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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裳的少女虽未被佛力直接击中,香消玉殒,然则,紧紧只是金钵中照出的佛光,就已经让她妖身痛楚难当,奄奄一息。只是迷迷糊糊间,感到有人背起了自己,一路颠簸。
她无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伏身在一人背上,周围的树木以极快的速度,向后退却。她虚弱地问:“你……你是谁?”
背着她的少年回过头来,笑了一笑:“我只是个,路过的拔刀人!”
少女心想……拔刀人?!
不知不觉间,便又昏睡了过去。
出手的,自然便是易锋,虽然及时赶到,救下了小青,然而那法海的法力果然不是盖的。刚才那一刻,那澎湃的佛力,给他带来的压力同样犹如倾倒的泰山,不要说是妖身的小青,就算是他,硬生生的被击中的话,也难以讨好。
庆幸的是,先于刚猛佛力出现的佛光,只是照上一照,就足以让妖身的小青在痛苦间倒下,但对人类应该是无效的,否则,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他去救小青,搞不好会连自己也一同陷在里头。
易锋背着小青,远离法海,心中忖道:“目前看来,虽然是白蛇传相关的剧情,但首先,这不是《新白娘子传奇》,其次,白娘子嫁的人叫许宣而不是许仙,小青是一只青鱼精而不是青蛇,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的话,这应该是最初的、《警世通言》里记载的版本了……甚至有可能是更早的民间版本。”
与柳毅传书不同,柳毅传书的故事,在华夏的土地上虽然出现的比白蛇传更早,在唐传奇里就已经有了记载,但是柳毅传书的版本,始终只有一个,而《白蛇传》却是经过了许多个不同版本的演变。
白娘子嫁予许仙是为了报答九世之前,许仙的救命之恩,被关予雷峰塔前,为许仙生下儿子,她的儿子许仕林后来考中状元,带着文武百官祭母,终于感动神灵,放出白娘子……这个版本虽然最为世人所熟知,但它的出现却已经是非常后面的事了。
唯有在明末《警世通言》的版本中,许宣还没有变成许仙,小青也只是一条青鱼精,白娘子看上许宣,更不是为了报恩,纯粹是被许宣的俊俏吸引。在这个故事里,白蛇既没有产子,更没有后来文曲星降世的儿子祭塔救母,而是就那般,永世被关在了雷峰塔中。
更惨的是,在这个故事里,许宣相信法海的一切说辞,拜法海为师,成为了法海的弟子,法海死后,许宣成为了金山寺的主持,依旧没有放出白蛇,更在圆寂前留下训言,令众僧在他死后,继续守护雷峰塔,不可让白蛇出世。
然而《警世通言》,实际上也并非这个故事真正的源头,在这个故事被记录之前,民间就已经有了一定的流传度,《警世通言》只是收录和改编了这个故事,用来劝度世人。
但就算如此,即便是带着明显偏向的《警世通言》里,白娘子与小青也不曾有过真正杀人害命的举动,即便是被人找上门来,最多也就是用术法吓退。
也正是因此,在后来的不断演变中,白娘子才会被越来越多的人同情,到了清朝乾隆年间,许仕林祭塔救母的版本,就已经在戏曲中出现,并逐渐约定俗成,成为了最让百姓信服的完美结局。
然而在最初的故事中,“白娘子永镇雷锋塔”,才是它的唯一结局。
***
小青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被放置在了一处清池边,半身趴在池边,腰下不知何时,已经变回了鱼身,上半身依旧是人形,肩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似乎还抹了草药。
虽然太阳已经落下,端午时节的入夜,并不昏暗,月亮悬挂在连绵山岭的上方,水面随之晃起一片片的鱼鳞般的碎散光泽。另一边的石上,坐着一个她从来不曾见过的少年郎,那少年郎背着华丽的宝刀,架着一只脚,正在吹着竹丝。
竹丝声很轻,却又传得悠远,作为一个随手摘下竹丝就能吹奏的曲技,它和高雅自然是牵扯不上的,只是乡间一些聪明的牧童、孩子闲来无事时,用来证明自己比其它同伴更厉害的技艺。
一群孩子在山林又或是田野间玩闹时,其中一个孩子摘下竹丝,吹出美妙的声音,其它孩子又是兴奋又是羡慕,于是纷纷去摘竹丝,有样学样,一个个的鼓着腮帮,用尽全力,却怎么也吹不响。
这对于那个吹响竹丝的孩子来说,自然是一件很得意的事情!
少年郎吹奏出的竹丝声,舒缓耐听,吹出的,是她从来不曾听过的曲儿。
他穿的是白色的长衫,头发很短,至少,比那些束发的男子要短得多,由此可知,他不是一个读书人。只因为,对于读书人来说,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剪发是一件违法礼教的事情。
白日里的酷暑,在入夜之后,逐渐消散了许多,夜风吹来,吹拂着这少年郎的黑发,也吹拂这他背上宝刀刀柄上的红色缨丝,他的脸庞颇为俊朗,棱角有些分明,不够圆润,却带着一股朝气。
他的眼睛很亮,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随时都会爆出光芒,眼眸的深处,却又透着些许迷茫,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思索着什么?
原本以为自己就算不死,也会跟姐姐一样,被那可恶的老和尚捉拿的小青,心知,必然是这位少年郎救了自己。虽然想要出声道谢,然而少年郎吹奏出的丝乐,让她不忍心去打断。
丝乐飘扬,仿佛融入了月色,在水面上卷过,本是喧闹的虫鸣声,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风清月朗,湖光山色,在竹丝声的搅和下,化作了一幅美妙的山水画,让人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就这般,她泡在水中,趴着石头,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少年郎吹奏完他的竹丝。放下竹叶的少年,抬起头来,看向天空中的弯月,月色照在他衣衫上,一片洁白,给她的感觉,就像是随时都会背着宝刀,御飞飞起,逍遥而去。
她轻轻的问:“敢问公子,您是……”
少年缓缓低头,仪态悠闲地往她看来:“都说了,我只是一名拔刀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拔刀人!”月光皎洁,白衣胜雪。
他心想,这一刻的自己……应该是很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