹的缘分,缘分这个事情,哪怕任你是血浓于水,也是不可强求。
就像是李嫣虽生为李家的女儿,却与整个李家没有半点缘分。
李园从小到大,都是不待见李嫣这个妹妹的,其实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喜欢不喜欢,小时候一眼看过去的厌恶,其实是很纯粹的。
那个时候李园便厌恶了李嫣,归根结底,那也只能说是,他二人并没有这个兄妹的缘分。
而相反的,与李园有这个缘分的,却是被李家从小收养长大的言尽。
言尽是在李嫣三岁的时候被李夫人捡来的,是个孤儿。可这么多年下来,她这个孤儿,实在是更像个李府的小姐。
一个是亲生的妹妹,一个是捡来的毫无血缘的孩子,两相对比之下,更显得言尽得李园青眼。
而在三青山上,李园听到李嫣与言尽同时失踪,这份对言尽的青眼便格外的明显。
三青山是整个赵国最有名的一座山,其山峰陡峭险阻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是,三青山顶峰,笼盖着终年不化的积雪,是为一景。
其实夙潇从始至终都没有弄出个清楚李府众人去三青山是为了什么,狩猎?可三九的天气,别说是狩猎,整个三青山上能勉强见个活物都是好的。再说了,若真是狩猎,选什么地方不好,偏偏选三青山,这也太说不过去了点。
若说是赏景,这就更不可能了。
是以,她琢磨了许久,都没有琢磨出李府那一行人去三青山是为的什么。
此事暂且不提。
那一年,李嫣十二岁,而李园十六岁的年纪,一袭月白衣袍已穿出风流之态。
他平日里贯是没什么表情的脸,可在夜幕快要拉下的树林里,染上了几分压抑的怒色。
而那袭月白长袍,在森寒树梢下,也渐渐透出无穷的冷意。
言尽一瘸一拐的过去,脸色已是冻的青紫,只颤着唇喊了一声:“李哥哥……”
白雪皑皑,阴风萧萧,李嫣挪了挪脚步,也想要走过去,可在触及到李园扫过来的目光时,硬生生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