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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执是径直砸到地上的,瞬间一片积雪飞扬起来。
谭朝去扶他,他几乎站都站不稳,弯着腰右手抓着谭朝的胳膊,季欢喜看到他全身都在颤抖。
“妈的,感觉全身上下骨头都被碾碎了。”他说完短短一句话,狠狠咬住牙齿,实在是疼的厉害。
“不能停。”谭朝言简意赅。
陆执点点头,显然也明白眼前的情况。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勉强站直身体:“走吧,也不算什么。”
谭朝跟他有直接的身体接触,知道他是从骨头里都在颤抖,看他一眼,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领过打头的位置,这下变成谭朝领头,季欢喜在之后扶着陆执,贺楼观垫后。
他们从一道裂缝走入山内,道路狭窄,一路向下,从某个地方渐渐开阔起来,季欢喜隐约看见前方有星星点点的光亮:“那是……一片湖吗?”
这种地方,为什么会有湖?
贺楼观却忽然开口:“不是那里。”
“什么?”
他微微皱起眉头,显得也很疑惑,手掌贴在冰冷石壁上,沿着它慢慢往后走了几步,“这后面……有什么东西。”
他声音越来越低,接近于自言自语:“很熟悉的感觉。”
季欢喜搀着陆执,听着就有点害怕:“能让你感觉熟悉的,得是几百年前的老物件了吧……这给我的感觉可不太好。”
贺楼观抬起右手,用食指在上面画了一个符,就季欢喜看来杂乱无章的图案亮了一下又熄灭,山体猛地后退,顷刻间形成了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路口。
烟雾缭绕中,贺楼观的脸色更差了。
“我感觉……贺楼观好像不太喜欢这个熟悉的感觉。”季欢喜低声对陆执说,陆执闷咳了两声,抬手指了指贺楼观,“钥匙,”又一挪指了指路口,“锁。”
“小季,一把钥匙只能开一把锁,一把锁也只能被一把钥匙打开。如果你用你的钥匙打开了你的锁,可是这个锁你根本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挂在这儿的,你会有什么感觉。”
“我会觉得……有人偷了我的锁?”
陆执偏头直视着她:“如果没人能偷呢?”
这下季欢喜的脸色也不太好了:“那就是一个……不知道的我……放在这里的。”
陆执低声笑了一下:“咳,你要仔细看,能让贺楼观慌神的事情可不多。”
这条小道不长,一会儿功夫就走了出去。季欢喜就见出口处有暗红色的光,越来越清晰,等走出去的瞬间,浓重的血腥气迎面扑来。
她下意识侧了一下脑袋,半晌才转回去,就见前方开阔,像是置身于一个溶洞内,但温度意外的有些高,她在这里不过站了片刻,就觉得鼻尖隐隐的有汗流了出来。
光度比刚才要亮一些,但是不知为何,颜色偏红,整个洞内,全都是这个色调,这种颜色让人觉得压抑,再配合气味,季欢喜都觉出不详来。
她把衣服拉链拉下来一点,透了透气,眼神被远处一点荧光吸引,起初以为是反射红光的石头,眯眼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流动的血。
她吓的一把握紧陆执的胳膊:“陆执!那儿!”
贺楼观比她发现的还早,冷笑一声:“打破我的锁,进了我的门,还敢搞这些幺蛾子,看来今天必须得教教你做人。”
向那边走近,看清是一条半米宽的甬道,里面全是殷红的鲜血,甬道弯曲,季欢喜看不懂是什么形状,只知道很长,有部分还在他们尚且没看到的地方,她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推开陆执跪倒在另一边,扶着地面干呕起来。
好容易才止住,满眼都是泪的站起来,看到陆执蹲在那血河旁边,手虚放在上方,闭眼感受了一会儿,对他们说道:“刚死不久,但是魂魄不在这里。”说着忽然看向角落,然后走过去食指勾了一下,将一缕东西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奇怪……绞碎的魂。”
“原来如此,”贺楼观突然想通,“我就说这世上没什么能白得的东西,关于长生扣记载不多,书上涉及到它的部分大多被销毁掉了,我只以为它能让地底下的魂魄回来,现在看来,是要用东西作交换的。”
“用……什么?”
贺楼观看着她,眼内有一种奇异的光泽,他对这件事似乎很厌恶,但另一面又觉得理所当然:“用命换命。”
季欢喜皱起眉头来:“我不喜欢。”
贺楼观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你说的,你要记得这句话。”
他们三个人说话的时间,谭朝已经沿着血河走入了另一个洞内。
“过来。”他的声音经过几层回响,显得尤其低沉。
他们三人相互一看,快步跟了上去。
就见谭朝站在一面冰墙前。
从红色的洞内一踏入这冰蓝色的地方,第一感觉就是,冷。
季欢喜打了个寒战,她身后是血液流动的热气,身前是冰,这样冷热的混杂碰撞,让她产生了一种时空杂乱的错觉。所以她花了一会儿时间,纠正好了脑子里错误的季节认定,才反应过来,挡在谭朝眼前的那一层蓝色的仿佛冰幕一般的东西,并不是冰墙,而更像是流动的水幕,透过它甚至还能看到后面一个又一个黑色的人影。
“这是……什么?”
贺楼观将手搭在那上面,它显得很柔软,五根手指迅速陷了进去,“这是……生与死的边界。”他把手收回来,就见手指尖像被火烧过一样,都成了焦黑色。
这也不过片刻功夫而已。
她谨慎地向后退了一步,耳边忽然响起声音。
“什么?”她偏头去看,原本在她身边的只有陆执,但现在陆执走到了谭朝旁边,她身边空无一人。
但分明有个声音,还在继续对她说:“你不想让你父母活过来吗?”
她听清的那一刻,一下子愣在那里。
季欢喜知道自己该去叫谭朝,但是她就是转不过头来,她只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听那个人蛊惑她:“你不是也知道了吗,我可以让他们都活过来,想一想,这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这对于她来说太有诱惑力了,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