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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父母能活过来,一切都可以恢复正常,没有这些鬼怪,她还活的和以前一样,最担心的事情也不过就是作业写完没有,明天吃什么,没有……没有神秘事务司,没有谭朝。
她缓缓眨了一下眼睛。
“你……想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再简单不过了,”那人语气很轻松,仿佛说的内容一点儿都不重要,“看到你右手边凹下去的那一块儿了吗,让那个最高的男人站过来就好了。”
他顿了一下,并不像让季欢喜过多思考,紧接着又说道:“你看,多简单啊,只要这样,你的父母就可以回来了。”
“快去吧,错过这个机会,可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帮你了。”
季欢喜听着他的话,忽然明白一个道理,但凡一个特别想要的东西放在你眼前,刀山火海你都要去得到它,至于怎么得到,会牺牲谁,你全都会抛却脑后。
那个看不见的人……就像在她脑子里点了一把火。
一切都燃烧起来。
谭朝……她抬起眼睛看向他,只要让谭朝过来就好了。
谭朝正在跟贺楼观说话,微微垂着脸,那些水幕反射着萤火般的光芒,他变成了一幅水墨般的剪影。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他转过头来看她。
季欢喜手指轻轻颤抖着,然后她抬脚一步步走了过去。
“谭……谭朝……”她一张嘴,觉得自己好像气不够用,一定要再努力地喘口气,才能继续说出来。
“嗯。”谭朝应了一声,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而是继续看着贺楼观。
季欢喜又深呼吸了一下,才一下子拽过谭朝的手:“我……我有事要跟你说!”
她用力太猛,猛地这么一说,声音都差点劈了。
倒让谭朝一惊,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说啊。”
季欢喜咽口唾沫,然后扭头去盯贺楼观。
贺楼观本来正跟谭朝说话,被打断了就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儿看着他俩,没料到被季欢喜这么盯上了,愣了一下笑道:“怎么了小欢喜,你要告白么?还要背着我。”
季欢喜努力挤出个笑,这下贺楼观都看不下去了,走之前拍了拍谭朝的肩膀:“拒绝她的时候温柔点儿,还指着她喂猫呢,整个事务司没人受得了王建国了。”
等贺楼观走了,季欢喜向另一边拽了拽谭朝:“那个……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谭朝没说话,但还是跟着她走了,不知道有没有把贺楼观的玩笑话听进心里去,但是到底没把季欢喜的手甩开。
就这么向着凹下去的那一片地方越走越近,季欢喜一直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一些这个那个的没逻辑的话,谭朝难得有耐心没开口嘲讽,只是眼神瞥过某处的时候顿了一下,又满不在意地挪开。
然后他感觉到季欢喜冰凉的手指忽然用力按了一下他的掌心。
这时他们距离那个地方不过一步远。
谭朝低下头去,见季欢喜正望着他,眼睛映着水幕,仿佛在发着幽蓝色的光:“我……”她像是想放松似的笑了一下,“我其实……第一次见你……就……”
一番话说得很是艰难,谭朝却忽然打断她,从她紧攥着的手里抽出来,抬起摸了摸她脑袋:“我知道了。”
他说话向来语气平淡,季欢喜却从这一句里听出了一点安抚的味道。
谭朝站在那里,左手揣兜,很是潇洒的姿势,眼色也淡,却用右手一下子把人搂进怀里,“你不用告白,”他声音低缓,擦着季欢喜的耳朵说出来。
“因为我……”
谭朝话未说话,季欢喜心脏都提了起来,转眼间却忽然就被向后推了出去,整个人一个踉跄就摔在了地上,吃惊望去,就见他以极快的速度从衣兜里抽出一把刀,俯身狠狠刺向那处凹陷。
“出来!”
他语调不高,语气却居高临下。
一声尖啸,一个人影就被逼了出来。那人倒退了几步,终于站定了,眼神阴测测的,先是看了一眼谭朝,然后定在季欢喜身上:“你很好。”他说话咬着牙,显得很是嫉恨。
那男人和谭朝大概差不多高,却总是弓着腰,面色青白,眉高而眼眶深凹,这都还像是个人,但除此之外,他身上好像有石油,漆黑浓密的液体沾的满身满脸都是,不断滑落下来。
“有意思,”贺楼观声音带笑,自有一番不着调的风情,“这么多的怨气,洗不掉了吧,不过沾了这些还能不死的凡人,你也算是头一份了。”他走到季欢喜身后,伸手把她拉了起来,眼睛依旧看着那人,弯起的眼里笑意不算愉悦,“怎么样,什么感觉?是不是……宁可死掉?”
那人看到贺楼观明显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人一番,才低声道:“是你……”
贺楼观不知道懂没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冷笑一声回道:“是你大爷!”
季欢喜刚站稳,刚才经历了一番起起伏伏,本来还有点心情沉重,听到这话一下子笑起来。贺楼观把人拢到身后挡住,对那男人一抬下巴:“什么人。”
男人对沾满自己身上的这些脏东西显然也不太喜欢,低着头用手去抹它们,一边低低地回道:“你们又是什么人,要来管我的闲事。”
“他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季欢喜歪头去看贺楼观,“那他为什么会知道我……”
我父母的事情……
贺楼观叹口气,“小欢喜,那是你的执念,念头太深,就很容易被人看出来了。”
季欢喜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谭朝不耐烦他们来回耍贫嘴,直截了当的说:“解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男人恶狠狠地把东西甩掉,就好像甩掉的是他们几个人一样:“我凭什么要跟你解释?”
“这样方便我判断,是够原谅你。”谭朝语气平静,好像探讨的是一加一等于二这种很简单的事情。
男人笑起来,他笑的很开,牙齿都漏出来,荧光下就像一种原始的兽类。
“不,”他说的很慢,很坚定,“我不需要谁审判,也轮不到谁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