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函谷关位于黄河南岸,北面便是河西与河东二郡。河西现在已完全掌握在秦国手中,至于黄河对岸的河东郡,依旧在魏国手里。
而函谷关,便在河东郡的正南。
大约在两百年前,此地迎来了一位大人物,道家学说创始人老子。老子在此处写下了名传后世的《道德经》,之后便消失在了关外,不知所踪。
汉时,函谷关东移约一百五十里,但无论如何,他都是长安与洛阳之间的咽喉要道,与剑门关并称天下之险要。
昭云的目的地是邯郸,因此他要路过韩魏,取道东周洛阳直上河北。不过到了中原,路途自然不如之前那般艰险了。
他专门雇了辆驴车,成本不高,至于牛车这东西就老贵了,毕竟牛也是珍贵的耕地劳动力,看来当初孔丘能坐上牛车,也是比较有钱的了。
昭云钱也不多,方才问了价格,从咸阳走到邯郸没有“直通车”,还要“中转”,只能送到洛阳,然后走水路北上。
麻烦!你西安到石家庄连个直通车也没有,开啥火车站?
颠簸的驴车里只有几缕微乎其微的光亮,伴随着一阵阵抖动,昭云感觉自己屁股都要开了花;可无敌却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一会儿撩开帘子看看外面,一会儿又躺在又干又硬的木板上,不亦乐乎。
“无敌,你是没有坐过驴车吗?”
无敌笑道:“老大你这话说的,驴车这玩意儿开价就要不少钱,我们这些穷人哪儿坐得起?能坐坐驴子已经够厉害的了!”
昭云看着渐渐干瘪下去的荷包,轻叹了口气,出行的钱也不多了,过不了多久恐怕连杜柏生给的黄金也要用得干净。早知道问魏冉先借点了,别到时候靠着乞讨走回来……
“大人,快到河了!”
赶驴车的人轻笑一声,又道:“前些年秦君收复了河西之地,好些关内的人都迁了出去……大人看见那个没有?那个是几十年前修起的长城,抵御河西魏人的!”
昭云撩开门帘,已渐渐听到了母亲河澎湃的咆哮声,循声望去便是那让他久久不能释怀的黄河。
滚大的珠水伴随着浪涛散出晶莹的光泽,太阳的照耀下,竟是一抹亮点冉冉升起,又随着浪声悄然宁息。河水势大,伴随胸中的点鼓,竟让人血脉喷张!
黄河古称河,有人说东汉时期黄河才开始黄的,但也有人说春秋战国时期已经黄了。而昭云如今看见的黄河,晶莹剔透,如自己眼角的泪光,映射出阳光灿烂,映射出天地之雄丽,世间之瑰妙!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这条河流都能让他找到家的感觉。
此处正是黄河“几”字口的一个拐角,河岸之上,一夯土城墙如东方的璀璨巨星伫立于此,绵延千里不见尽头。而现在,它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厉害吧?”那赶驴车的人又笑道,“大人常年在咸阳,可能也未曾来过此处,那上面的三千秦军无日无夜的保护着来往的行商以及我们这些赶牛拉马的人,有此强秦,方有我们秦人出头之日啊!”
“强秦吗……”
昭云望着黄河,望着城墙,又忘着远方刚刚显露一点头角的函谷关,心中无奈一声叹,若非秦二世行暴,赵高乱政,可能现在的汉人不叫汉人,叫秦人了……
果然啊,历史就是喜欢与人开玩笑。
因函谷关在谷中,身险如函,故称“函谷关”。关中有近万人把守,但他的险要程度几乎和剑门关对等,即便千人亦可阻敌于关外。
“出国秦人,需出示来往验传!”
每过一刻钟,便有一卒高声呼喝;至于要进关的外国人,程序则是复杂繁多,毕竟要防止奸细入内。
“大人,若要出关,需得下车!”
赶驴的说了一声,昭云也不急,走下车去跟在那些人的屁股后面,心中默念:“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无敌巴拉巴拉的嘀咕着,说还是在咸阳潇洒,好吃好喝的供着,哪里需要出来受这等麻烦事儿?
“嗯?你!说你呐!叽叽喳喳嘀咕什么?”
不远的士兵也不知耳朵是怎么长的,竟是直接听到了无敌的嘀咕声,跨步而来,威风凌凌。无敌不服,竟挺起胸来与之对峙,虽然没别人的气势,但身高也算是压了他一截。
士兵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便道:“验传呢?拿出来!”
被忽然喝住,无敌明显不爽,不知天高地厚的嚷嚷道:“什么验传?没有!”
“没有?与我拿下!”
那人一声厉喝,竟是十几个士兵涌了上来,周遭人连忙与昭云二人分开了十几米,就连之前的驴车司机也溜得远远的,深恐扯上关系,还不忘说些风凉话。
“这黑厮没有验传,定是他国奸细无疑!”
“啧啧啧,这傻劲还当奸细?哪有到秦国的奸细说自己没验传的?”
“呵呵,怕是傻子吧!”
“你这黑炭糊涂劲!什么没有?”昭云真的恨不得把无敌的脑袋给卸下来踢了,连忙从他怀中掏出一块木头片,又呈上了二人的传。
验便是身份证,至于传,乃是柳木条削成的棍子模样的东西,是标明二人去向的。若是光有验没有传,是不能随便离开家乡的。
“哼!给我看住他!”
士兵冷冷的接过昭云手中的验传,忽然轻咦一声,指着无敌的鼻子大骂:“你这黑家伙!都已经成公士了还如此不知好歹!难道当我秦法不敢加罪于你不成?”
“我……”
昭云连忙按住了他的手,让他不要多言,深怕他给自己惹出祸事来。
“名字,住址,家中人户几何,田地几何,到哪里去,说清楚!”
无敌极其不满的叫道:“我叫无敌,家住阆中,家中只有一老母与三个兄弟……哦,不对,现在是两个了,没有田地……可以了吗?”
空气极度安静,昭云再此无奈的捂着脑袋,真的是恨不得一脚把这黑厮给踹翻在地上!自己刚才如何教他的,他全忘了!
那士兵脸色一阵青紫,端的一声厉喝:“没一个说对的,定是他国奸细,给我拿下!”
“你们干什么?我说错了吗?”
见着一拥而上的秦兵,无敌大惊,连忙躲在昭云的身后;昭云真的很想一脚把这黑厮给踢到黄河里去,别来烦自己!怎么遇上这么个傻子?
不对……好像一开始遇见他的时候……他们几兄弟都挺傻的。
“这家伙是他的同党,与我一并拿下!”
这下昭云真的不能袖手旁观了,一声轻喝,将所有人喝止在了原地,方才无奈的掏出自己的验,道:“这位军士,这黑厮是我奴仆,脑袋有些问题,靠着一身蛮力杀了个敌人方才赚来的功勋,一直记不得自己住在哪儿……您看,这世间有人能叫无敌这种名字吗?”
士兵冷冷的接过验,喝道:“这玩意儿谁说得清楚?没准他父母就有这癖好?”
“就算如此,你见哪国奸细似他这般傻笨?”
“此事谁又清楚?说不得便是哪家君王无人可用,叫他前来!”
昭云已经无语了,这家伙是铁了心觉得无敌是奸细了!
士兵冷哼一声,并不理会,低头查看昭云的木牌;待得粗略一看,眼神却陡然一滞——
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