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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镇官吏大换血之前,子阳与昭云已经登门拜访了陆家。
齐国法律不比秦国严谨,五年流刑,花个几百万钱便搞定了,这对于陆家而言简直是不值一提。
自从陆永仁死了,自己又吃了一番苦之后,陆仁贾似乎就变了许多,戴白带着素服的他没有丝毫迟疑,便将房契交还给了子阳。
要让一个纨绔改变其实很容易,让他穷了便可。不过陆仁贾现在也明白了,换了墨吏的童镇已经不是他的天堂。
他必须老实点了。
至于十年,二十年之后,那个童镇银枪小霸王会不会重回本职,没人知道,至少接下来的几年里,童镇人民可以安稳许多年。
在阔别童镇之前,昭云还要去拜见孙伯灵,子阳便是在家中准备药材。
孙伯灵似乎早就知道了他的到来,早早的迎出门外,看见昭云的眸子里似乎闪着金光。
“可考虑好了?”
刚刚坐定,孙伯灵冷不丁的就是一问。在前往童镇之前邹忌曾要求昭云为孙伯灵之徒,不过昭云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希望此间事毕之后再回答。
孙伯灵眼中那股殷切,看的昭云不寒而栗。
“孙先生,我知道您是兵家大贤,做您的徒弟是天下所有将领的愿望……不过您多久能够将我教出来?”
孙伯灵自信满满的捋着胡须,笑道:“以你的天资,只需六年,便可将我毕生所学学得大概。”
“太久。”昭云惋惜的摇了摇头。
“呃,六年还久?”
孙伯灵有些郁闷,兵法这种东西又不是速成的,除了一大堆兵法要理,布阵、行军、纪律等等都需要学习。
他当年在鬼谷子手下学了十几年都才只能将自己祖先孙武的兵法学得大概勉强下山,如今这个苗子极好的……居然嫌弃六年太久?
“孙先生见谅,因为在下现在确有难事,六年时间在下等不起……”
孙伯灵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可能强求于他,便问道:“那你有多少时间可用?”
“半个月。”
噗!
半个月?你这是要难死我不成?
孙伯灵欲哭无泪,半个月能教个什么?只怕连兵书上的概论都背不下来!
“不能……多点?”孙伯灵试探性的询问,但看上去更像是请求,他太需要这个徒弟了!
昭云也想多留一下啊!可是远有湔棚之瘟疫,近有惠文王的时期限制,若是耽搁了时间,秦法可是不看你是谁的!
“孙先生见谅,我与别人有限时之约……多不了。”
孙伯灵大失所望,没想到平结自己的名声都留不下这少年。可是转念一想,这个少年如此注重承诺,何不让他闲暇之时,再来自己这里潜心修习?
他还有时间,不是等不了的人。
羽扇轻摇,孙伯灵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方才道:“既然如此,你事毕之后,也可来我此处修习……如何?”
孙伯灵在下一个很大的赌注,赌昭云会不会回来。
昭云一惊,没想到孙伯灵竟然如此好说话!如果孙伯灵急于此时他还真的只能与这机会失之交臂,可若是允许他之后再来,这不是两全其美?
“可。”昭云欢喜的应道,“不过或许需要几年时间,孙先生……能等吗?”
孙伯灵苦笑道:“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还差这么几年?只要你能如约回来,此处随时欢迎你。”
说罢,只见四个小童牵着一辆驴车走了出来,上面堆满了竹简。孙伯灵道:“此乃我毕生之感悟,现将他暂时借给你,日后好好修习,希望你下次来此,不要一问三不知。”
昭云愣愣的看着那一车的书籍,孙伯灵这是多信任自己?竟是将自己毕生所学全数奉送!
全本的《孙膑兵法》啊!除了《孙子兵法》,世间还有多少书能够媲美他的魅力?
“多谢师傅!”
昭云不由分说,直接下拜叩谢。单单这份信任,昭云便暗下决心,一定要在孙膑这里学个通透!
孙伯灵遥遥望着斜阳,慨然道:“再来一局六博棋吧?”
……
昭云走了,带着全套《孙膑兵法》以及六博棋的惨败离开。
孙伯灵似乎有些寂寞,悬泉瀑布也静不下他躁动的灵魂,手中鹅毛羽扇不住的挥舞着,不似驱蚊,更像是扫除心中的躁动。
“你相信他会回来吗?”
邹忌从屋中走了出来,与孙伯灵一同看着昭云离去的地方,他至今也不明白,孙伯灵究竟看中了他的什么?
似乎除了一身的武力以及一点小心思,他并没有太大的过人之处。
“我相信他。”
邹忌诡谲一笑:“真的?”
孙伯灵忽然笑了,笑得有些阴险:“我给他的感悟是残本,每一卷的最后几章都没有给他;若他真有学习兵法的意欲,那他必然会回来讨要剩下的!”
“此招甚是阴毒,哈哈哈!”
孙伯灵跟着笑了笑,却在片刻后戛然而止:“方才那一局,他依旧是惨败,几乎一开始,他的枭棋便保不住了。”
“他不会六博棋,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不过孙伯灵却摇了摇头,别有深意的虚眯着眼睛:“我说过,他是我的散棋……可枭棋死了,群龙无首,此时就该散棋上了。”
邹忌一愣,区区六博棋,还能如此解释?
阳光炙热,照得孙伯灵的眼睛火辣辣的,却经不住他一笑:“我现在倒开始有些期待,他从我这里学成之后的模样了……”
……
回到童镇,子阳已经收拾妥当了,无敌也准备了一个月的干粮,阔别这居住不久的城镇,或许下次再来此处的时候,也会是别一番模样吧!
回洛阳的道路与来到临淄时一样枯燥,两辆车行驶缓慢,沿着黄河缓缓行进。忽然,一艘渡船自北而来,船载二人,一个船夫,一个行色匆忙的青年人。
青年人衣着虽然算不上华贵,但从头到脚皆是以最上等的丝绢制成,足以见得身份不凡。
待得船只上岸,那中年人焦急的与船家结了钱,皆是上等黄铜,丢出去一块竟没有皱一丝的眉头。船家刚想说找不开,没曾想他已经走远了。
中年男子上了岸便遇见昭云一行,不由分说,直接上前拦住,用一股浓郁的北方口音喝道:“打住,打住!”
昭云见他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并不疑惑,喝令无敌停下了马车,问道:“阁下可是有什么事?”
那人听昭云是中原口音,便也换了口音道:“我有急事需得前往东阿,烦请带我一路!”
看这家伙好似被追兵追杀的丢了裤子一般,昭云暗暗就想笑,不过到东阿也是顺路,捎带一人确实也无所谓。
“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