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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幽手里拿一把新打的刀具,铮明瓦亮,几乎可以当镜子照。手轻轻摸了一模,冷森森,寒气逼人。
韩泰提着开好刃的刀,一脸兴奋,两眼闪着光芒,三步并作两步走,一路哼着小曲来到莫幽面前道:“莫坞主,这可是宝刀啊。这些刀都是无价宝啊。”
莫幽朝一周看了看,又看看摆在大堂内的刀,一排排放在地上,一个个耀眼夺目。
“真有那么好?”莫幽低声问道。
看莫幽谨慎的样子,韩泰也低声道:“坞主,我用刀有20年,如此好刀,第一次见。官军中的环首刀,远不如此刀。”
莫幽叹口气道:“哎,可惜啊,不能让他们留下来。他们是2月19在秦家的草场比试,看谁能统领这些逃兵。今天已经是2月初七了,我们也只能留他们十几天了。”
韩泰连忙摆手道:“坞主,现在匈奴人应该已经察觉了。若是他们常留堡内。那须卜角肯定会向朝廷告密,到时候只怕家产赔上也不够。”
莫幽叹口气道:“我们好人做到底,让陈原最后拉一次铁矿,回来之后,让他们去南边的草场,不要在堡内。”
“如此甚好。”
虽是2月,可北国的春天远远没来,雪再次飘落。
路上,已经有半尺深。
风卷着雪,不断打在陈原等人的脸上,虽有些生疼,但陈原等逃兵兄弟,依旧意气风发,面带笑容。
他们感觉这风雪似乎就是他们的吉祥天气一般,有了风雪似乎就有好运。
刚才,他们还在小黑屋训练体能。
莫三来告诉他们真相,莫家将他们捉来,本意是为对抗凶恶的匈奴人须卜角。
可现在须卜角先发狠,已经吓得马邑县众豪强纷纷避让,不敢正面挑衅。
不过,他们希望这些逃兵能够起来跟须卜角相抗衡,到时候,马邑县众豪强肯定私下会支持这些逃兵。
他们已经选好日子,2月19,逃兵比武选出首领,对抗那匈奴人须卜角。
也就是说,马上就不再关押他们了。他们自由了。他们还可以去为这逃兵首领争一争。
小黑屋内,群情激昂,众人表示,这首领非陈原莫属。
莫三看这些人疯疯癫癫的,连忙告诉他们,莫家有最后一个要求,去西山再拉2000斤铁矿回来。
拉铁矿不算什么事,陈原还没吭声,下面兄弟异口同声答应,并纷纷找来铁镐,筐子,莫三牵来马匹,就要往西山走。
陈原一摆手道:“且慢!”
莫三就是一愣,看看陈原,一脸不解,难道你想一直呆在这小黑屋吗?
众位兄弟看陈原发话,各个都不敢动,站在那里,犹如木头一般。
陈原道:“莫三,你还记得上次去拉铁矿,路上那些打猎之人吗?”
莫三猛地想起,上次拉矿回来的路上,那只梅花鹿,还有那4个匈奴人看自己的眼神,冷森森,似乎透着刻骨仇恨般。
莫三有些慌张道:“那我们还是不去了吧?”
陈原却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雪橇上,备好刀枪,我才能去。”
莫三道:“有备无患,再加上我们这么多人。匈奴人,又有什么可怕的?”
众兄弟各自回屋,拿出自己的兵器,放在雪橇上。
这雪橇已经不是上次简单捆绑的雪橇,都是木匠按陈原的要求新打造的,下面还擦了桐油,不要说马,就是一条狗,拉着就能在雪地上跑。
这次总共三个雪橇。
往西山走,依旧不能累着马,众兄弟跟着雪橇走。
一路走走停停,中午之际,还是到了西山脚下。
一切都很顺利,半个时辰,铁矿石,铁矿砂都装进筐子,放到雪橇上。
马也吃过草料,重新套上。
众人一边说笑,一边看着四处的雪景。
西山上已然白茫茫一片,上面还有几颗大树,树枝也是被积雪压的垂下来。
南边的草场上,这次雪只能掩盖一半的草,还有半尺深的黄草在摇曳着身姿,随着寒风翩翩起舞。
有地方雪深一些,有地方雪浅一些,风吹过,黄草形成金色的波纹,不时还夹杂着雪堆。野兔不时跳出一只,白的,灰的,在草地上不断跑来跑去。
北面则是莫家堡前面的那条河,河对岸则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森林。
陈原暗自感叹:这马邑县现在可是有水有草,森林密布的地方。哎,在他那个时代,这些都不多见了,有的只是污染与风沙。
莫三问道:“陈原,我们回去吧。”
陈原点点头。
莫三刚要挥动鞭子,猛听得南边的草场上,一阵狗叫声。
陈原、莫三等人一起向南边望去,黄色的草场上,有七八只猎狗,正从西边朝这边跑来。
猎狗一边跑着,一边高叫着,汪汪汪的声音不绝于耳。
狗嘴边冒出一阵阵白雾,身后扬起雪雾。
这些狗身后,迷茫一片中,隐隐约约地平线上,一条黑线在蠕动着。
莫三一脸惊慌道:“我们赶紧走,快快快。”
陈原有些不解,不知道遭遇何事,连忙问道:“怎么了,为何如此慌张?”
莫三道:“须卜角来了。”
“须卜角是谁?”
莫三一拉陈原,“我们走着,我给你边走边说。”
陈原点点头。
莫三挥动鞭子,这三匹马拉着雪橇,在雪地上,呲呲呲,顺着官道,压着雪路返程。
莫三跟陈原解释,这须卜角是这里匈奴部落首领。他们部落是在马邑县西南的野人谷,距此地不算远。
最近几年来,鲜卑屡屡扰边。汉人从边郡纷纷撤走,这马邑县也跑了不少汉人。可汉人一少,这里的匈奴人越发猖獗起来。
现在的县令,是个买官的县令,只要不能赚钱,则什么事都不管。
朝廷不管,野人谷须卜角则是天天寻衅滋事,今天说你的牛羊到了他的草场,明天说你河里的水越界,甚至有人吃狗肉,他也找人家麻烦。
他不是一般找麻烦,他则是带着匈奴骑兵上门。要你赔偿他们的草场,牛羊,甚至粮食,衣物等等。
马邑的汉人豪强,都是修筑坞堡,却无野战之能力。
每次须卜角惹事,基本都是以须卜角赢告终。
因此,这须卜角更是不把汉人豪强放在眼里。甚至放出狂言,要拆掉马邑县汉人的守护神,李广将军庙。
因此,才激怒汉人豪强,想以逃兵来对抗。逃兵毕竟是官军,比豪强的部曲强了许多。
所以,各家抓逃兵,养逃兵,就是因为这须卜角逼的大家没了办法。
陈原回头看看那黑线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心中暗想:自己不知道是该不该感谢这须卜角呢,若无他在马邑强横野蛮,自己现在也不能被养的身强力壮。
汪汪汪,猎狗凶狠的恶叫着。
陈原扭头看,那狗已经朝这边官道而来,气势汹汹,似乎将自己等人看做目标。
那狗也就30丈远,为首一只大黑狗,似乎牛犊一般大,两只狗眼泛着绿光,恶狠狠地瞪着陈原。
陈原一看不妙,不能再这样慢吞吞的走了。
陈原连忙道:“赶紧上雪橇,拿兵器,拿矿石,准备打狗。”
他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跳上雪橇,一只手抓起筐子里的小块铁矿石,另一只手拿起刀或者长矛。
虽然一下上了三四个人,那个雪橇都不曾慢下来。
这三匹马听的狗叫声不善,也是连连嘶鸣中,开始加速。
雪越下越急,犹如老天爷急忙扫落的灰尘,倏倏落下,不肯丝毫停歇。
在雪橇后面,猎狗撒了欢般朝这边扑来,叫声连连,在这寂静的旷野,还不断回荡。
雪橇行过,雪地路上压出长长的印辙,荡起一阵阵的雪雾。
透过雪雾,那狗只有二十丈远了。
陈原道:“丢矿石!”
嗖嗖嗖,石块穿过急雪,砸到狗的身前。
那狗却是丝毫不惧,相反,叫的声音更大,似乎它们被激怒一般,跑着,跳着,朝雪橇过来。
在狗身后,那些匈奴人这时候也现出踪影,他们队伍形成一个半圆形,从南边的草地,到北边的官道上。犹如扎了一个网般,将陈原这雪橇刚好围在中央。匈奴人骑在马匹上,手中拿着弓箭,瞄着陈原等人。
看这队伍,大约有50人上下。怪不得莫三说有须卜角,不是这小部落首领,谁能调动这么多人。
雪橇上下颠簸着,翻腾着,犹如小船在水面一般,急急向前。
可陈原还是觉得慢,因为对面那狗也好,那匈奴骑兵也好,似乎都更加清晰了。
现在看的清楚,那狗共有7只,一只大黑狗在前,威风凛凛,犹如首领一般。它身后,是各有三只猎狗,同样张嘴血盆大嘴,嘴上冒着白雾,不断的吼叫着,朝陈原这边跑来。
与猎狗一样,匈奴骑兵也渐渐压上来。匈奴人打扮跟汉人不同,汉人男人束发,匈奴男人则像陈原见过的摇滚歌手般,头发披散,带着一种狂野的气息。
那狗越来越近,陈原急忙喊道:“同时砸狗,将铁矿尽快丢完。”
嗖嗖嗖嗖嗖,天空中噼里啪啦,无数个红色的石头飞上天,同时砸向对面的7条猎狗。
不时,有猎狗嗷地一声,看来是被砸中了。慢慢有一条狗掉了队,两条狗掉了队。
铁矿石不停,那狗不断受伤,最后只有那大黑狗还有旁边的一个大黄狗,继续咆哮着。
只有5丈远,4丈远,3丈远。
只见那黄狗奔跑之际,猛地腾空飞起,陈原也早抽刀在手,身旁李发则是双手抱着一个至少30多斤重的红色铁矿石。
那狗飞的真快,眼看就到眼前。
一阵热烘烘的腥臭扑面过来,红丫丫的血盆大口,冒着白烟,就在陈原眼前,陈原举起右手,明晃晃的钢刀,从上至下,冲着狗头,刀光一闪。
真没想到,那狗居然机灵至极,居然头一歪,闪过陈原的钢刀。
陈原弯腰,再用刀下压,去打已经掉落地下的狗。结果,他都忘了,他还在雪橇上。狗落地之际,他的刀离那狗居然已经有两尺远了。
陈原道:“停下!”
那雪橇停下来,这一黑一黄两只恶狗当然也未远离,只是围着雪橇,盯着陈原和李发。
两人也不敢怠慢,紧紧盯着两只狗的动向。
匈奴人越来越近了,大概只有几十丈远了,陈原不能再耽搁下去。
他冲李发一使眼色,两人似乎放松戒备一般,同时转头,朝东看去。
突然,两人同时转身,这两只狗正趁此机会分别扑向两人。
陈原右手高举,再次从上往下,斜斜的划过去,刚好斩到那大黑狗的脖子上。
刀快,手快,一股鲜血噗地喷出来,大猎狗头滚落一边,最后还叫了一声。
腔子里一腔血喷洒出来,雪地一地殷红。
李发那边,铁矿刚好砸到黄狗鼻子上,那正是狗的致命处。那黄狗也是当场死于非命。
陈原道:“丢下所有矿石,赶紧跑。”
所有矿石都丢到路边雪地上,这马一下轻快好多,似乎在欢庆一般,连叫几声,在这雪路上撒欢跑起来。
匈奴人,则是一声呼哨响过,战马也跑起来,荡起阵阵雪雾,可这雪越来越深,陈原虽3人乘一辆雪橇,可马的负担还是轻一些。
那雪雾越来越远,越来越看不见。
众人送一口气,这匈奴人终于被摆脱了。
莫三就站在陈原这辆雪橇上,跟陈原解释道:“须卜角从不吃亏。他肯定会跟着雪橇车印辙追来。”
陈原却不在意,只要你犯我,休怪我犯你。这须卜角也太可恶,居然猎狗莫名的咬人。
莫三再次解释道,这是须卜角的一贯伎俩。
他的猎狗一向咬人,咬完人,还要人家赔偿,说是妨碍他打猎。
陈原心中,慢慢对这须卜角有了印象,这就是一个恶霸,一个我行我素的土匪。
地方官不管,更是无法无天,甚至让他有了控制一切的虚妄感觉。
今天,只是个开始。
只要此人不除,此地都难以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