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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毅洺心里虽然叫了唐芙无数次“芙儿”,但嘴上其实并未这样喊过。
因为这称呼比起“阿芙”更亲昵了几分, 他怕一上来就这么叫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再加上这是以前程墨唤她时的称呼, 他既担心这会让她再次想起程墨, 又担心她不高兴他用同样的称呼来唤她,取代了那个人。
可事实上他心里没有一天不想取代他,恨不能将他留在唐芙身边的痕迹全部抹掉,换成自己的。
傅毅洺满心忐忑, 小心翼翼地觑着唐芙的脸色, 生怕她不高兴。
可唐芙眼里全是他的画, 耳边全是他低沉而又暧昧的声音,哪还能想起其他人来。
她低垂着头, 面颊绯红, 低声道:“哪有……你画的比我好看多了。”
也不知是说他画的画比她好,还是说他画中的人比她更美。
傅毅洺见她并未恼怒,心头雀跃, 目光越发炙热。
唐芙将那幅画收起来还给了他,他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道:“芙儿若喜欢收起来就是了, 反正本就是给你画的。”
唐芙不是第一次跟他牵手, 却明显感觉到这次和以往的不同。
眼下的傅毅洺莫名带出了一些侵略性, 握着她的手紧紧不放, 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 两人之间那暧昧不明的气氛越来越浓, 让人心跳不已。
佩兰站在一旁只觉得无比尴尬, 想要悄无声息地退出去,这些微的动静却反倒惊动了唐芙,让她回过神来,用力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支吾道:“我……我还没洗漱,先去净房了,你……在这坐着吧,早饭应该过会就来了。”
说着将画放到一旁,转身就进了净房。
佩兰赶忙跟了进去,帮她把没关好的房门关好,这才走到她面前,掩唇轻笑。
“小姐脸好红啊,是哪里不舒服吗?”
唐芙本就羞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抬手便轻捶了她一下,嗔道:“你还打趣我!”
佩兰也不躲,反而笑的更开心了。
她也知晓唐芙脸皮薄,再说怕是要惹恼了她,便只是笑着伺候她净手净面,待到要擦面脂的时候才道:“小姐还不出去吗?面脂都放在妆奁上了,净房里可没有。”
唐芙点了点头,走到门口却不敢迈出去了。
若说以前她只是从傅毅洺那里懵懂地感觉到了一些他的情意,那刚刚他表现的就太明显了。
当初明明说好了只是做一对假夫妻,为什么如今却变成这样了呢?
唐芙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傅毅洺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动了这种心思的。
还有……
还有她自己呢?又是什么时候……
唐芙背靠着房门,捂着胸口站了好一会,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定没那么烫了这才低头走了出去,出去后也没敢去看傅毅洺,而是径直走到铜镜旁去擦面脂。
起初他们刚成亲时,连穿着中衣出现在彼此面前都不自在,每每同房时,唐芙沐浴后都会穿着一整套衣服出来,到床上后再放下床幔,躲在后面将裙子和外衫脱下来交给佩兰让她拿下去。
但如今他们已经能十分自在的穿着中衣在彼此面前走动了,即便是早上刚刚睡醒没有洗漱净面的时候,唐芙也不会觉得在他面前有什么不自在,还经常会当着他的面梳头上妆。
傅毅洺从她出来时就一直盯着她,见她坐到妆台前准备擦面脂,就三两步走过去将佩兰挤开了,笑着道:“芙儿,我给你擦吧。”
唐芙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又急促起来,对她道:“不用,让佩兰给我擦。”
说着就要把他手里的面脂抢回来。
可傅毅洺个高腿长,两条胳膊自然也不短,她抢了半天也没抢回来,只得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让傅毅洺把面脂还给她。
但傅毅洺与她相处久了,已经能清楚分出她到底是真的生气还是假的生气,见她并不是真的恼怒,便大着胆子打开面脂盒子,剜出一小块面脂,先给她擦了手。
唐芙的手被他紧紧握着,羞赧的想要抽出来,傅毅洺却凑近她耳边说道:“佩兰出去了,没人看见,芙儿别怕。”
唐芙闻声抬头,这才发现佩兰不知何时竟已经从房中离开了,现在屋里只有他们两人。
“……这臭丫头!”
她低声骂了一句。
傅毅洺却一阵低笑:“我看这丫头挺好,有眼力劲的很。”
唐芙瞪了他一眼,觉得他今天颇有些蹬鼻子上脸,胆子比以前大了许多。
傅毅洺用实际行动证明她想的没错,借着给她擦面脂的工夫将她两只手来来回回摸了个遍,十根手指头全都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擦完后竟还拉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
这是继拉手之后两人之间最为亲密的动作,唐芙惊呼一声,倏地一下把手收了回去。
傅毅洺笑了笑,又剜出一块面脂要给她擦脸。
唐芙哪还敢让他擦,扭着身子就要站起来,却被他按住肩膀坐了回去。
“好了好了,不闹你了,擦了脸我们就吃饭了好不好?”
傅毅洺温声说道,仿佛安抚小孩子一般。
唐芙鼓着腮帮子道:“你刚才就是这么说的!”
傅毅洺低笑,将那面脂轻轻点在她额头:“真的不闹了,我可不想饿着芙儿。”
说完真的仔细给她擦起了脸。
但他许是以前没有做过这种事,手法有些生涩,擦了许久都未擦好,直到唐芙有些不耐烦了,想自己来,他才压下她的手说道:“好了。”
然后扶着她的头让她去看看镜子。
唐芙一看,镜子里自己被画成了一个大花脸,傅毅洺用面脂把她的脸涂得乱七八糟的!
“傅毅洺!”
她怒道,站起身扑过去就要打他。
连名带姓的称呼别人与叱骂无甚区别,傅毅洺听了却非但没恼,还朗声大笑。
他以前在京城偷偷跟在她身后的时候,也曾见她被程墨惹恼了然后连名带姓的叫他。
他知道她平日里在人前其实是十分守礼的,别说这样称呼别人了,即便大声说话也很少,因为她根本懒得理会那些人。
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她才会肆无忌惮地展露出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会不顾形象的爬树,会不顾打湿裙子去捞鱼,会恼羞成怒地发脾气。
那时他羡慕极了程墨,心想她若是也愿意这般在自己面前发脾气该多好?
可他们难得当面碰上,偶尔碰到她也只是规规矩矩地施礼,唤一声“傅侯爷”。
天知道他多希望她叫他“晏平”,叫他“阿珺”,甚至叫他“傅毅洺。”
如今这三个称呼他都听到了,心里仿佛圆满了一般,不仅没躲,还顺势将她揽进了怀里,低声笑道:“好芙儿,再叫一声?”
唐芙气得跺脚,惊觉自己脸皮再厚怕是也厚不过他,竟然还上赶着捡骂!
她面红耳赤的要将他推开,往常轻轻揽她一下就松手的男人今日却暗暗用了力,两条臂膀如同铁箍般将她圈在了怀里。
唐芙挣了两下没挣开,才察觉出男人的气息渐渐有些不对。
他的呼吸似乎变的有些急促,被她的胳膊抵住的胸膛上下起伏,下巴贴在她的头顶,低低地唤了一声:“芙儿……”
之后是一阵喉头滚动的声音。
唐芙纵然从未和男人如此亲密的接触过,却也隐约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一时间僵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
她的沉默让傅毅洺仿佛得到了默许一般,垫在她头顶的下巴轻轻地挪了一下,顺着她的额角划过,贴着她的面颊缓缓向下,似乎在寻觅什么。
他之前想,如果有一天她愿意让他亲吻她了,他就告诉她实情。
或许……今天就是时候了。
傅毅洺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轻轻抚上了她的面颊,像是对待最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的向她的红唇靠拢。
女孩子显然很紧张,身体紧绷着,纵然没有拒绝,却还是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傅毅洺不肯就此放过,抚在她面颊的手向后一探,不轻不重地托住了她的脖颈,让她没有闪躲的余地。
唐芙知道他想做什么,她觉得自己应该躲开,如果她坚持,傅毅洺一定不会强求的。
毕竟他们只是一对假夫妻而已,现在这般举止已经远远超过当初说好的那些了。
可她就这么看着他靠近,心中明明清楚该怎么做,身体却始终没有动弹,眼睫轻轻颤动几下,最终闭上了眼……
她想……她大概是愿意的。
可就在闭上眼的瞬间,她却又想到什么,惊呼一声一把将傅毅洺推开了,然后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果然!她脸上的面脂还没擦干净呢!就这么被傅毅洺盯着看了半天!
傅毅洺眼看都要吻到她了,却冷不防被推开,一颗心瞬间从天上跌落到地下。
好在他从唐芙的举动看出她不是拒绝,只是想起脸上的面脂觉得丢人,哭笑不得的又将她拉了过来,要帮她擦干净。
唐芙气鼓鼓的拒绝了,自己坐回铜镜前,三两下把脸上的面脂抹匀擦净。
傅毅洺站到她身后,等她擦好之后俯身凑到她耳边:“芙儿真好看。”
说着在她耳珠上亲吻了一下。
唐芙耳边一阵酥麻,缩了缩脖子,道:“该吃饭了……”
说完便要起身往桌边走,却被傅毅洺从身后再次拥住。
他坚持想把刚才没做完的事情继续做完,吻了她的耳朵又想寻她的唇。
偏偏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佩兰走了进来,说是季南有事来找侯爷。
季南江北最是了解傅毅洺,些许小事是不会轻易来找他的,尤其是一大早。
他皱了皱眉,面露不耐,唐芙却借机站了起来,忙道:“你……你快去吧,季南大早上过来肯定是有什么急事。”
傅毅洺当然知道,可他刚才明明有机会能吻到唐芙,却没吻到,心里百般不爽快,两只眼睛盯着唐芙的嘴唇不放,像是还想一亲芳泽似的。
佩兰回到了房中,唐芙哪好意思当着她的面与傅毅洺做什么,忙将他往外推:“快去吧,季南等你呢。”
傅毅洺被她推着往外走,出门时心里到底是不大乐意,趁她不备回身在她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马上就回来,等我。”
说完在她发作前一溜烟跑没影了。
唐芙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旋即捂着脸扎回了屋里,面颊比窗上插的花还红艳。
…………………………
傅毅洺急着回去找唐芙,见到季南后立刻说道:“什么事?快说。”
季南却没有直接开口,而是看了看四周,见没有旁人,这才说道:“之前截杀程公子的那伙山贼又露出了踪迹,被咱们的人打探到了,不过人数不多,只有十几个,就在六十里外的一座深山里。”
“那山里据说有暗道,兄弟们不知道出入口在哪,怕打草惊蛇,就先没动,让属下给您传个信,问问您有什么打算。”
傅毅洺愣了一下,沉默片刻后转身欲回去将此事告诉唐芙,但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他当初答应了唐芙,若是找到这些山贼的踪迹,一定把他们抓起来绳之以法,给程墨报仇。
但如果最终让这些人又跑了,那不是让她白高兴一场?
于是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告诉她,等有了确切的消息再说,便让人给唐芙留了个信,说自己有急事出去一趟,估计要晚上才能回来,让她自己好好吃饭。
之后又让人去找王重天,告诉他自己白日不在,托他好好照顾唐芙,这才带上一队人马,直奔那群山贼的所在去了。
他一路都在想着怎么才能将这伙人一网打尽,不让他们从那些耗子洞里逃跑。
可是等他到了地方,领着自己的兄弟小心翼翼地靠近的时候,却发现那些人已经全都死光了,一个活口都不剩。
傅毅洺皱眉,怕是周围有什么埋伏,让季南等人小心应对,但最终什么事都没发生,除了这些尸体之外,附近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