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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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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 两人不约而同松了手。  她抬手在头顶拍了拍雪,掌心一片湿冷。

    凌曜就着刚才接住的雪球搓了搓手,直接捏成一团散冰, 最后在他手中滴成了水。

    他手上那支烟不知什么时候给踩灭了, 伸一只手过来捞她, 问:“现在能上来了?”

    苏离不跟他打对阵了,递上去握住他。

    他的手很冰, 却宽厚有力, 苏离根本不需要花多少力气,就被人拉上去一截。

    单手过于吃力, 他又将另一只手递过来。

    苏离没想太多, 两只手都拽牢他, 脚下蹬着凸起的土面,使劲上了两步,中间过程滑了脚差点往下摔,被他眼疾手快地勾住腋下,贴着身停滞在半空。

    凌曜看着自己胸前低伏的脑袋,有一瞬想起昨晚上的画面,撇开杂绪说:“抓紧了。”

    苏离十指扣紧了他的臂膀外侧, 又怕将他一块带入坑底, 不敢再用力蹬土坡,最后倒是他臂肌内蕴藏的巨大支撑力将她给慢慢提了上去。

    整个过程, 苏离一直低着头, 他的双脚未动分毫, 像是被钉在了那里,重心很稳。

    终于等到腿脚着地,苏离才有精力站稳,抬头的瞬间跟面前的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她意识到彼此半搂半抱的姿势有些暧昧。

    下一刻,两人不约而同松了手。

    苏离头朝一边撇,双手不自然地扯着褶皱的衣角,想找点什么话说,被他抢先:“还不走?”

    她瞥他一眼,不准备说话了,转身先往前。

    凌曜注视她的背影,特意迟了两三步跟上去,但没走多远又追到人右肩上了。

    苏离以为他要超前,人往左边偏过去,却被人拽住了右腕,提醒道:“还往那儿去?没看到脚下是一条小沟。”

    苏离刚才踩的那一脚,质地确实有些松垮,她听他的又靠了过来,忽略掉近身接触的异样,问他:“你怎么这么清楚?”

    他却反嘲一句:“我要是连这都看不透,在这山中都出不了一公里。”

    这话虽然是打比方,但苏离却从他语气中听出了残酷,就像是为了待在山里不得不学会的生存技能。

    苏离不由借着时机问他:“你为什么来山里啊?”

    对方给了个懒得回答的回视眼神。

    苏离心里冷哼,也不指望立刻对他有所深入了解,这人一天接触下来话不多也不简单,她不能拿一般目标去看待他。

    两人肩并肩走了没几步,各自若有所思。

    下达山路边,他突然笃定出声:“下回别冒然跟踪人。”

    苏离敛眉看地,虽然这是事实,但她也不会直接承认。

    还没想好怎么反驳,对方又堵她道:“想知道我穿什么颜色的内裤,以后可以直接问我。”

    说完他兀自前行而去,独留苏离在他背后放冷箭。

    姜进已经将车妥善完毕,斜倚在车边望对面崖壁下的风景。

    小黑乖巧地蹲在一旁,戒备地视听周遭一切,见凌曜回来了,摇摇尾巴凑上去亲热。

    姜进回头看见凌曜,又去看跟在身后的苏离,道:“我说怎么转眼不见你人,跟着干嘛去了呀?”

    凌曜替她回了句:“挖地洞去了。”

    苏离隔空瞪他一眼,走到一米高厚厚的防护墩旁边靠着,轻轻揉着手腕,那儿还有刚才掉下去被扯伤的酸痛。

    姜进眼尖地注意到,含着暧昧的猜想开玩笑道:“这么一会儿功夫,怎么你俩还活动上了?”

    苏离听出点被想歪的意思,她悄悄瞥向第三者,那人像个局外人似的望着前方空气,对他们的谈话置若罔闻。

    她突然间起了恶作心思,故意引人遐思,回姜进说:“是啊,没想到他劲还挺大。”

    姜进顿时瞪直了眼:“……我操!”

    他随即拉直身子去看凌曜,也没第一时间求证,脸上丰富的表情堪比用一句话形容: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苏离这次换做正大光明瞧过去,也切身体验了一回幸灾乐祸,然而对方比她想的还要沉着冷静,丝毫不受她这头的流言影响,反而朝姜进一挑眉,冷冷道:“还杵着干嘛?上车!”

    姜进抬脚往副驾走去,错身的时候给了凌曜胸前一拳:“你还挺禽兽的啊……什么时候下山一块逍遥去……”

    凌曜看似不想理会,回他一句:“你先管好你的正事吧。”

    苏离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瞄,突然觉得男人也就那么回事。

    对他们来说,新鲜的永远不过时。

    她不过扯了句谎,就把男人的通性给赤/裸裸地暴露了。

    凌曜走到车门边的时候,接收到一旁冷冷的注视,侧眸迎视过去,眼底一片坦荡。

    他没管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催了句:“还不上车,打算今晚在这露宿?”

    苏离收起目光转向一边,扶着墙墩面向峭壁,故意无视了会,然后随意扫了眼崖下密密麻麻被雪覆盖的树丛,最后等人上车之后再开门进去。

    关上车门坐好,凌曜正准备发动车子,苏离凝神思索,突然想到什么,询问道:“这个季节这儿有红枫叶吗?”

    “没有。”凌曜否决,又感到奇怪,“你问这干嘛?”

    苏离随即皱起眉头,拍拍前方椅背,说:“你先等一下。”

    凌曜用脚刹住车子,不明白她出什么幺蛾子。

    姜进回头去瞧,只见苏离二话不说开门下车。

    他疑惑张望:“干什么去呀?”

    凌曜侧头从车窗望出去,见人重复刚才车外的姿势往底下探了几眼,不出五秒重新趴回车上,神色严肃地对他们说:“你们快下来看看。”

    “看什么?”姜进一边好奇一边解安全带。

    凌曜果断将车停住,快速打开一边车门,走到苏离边上,从她的角度眯起眼往下望,很快将目光定在一圈盘根错节的老树枝间,空中白烟散去,树缝底下一小片耀眼的红,与周围雪地对比鲜明又突兀。

    苏离小心翼翼地看他,求证:“你发现了什么?”

    凌曜移开注视点,又望了望底下周遭,眉间慢慢拧起,低喃道:“不正常。”

    姜进也跟着趴过来看,得出让人惶恐的初步论断:“那不会是血吧?”

    凌曜没下定论,转身走向车边。

    苏离回头去瞧,见他折回时手上多了个望远镜,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望下去。

    姜进在一边焦急,问他:“怎么样?”

    凌曜只看了一会就拿下望远镜,递给姜进时已沉下脸说:“有个人躺着,失血过多。”

    苏离原本只有个模糊的猜想,经他确认不由全身冒寒意,她下意识掏出手机问:“那现在报警吗?”

    凌曜阻止她:“搜寻队应该也在附近,我来通知他们。”

    说着他拿出自个手机去一边。

    苏离不由吸了口凉气,去看姜进的脸色,同样也显沉重。

    姜进放下望远镜,惋惜地叹,递给她说:“看吗?”

    苏离摇摇头:“不看了。”

    姜进瞅她:“是怕了吧?”

    苏离没吭声。

    姜进又说:“在山里挺常见,就这底下的位置,死过不少冤魂。”

    苏离捏着双手回温:“这样的还能救吗?”

    姜进看外面一眼,摇头:“看血都淌干了,雪地里还冻着,估计没命。”

    苏离攥着拳探身去望崖边地形,除了他们所在山路到对面的延伸路段,其余多为奇险无比并不成面的陡壁。

    她巡视片刻后,问道:“人会是从哪儿摔下去的?”

    “应该不是摔下去造成的意外。”凌曜已打完电话走回来,分析说,“自由落体不可能在掉在正中的树下。”

    姜进很有经验地答:“明显是被害。”

    苏离问:“那要是被人推下去呢?”

    “也不太有这个可能。”凌曜继续判断说:“从染血的成色看,时间应该在不久前,再看周围附近,应该没人来过。”

    苏离没想到这一路情况变得复杂起来,问他:“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追人吗?”

    凌曜侧眸看过来,不知为什么,对视的那一眼,苏离隐约得出一个答案,来得如此浅显又巧合,却暂时得不到依据。

    她相信他应该也猜到了。

    凌曜并未明说,只道:“还不确定这人死没死,有希望就要救。警方的人会马上赶来,我们现在也下去。时间紧迫,立即上车。”

    他伸手摸了摸小黑的头,脸上温情一笑:“它捡的。”

    小黑回两声哈以示亲切,忠心耿耿。

    苏离瞧见人狗情深,有一霎被感动。

    但她的恐高心理急剧作祟,即便这车开得再稳,也见不得一望下去就是空荡虚渺的深渊。

    苏离认为自己会无形中给车带来侧重力,便往右边坐过去,紧靠到车门边上。

    坐正后刚一抬头,就准确对上了后视镜中的一双眼睛,含着锐利的眸光穿透镜子笔直注视她。

    苏离一瞬间心跳加快,不知道该给出什么表情。

    “你不是带相机了吗?”他像是特意找话说,“难得出来一趟,不顺便拍点风景?”

    苏离扭头看挂壁上杂乱无章的刻画,说:“我不是旅游摄影师。”

    她的相机只用来工作,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出来的路会如此险峻。

    对方似乎一笑了之。

    挂壁公路嵌在峭壁内,雪积得并没有外边厚,车子开起来比较顺利,行过之路便留下两道深深的轮胎印。

    但因具有一定海拔高度,山间雾气弥漫,苏离又觉车子似在空中漂浮。

    更不用说,这一路上压根没看到别的车影,他们就像是深山冒险的三剑客。

    姜进时不时给苏离做着解说:“这路以前是没有的,后来村民为了方便在山中通车,花了五年时间凿出来,在这项工程中,坠崖丧命的可不少。”

    苏离问:“那以前走路下山得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