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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熊逢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述说自己心目之中到底想要将罗国发展成一个什么样的国度。
身为一个君主,作为统治阶层的熊逢自然不会去说什么民主,但他却可以谈论富强,仁义,勇敢,自由,法制等等他在后世所见到过的生活状态。
那是一副十分‘美丽’的画卷,‘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已经不能够形容这样的世界,韩典若不是看着熊逢那灼灼目光之中的真诚,或许都会将熊逢的话音当作酒后的胡言乱语,亦或者是满口胡扯的梦呓。
熊逢的目光十分的清澈,看上去有些就像是闪烁着的明星一般。
熊武再一次从熊逢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奇特的光芒,就像是他第一次在人前讲述‘大同国策’一般,那个时候的熊武本以为熊逢口中所说的‘民有居,耕有田’已经算是一个极为了不起的罗国的了,或许要用他们的一生来奋斗方才能够达到。
但罗国君熊逢的心底却是潜藏着一个更大的蓝图,那里的百姓安居乐业,不会担心遭受欺压而无处申诉,那里的国人自由富强,勇敢而充满梦想。那个国度的人每一个都识字,每一个都懂得什么是仁义道理。
熊逢的口中的国度让所有人都陷入了幻想之中,不论是听得懂还是听不懂,每一个都对熊逢描述的罗国充满了渴望。
‘若是真如国君所言,那就算是拿天子之国的国人身份来换,我也不会离开罗国呀!’
在这个世界上,国家与国家之间有着强弱之别,小国之民渴望成了大国之民,而大国之民渴望成为天子之国的子民。
罗国百姓的心底一直以为天子之国的百姓乃是这个天下最幸福的百姓,如今想来,真正值得期待的,还是罗国君口中的罗国呀!
“些许臆想,还请先生海涵。”
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的时候,熊逢方才猛然惊醒,自己方才所说的话未免太过于天真了一些,若是让眼前这个智慧的韩典误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只懂得臆想的君主,恐怕眼前这个主动到了跟前的大才便会毫不犹豫的弃自己而去吧?
也就在熊逢暗自忐忑之时,那韩典却是恭恭敬敬的向着熊逢施了一礼,然后道;“国君真是一个值得钦佩的人呀!”
他的话音落下之后,便又向着熊逢拱手一拜,口中道:“法家弟子韩典,拜见罗国君。”
向着熊逢点明了身份,也就证明熊逢已经初步的通过了他的考验。
接下来按照法家的传统,他将要以一个门生的身份投效熊逢,成为熊逢的智囊之一,为熊逢出谋划策,却并不参与具体的事件。
在展现自己才能的同时,也通过长期的接触来观察熊逢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熊逢的心底一喜,既然对方向自己的通名,也就证明者韩典已经算是初步的认可了自己。接下来的韩典势必会留在罗国,通过长时间的接触,熊逢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收服眼前的这个法家英才。
最为关键的事情是,随着罗国人口的增多,以前由简单的律法以及族老权威调解的方式已经不能够再合理的治理罗国了,所以熊逢需要在原有的罗国律法之上做出修改与增添,然后派遣一个通晓律法的人去负责执行。
罗国虽然有了三十万人口,但其中的读书人却是极少,徐中先检举的那些夔国的先生们虽然对于徐中先的招揽颇为意动,但如今罗国与夔国之间依旧身处敌对,若是此时来投,却是有投敌叛国之嫌。
这些老先生们大多都是值得人尊敬的长者,对于自己的名声也是格外的看重,所以并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来到罗国。
熊逢也没有办法从这些人之中挑选出适合担任熊逢准备新设的大理寺卿,结果就在熊逢一筹莫展,不得不因为缺乏人才而停止改革法制的之时,眼前的这个韩典也就来了。
在对方表明了身份之后,熊逢便十分热情的将韩典请进了君上府之中,然后特意命人为他准备了干净的衣袍与冠带,等到沐浴更衣之后的韩典再一次出现在了熊逢的面前之时,熊逢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面色肃穆的中年男子确实是有着那么几分铁面法官的风范。
熊逢颇为高兴的与韩典攀谈了起来,其中大多都是熊逢在询问韩典一些法家的事情。
这个世界的法家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许多华夏历史知名的法家人物并没有出现,但据韩典述说,在当代法家与年轻一代的法家之中,当属正在秦国进行第二次变法的卫秧与正在韩国就学的八公子最具才华。
当熊逢听到了韩典的言语之后,当即言语错愕的问道:“不知韩先生口中所说的八公子名讳?”
熊逢话音方才落下之时,那韩典便是微微一愣,有些新奇的看着熊逢问道:“君上莫非是对八公子感兴趣?”
他的话音落下之时,熊逢却是摇了摇头,口中道:“得先生之助已是万幸,岂敢奢望韩王公子,只是好奇而已。”
听得了熊逢的言语,那韩典的心底却是莫名的生出了几分窃喜,然后方才缓缓开口道:“韩王八公子名讳为非。”
熊逢的心底当即一颤,这个世界的百家诸子皆为曾现世,熊逢以为他们都不存在,还想着自己培养出来其中几个,不曾想,不单单是秦国得了卫秧,就连韩国都有了韩非。
在他不知道的大周天下,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诸子蛰伏,只等着一朝风云起,而后化真龙。
而后熊逢又响起的打听了许多法家所知道的情报,却最终未曾打听到了更多关于春秋诸子名将的消息。
熊逢摇了摇头之后,最终还是放下了对未来的担忧,转而专心与韩典交流了起了自己对与罗国新法的看法。
韩非子虽然尚在学习阶段,但这个世界其所提倡的君主专制理论,积极富国强兵的霸道思想却是已经成型。
韩典出身韩国,受到法家这一脉主流思想的影响颇深,其思维之中的法治大多都是与这般霸道思想相关的法家思想。
而熊逢乃是一个从民主法则社会穿越而来的后代人,对于法的理解也只是一知半解,但考虑到后世法治社会还是让整个社会颇为安定和谐,所以熊逢本能的想要照搬自己所知道的后世法治。
两方法制的出发点一个是君主专制,一个却是民主法制。二人各抒己见之后,却是发现彼此的情绪变化越来越多,对于对方口中的‘法’都意见颇深。
那熊逢觉得韩典口中的法太过于苛刻,对于百姓大多采取的都是严酷的‘奴隶’想法,并不利于自己掌握民心。
而韩典却觉得熊逢的法太过于宽松,会使民不畏法,对国家造成极大的危害。
熊逢表面上颇为软弱与圆滑,但骨子里却是一个倔强的人,认定了某种事情之后,表现得却是极为顽固。
韩典有国士之资,却另外苦等近二十年也不愿意出仕,其择民主而仕的想法占有其中一部分人,最为关键的是,他未曾遇到一个愿意重视法家,却又没有法家子弟入驻的国度。
他对于自己心底的法也是颇为自信,于是在与熊逢交谈法制之时,也是寸步不让。
方才还一团和谐,但很快的便似有争吵起来的迹象,却是让在一旁侍奉的熊武等人错愕不已。
“韩先生一心立专制酷吏之法,莫不要忘了,先生也将在法治之内,先生以为自己一生皆不会犯法么?”
实在辩论不过韩典,熊逢不由得有些恼怒的问道。
“罗国君莫要忘了你的身份,作为一国之君,您在某些时候,却是天生的便站在国人的对立面上,若是真如国君所言的施行民法,将来国人只会以为国君软弱可欺,罗国或许能够就此富强,但国君的位置上坐着的,恐怕就不一定是君上了。”
争论到了最后,那韩典实在无法可说,便是冷哼一声,而后怒气冲冲的向着熊逢谏道。
最后一句话不得不说是极为大不敬的言语,但偏偏对于熊逢造成的威慑极大。
他考虑过这般民法能够为罗国的百姓带来多么巨大的变化,却未曾考虑过,似他构思的那般民法会对自己的位置产生多大的影响。
现在的国人心中敬重国君,乃是因为整个国家最大的人也就是国君,而罗国也没有所谓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类的法律。所以整个罗国他熊逢最大,他说的话不会有任何人敢于直接反对。
但若真的按照他所想的立下了民法,那到时候自己一旦犯了什么错误,岂不是随时都有可能被人从君王的位置上揪下来的可能?
熊逢的心底当即一寒,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颤。
熊逢的心头打颤的同时,那韩典实际上心头也有些打鼓,作为法家之人,他自信自己不会犯法,但自己的亲属呢?将来若是投效罗国,他自然是要将亲属接到罗国来的,若是自己的亲属犯法,自己又该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