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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婚书留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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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六章

    陈少游轻轻的笑了:“真傻。”

    商请月看着他,也笑:“你我夫妻,生死总要一起的。”

    陈少游看着她,忍住喉间的一阵痒意,“你先去换一件衣衫,我还没死,你总不能让自己也染上了瘟疫,那样,要是我好了你却病了,该如何是好?”

    商请月低头看了看腰间的小片猩红,她应了声:“好,我去去就来。”

    “别来了……”

    “陈少游。”商请月定定的看着他,“你明知我不会答应,又何必浪费唇舌。”

    陈少游一叹,清冷的气息染上一层淡淡的柔意,再不提刚才的话,道:“你出去时,让吉祥来见我。”

    “好。”

    吉祥来时,陈少游正在咳嗽着。

    “公子……”

    吉祥要上前,被陈少游摆手制止住。

    吉祥低垂着通红的眼,这些天来,公子从不允许他们靠近,就怕传染了他们。

    一阵咳嗽止住,陈少游喘着气,“把床边案几上的盒子拿过来。”

    吉祥连忙拿起案几上的木盒子,上面落了锁。

    放在陈少游手中后,在他的示意下,吉祥后退了几步。

    陈少游轻轻的摩擦着盒子,淡淡的道:“这是记录我与她的婚书留底,按理说,是要拿一份送往礼部备案的,但是被我压下了。”

    婚书的登记,共有两份,一份在当地衙门,一份在礼部资料库,若是礼部的资料库里没有存档,那婚姻便有待查证。

    吉祥不解的看向陈少游,既然都已经跟商姑娘领了婚书,为何不发往礼部备案?

    陈少游忽然看向吉祥,“这个盒子的钥匙在林茂年那里,若我死了,便从他那里取来钥匙,把盒子里的这两份留底给销毁了。”

    两份!

    吉祥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少游。

    既没有把留底送往京城礼部,也没有在衙门存档,那就意味着商请月跟陈少游手中拿着的婚书还未生效!

    一旦吉祥手中的留底被销毁,商请月依旧是没有婚配的自由人。

    “销毁之后,想办法让别人知道她之前拿着的婚书是假的,她之所以说是我的夫人,是受我所托,为的是安抚洛玉坊里里外外的人,我与她,只是……结拜兄妹。”

    吉祥突然就明白了陈少游的意思。

    他这是要在死后,给商请月一个清清白白的未嫁之名。

    结拜兄妹,连未婚夫妻的都不说,只说结拜兄妹。

    兄妹二字,谁会瞎想两人有何亲密之举?

    “公子……”

    “记下!”

    吉祥咬唇应下。

    陈少游肃然的面色缓和,低头看着手里的盒子:“不到最后一步,我也不会让你销毁它。”

    商请月再来的时候,陈少游已然睡了过去。

    他的衣衫已经换过,苍白的脸上满是憔悴。

    她戴上面巾,上前,勾勒着他的眉眼,轻轻一笑:“相公,你瘦了。”

    一滴温热浸在面巾上,晕开一团。

    商请月去了药房,那里就在陈少游卧房的隔壁不远处的一个小院。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杜子儒都没有过来,她想知道,他在做什么。

    她才靠近药房,一股刺鼻的药味便扑面而来。

    她霍然一惊,这药味,很熟悉。

    是上辈子杜子儒配制出来的治疗瘟疫之药!

    陈少游几度命悬一线时,是她在杜子儒手中接过一碗又一碗的汤药喂他,那些药是杜子儒也没把握的药,他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而此刻的药香,不同于之前有卫矛的那个方子配出来的药香,而是上辈子杜子儒最后研究成功的药。

    商请月惊喜的望着紧闭的药房房门,杜子儒配制出新药了么?

    终于配出上辈子解五州瘟疫的药方了吗?

    再努力的闻了闻,商请月眼里的惊喜慢慢的沉重。

    不对,这药香还不够,像是差了点什么,就一点点。

    商请月疾步走去。

    匆匆推门的手被一声怒吼顿住。

    “杜子儒!你给我试了多少药了,为什么不直接让我死了干净!”

    “你舍得死吗?”

    声音就这样沉寂下去。

    商请月等了半柱香,杜子儒终于出了门。

    看见她,杜子儒有些意外,又有些理所当然。

    他走近她,“来了多久?”

    “半柱香。”商请月看着被杜子儒关好的药房房门,淡淡的问道:“里面试药的人是沈书彻?”

    杜子儒点头,“他给我试药两天了。”

    商请月抿了抿唇,杜子儒皱眉:“你不是担心这个表弟吧?”

    商请月看他:“试药的结果如何,是不是重新配制出药方了?”

    杜子儒沉默。

    商请月一急,“难道还没成功吗?”

    杜子儒一叹,“我日夜不停的改进药方,有把握在半个月内配出新药来,只是……”

    后面的话,杜子儒不忍心说出来。

    只是什么呢。

    只是,陈少游却等不了半个月了。

    以瘟疫发病的情况看来,快则一天,迟则五天,染瘟疫者必死。

    半个月,对陈少游来说,太过奢侈。

    商请月独自在药房外站了半天,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瘟疫患者进了杜子儒的药房试药,看着他们一个个死气沉沉的被拖出来。

    她就这么看着。

    杜子儒一身疲惫的走近她,指着药房隔壁的一间屋子,道:“进去坐一会儿吧,我给你说说他现在的情况。”

    商请月的心,蓦地抽疼。

    屋子,是杜子儒的临时卧房兼书房,一地的医书,一室的狼藉。

    迈开几本医书,杜子儒揉着额角,道:“你先随便找个地方坐一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商请月看着脚下的医书跟一个个被揉成团的药方,她麻木的蹲下,再麻木的捡起。

    直到捡到一本《卫矛》,她的手顿住,丢掉之前捡的书,拿起《卫矛》就这么翻看着。

    卫矛,又名六月凌,全年可采,割取枝条后,除去嫩枝及叶,晒干,有破血通经、解毒消肿、杀虫之功效,用于女子经闭、症瘕、痛经甚佳……

    商请月愣愣的抬头,看向杜子儒:“卫矛……怎么治女子痛经的药还能治疗瘟疫?”

    杜子儒把水递给她:“卫矛确实苦辛行散入血,既善破瘀散结,又善活血消肿止痛,不过它的解毒功效也是一佳,也只有它才能与我方子里的其它药不发生药物相忌,相辅相成而生成了治瘟疫的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