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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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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妞是个含不住眼泪的,一点小事也能弄哭了她,不过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待委屈一过,很快就止住了泪,因想着门口的那个姑娘想来是这里的老人了,或许还能帮自己一帮,这样想着,她忙擦擦脸上泪痕,去找刚刚的女子。

    那女子先头看了二妞一会,便径直进了院子,二妞没注意她进的是哪间房,正想一间一间找过去时,那女孩突然从一间屋中出来,手里还多了个小布包。

    见到二妞,女子似乎一怔,但很快移开了视线,想要绕过二妞继续往前走。

    二妞忙上前拦住,轻声地叫:“这位姐姐,你……”

    那女子都不等她说完,倏地一皱眉,生硬地打断她:“谁是你姐姐!”说完不待二妞回神,微一侧身又走掉了,二妞被她语气中的生冷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时,院子里就只余她一人了。去推推前厅的门,不出所料,又从后面给插上了。

    前面的门出不去,后面的门又有话叨孙守着,这是要把自己困在这四方天地困死过去吗?

    二妞忧郁地环视四周,待看到一个角时眼神突然一亮。原来这院子怕是为了节约地盘,所以一圈盖满了屋子,但因为屋子有屋檐,所以在墙角的地方留了一处拐角,与屋墙形成了一个未闭合完整的方形。

    这院子里盖得简陋,中间都没有一棵树,那墙角连棵草都没有,可二妞从小在山里长大,如今大了之后倒是不怎么野混了,小时候却是爬上爬下欢腾得很,虽说这种完全没扶手的地方她确实没爬过,但是总要试一试才好,否则真给关在这里坐以待毙,那便一点出路也没有了。

    其他地方确实不好爬,但那拐角处也不是完全不能借力。

    想这房子高就将有两丈,若是中途力竭摔下来,就算死不了,也得摔断两条胳膊腿,可二妞又哪里管得上这些?她不过是想到一个主意就去做的人,再说以往只有爬树经验的她,脑子里可从未有过“爬墙会摔下来”的概念。

    这样打算着,二妞先去绮楠的屋子里搬了两个凳子叠起来,晃悠悠地爬了上去。这眼看着头离屋顶还有半个人高的距离,接下来就真得靠自己爬了。二妞呼了一口气,先扶着将一只脚蹬在一边的墙上,两只手扶好了,正要将另一只脚抬上去,身后突然传出“哐当”一声响,随之一个女人喊:“那个勾引男人的小娼妇呢?”

    这院子里本就十分安静,突然出来这样大的声响,响在二妞耳边如同炸雷,不由腿一哆嗦,两个凳子叠的也不很牢靠,直接散架,人就这么直直摔了下来。

    “哎呦!”这一摔直摔得二妞眼前发黑,想她头是正磕在了地上的,屁股也不很好受,最疼的要数手肘,虽说隔着一层衣服,可还是能感觉到擦破了一层皮。

    只是二妞还没来得及多叫唤几声,身后已经有人喊起来了:“刘姐,这丫头想跑!”

    二妞迷迷糊糊地仰头,她不知道自己摔到了哪里,或许是伤到了脑袋,所以此时眼睛里看不太清东西,只觉得仿佛一下子到了晚上似的,整个眼前都是黑蒙蒙的一片。

    她眨眨眼睛,隐隐看到一团黑影朝她走来,是个女人的声音,不很清亮,正对着二妞骂:“这命贱的小蹄子,原还想着今日她第一天来,先叫她适应一下,却果然是个经不住别人对她好的,刚给几分脸就上房揭瓦。既命这么贱,那也犯不着我多么好心了……”

    二妞看不清东西,也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有人将自己十分粗鲁地从地上架了起来,不小心碰到了伤处,她不由喊一声:“哎呦,轻点……”

    旁人听了却仿佛更生气了,二妞还未反应过来,那团黑影仿佛一下子冲到了她面前,“啪”!一个耳光打了下来。

    二妞这次都不知道怎么叫疼了,她脑袋原本就晕着,被这一巴掌打下来,更觉得晕乎,连带着喉咙里也不舒服起来,总觉得要吐出来一样。眼前那人却还在说话:“让你叫疼,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这么一天了?”接着仿佛是在跟旁边的人说话,“将她带到禁闭室去。”

    旁边的人答应了一声,拖着二妞往外走。

    这一切在旁人听来都十分清楚,可在二妞耳朵里却仿佛水中听音,雾蒙蒙的像山中回音。

    这次真是摔惨了,只是可别真摔得眼睛看不见了。二妞这样想。

    那刘姐所说的禁闭室似乎并不很远,人架着二妞不过走了半柱香,便到了,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排泄物的味道。

    难不成是要架着我去关茅房?二妞这样想着。

    此时二妞眼前依然十分昏暗,几乎是直接被人扔了进去,接着就听到身后锁门的声音。

    这屋子里,真臭……

    二妞耸了耸鼻子,心里暗自猜测,不会真是茅房吧。

    这样想着,二妞更不敢动了。这个房子似乎并不透光,先头好歹模模糊糊能分辨出来明暗,此时眼前却是全黑,外面的人锁了门之后就走了,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屋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更是让二妞心中别扭不已。

    虽然那声音更像是老鼠跑动,可她还是放心不下,好一会才犹犹豫豫地问:“有人吗?”

    没有人说话。

    二妞暗暗松了一口气,可又有些失望,自己现在什么都看不见,难不成真要在这满是异味的地方用手摸索吗?

    她懊恼地用手揉了揉眼睛,又眯着眼睛去看四周,果然还是毫无收获。

    “喂!”

    突然二妞的左手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二妞吓得尖叫一声,瞪大眼睛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自然什么都看不到。这更让她不安,只颤着声音问:“你,你是谁。”

    那人没回答,反而走近了问:“瞎子?”

    二妞一愣,又连忙摇头否认:“不是,是刚刚摔了一下,突然看不见的。大概,过一会就会好……”

    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又问:“我刚刚问有没有人,你怎么不回答我呢?”

    “谁知道吴娘子会收瞎子进来,我先还当你打趣我呢。”

    二妞抿了抿嘴,依然执拗地澄清:“我可不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