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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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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高凤岐接了黎酥回来,但也没忘了留人捉拿那刘二娃和田癞子二人。

    这两人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臭名昭著的人们对他们的家底门清,是以很快就抓了个现形,高凤岐和黎酥前脚到冀州,他们后脚就拿了人回来。

    彼时,高凤岐正在天香阁揽着美姬吃酒,一众狐朋狗友吵闹奉承,鸡飞狗跳似的。

    底下人来传,他也没得心思在这时候审,懒洋洋的挥了挥手还未及说话,他身旁的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厮余临正拿着把吊玉坠乌木骨折扇过来,笑嘻嘻的:“爷,您这扇儿落在黎小姐那里了。”

    “酥酥?”高凤岐一听忙推开身上的美姬:“酥酥来了?”

    刚自人房里出来没几瞬,现下只听个名儿就这般巴巴的又惦记,余临知道自家爷心里泰半装的是谁,但也着实没想到能记挂成这般!便忙笑着尽捡好听的说:“小姐想这天热,虽知爷定无不妥,但却总止不住忧心爷的身子,是以她虽乏累,却仍不忘使了丫头奶娘赶快儿的给爷送来。”

    这小子说的这么一堆,也就只有最后一句才是回了正话。有这么个啰嗦的小厮在旁边,便是脾气好的主子也会忍不住斥责。只是拍对马屁,这高凤岐很是受用,眯着眼细细的听了,接了扇子在手里摩挲了会儿起身道:“走,去黎府。”

    余临愣了:“爷,这时候暑气正浓,小姐想来都已经歇下了。”

    高凤岐推开想拦他的美姬,大步流星:“爷在外头等着。”

    在外头巴巴的等着人家醒过来吗?余临下巴都快掉了,只是转念一想,也不一定啊,黎府里不是还有位二小姐吗?大的睡了,小的定是醒着的。

    这样一想方减了些惊愕,忙不迭的跟上去。

    只是他们没去成。

    高凤岐刚出了门还没下楼就被他手底下的人拦住,惊慌失措的模样:“爷,那,那奶娘疯了!”

    说的没头没脑,高凤岐一脚就踹过去:“什么奶娘!什么疯了!给爷好好回话!”

    那小厮被踹的一个轱辘,却不敢呼痛一打滚赶紧站起来回道:“是黎小姐的奶娘齐氏,和那个叫拂冬的丫头,她们奉了小姐的命过来给爷送扇子,见奴才们押着那两个杀才,问了一句。奴才们想着抓到了贼人是好事,就和她们说了,没曾想那齐氏一听跟疯了似的上来就对那两人又打又抓,奴才们原还想制止,但是顾忌着她是小姐的人不好施展,倒还被她抓了几道,这没了法子只得让开,奴才这才得了空赶紧上来报给爷。”

    高凤岐经常流连黎家,尤其是黎酥的木香园,知道齐氏对黎酥很是忠心,听了倒也理解,抬腿下了楼。

    还没出去就听见天香阁外头阵阵怒骂声,还围了许多人,走近一看,果然是齐氏正在厮打那两人。

    田癞子和刘二娃腿脚和手上都绑了绳索,无法反抗,齐氏又是下狠力的,只把这二人打的吱哇乱叫。

    这两人也是该打,高凤岐非但没制止还使了人上去跟着凑热闹,乐呵呵的看了半晌忽然发现人群侧边俏生生的站了个人儿,她虽带了飘纱帷笠看不清面貌,但她身姿婀娜,气质如兰,虽有白纱却还是难以遮挡她的美,旁边还站了个青衣小丫头。

    高凤岐眼瞬间就瞪的老大,也顾不得看热闹了忙过去拉她的手:“酥酥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过来跟爷说话?”

    那人儿猛的退后的好几步避开他的手,白纱遮面看不到她的脸色,只听到她微带着哭意的声音:“高公子在天香阁有事,小女不敢搅扰公子。”

    她这般生分客套,还是这种语气,高凤岐愣了下立即反应过来,又着急又欣喜的解释:“酥酥误会爷了,爷这是……这是在应酬,生意上的事免不了要来这种地方。”他摆出正气凌然的君子模样:“那些个人进来总免不了做些不堪入目的事情,但爷心里满满当当的可全都是酥酥,旁的女人在爷眼中都跟木头一样,爷怎么会对木头感兴趣,酥酥可莫要误会了爷,跟爷生分了去啊!”

    他这一番睁眼说瞎话的解释倒是让那人儿很是动容,上前了一步:“当真么?”

    见她听进去了,高凤岐大喜:“当真当真,爷什么时候骗过酥酥!”也是不敢再多提这茬,说着忙转了话题,指着人群中的一团乱像:“酥酥瞧,爷将这两个直娘贼绑回来了,正在揍他们给酥酥出气呢!”

    闻言,黎酥果然被转了注意力,润白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就是这两人,求公子帮小女审出幕后真凶。”

    这是她头一次对自己这般亲昵,高凤岐心里乐开了花,忙顺势抓住了她的小手:“爷这就审,这就审,爷带着酥酥一块审。”

    她点头柔柔的同他道谢,嫩滑的小手静静的呆在他的手中也不挣扎,仿佛对他满是信任依赖。

    高凤岐心中那股子难以言说的感觉迅速膨胀,更加卖力,都不及送到知府衙门,只在就近的一家酒楼里包了个雅间,将那两人提进去便就开审。

    那两人被打的鼻青脸肿,应是怕了,老老实实的交代:“我们哥俩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干这种事啊!是个婆子给了我俩许多的银钱让我们干的。开始只她一个人同我俩说,最后一次还同来了一个全身遮在黑色斗篷里的女人,听说话声音很是年轻。”

    “婆子说第二天黎大小姐会去圆觉寺上香,届时她会支开家丁引我们过去劫人,定了谋划后,那穿黑色斗篷的女人又特意强调说在弄死黎大小姐之前一定要让黎大小姐好好的吃些苦头……她们给的银钱颇为丰厚,我们……我们就应了。”说着自己都慌:“但是,但是,我们虽然混,但也不是那种杀人不长眼的大盗,虽得了手,却也没听她们的话杀黎大小姐。可是我们拿了人钱财如果不办事,她们肯定也会找人杀了我们的,所以我们才将黎大小姐卖去了莲花村!”

    又忙博好感,不住的磕头:“公子爷啊!您就看在我们俩其实是救了黎大小姐一命的份儿上,就放过我们罢!”

    高凤岐虽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但也不笨,立时就抓到了重点,将桌子拍的震天响:“竟是黎家自己人干的!说!那婆子是谁?叫甚名字?那穿黑色斗篷的女人又是谁?”

    田癞子忙事无巨细的回道:“那婆子露了脸,是个容长脸,嘴角有个痦子,小的就知道她叫余婆子,至于那女人,她一直未曾露脸,但是我听到那余婆子唤她……”说到这,他顿了下才小心的觑着高凤岐和黎酥:“唤她二小姐。”

    “什……什么?”高凤岐震惊,与此同时“哗啦”一声,有东西摔在了地上。

    高凤岐看过去,是黎酥将桌上摆着的花瓶碰倒了,她手有些颤抖,声音也是颤抖的:“嘴角长了颗痦子……姓余……二小姐……”随即她尖声:“你们胡说,怎么可能是我二妹妹!她可是我嫡亲的妹妹啊!”

    第一次见她这般失态,高凤岐心里因那一句“二小姐”而带来的极度震惊,瞬间转变成对她的疼惜,忙揽着她安慰:“酥酥莫怕,莫怕,爷在这儿呢,悦卿怎么可能是幕后真凶,想来是这两人信口编造,想免于罪责。爷这就带他们下去上刑审问,定给酥酥一个交代。”

    田癞子两人一听急了:“高公子莫要冤枉我们啊,我们说的可句句属实啊!”

    高凤岐直瞪眼,抬腿就踹了过去,他这么说倒不是完全想替黎悦卿推脱,只是想到黎酥生性柔善,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这才说这种话出来缓缓,不妨这俩人竟如此不识眼色,待要吩咐人带他们下去,衣袖却忽然被人紧紧攥住。

    他愣了下转身,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里面蕴满了泪满是哀伤:“原来高公子竟这般维护舍妹……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缓缓松开攥着他衣袖的手,眸中清泪滴落,凄美异常:“怪不得悦卿要杀我,怪不得……”

    她这似乎心死的模样差点将高凤岐吓死,忙握住她的小手:“没有!没有的事!酥酥你千万别乱想,爷怎么会维护她,爷只是怕你受不了,这样说只是想让你先缓一缓。”

    黎酥却是已经不信他,挣开他的手,语气决绝:“既然公子心有牵挂想来定做不到公正严明,那黎酥便自去衙门击鼓鸣冤,请知府大人带黎悦卿的奶娘余妈妈上堂同这两人对峙!到时谁也别想抵赖!”

    他明明是一片疼惜之心,怎么就搞成现在这样,高凤岐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哪能让她去,紧紧拉着她苦口婆心的解释:“爷当真未曾维护她,酥酥误会爷了!误会爷了!”见她还是拼命挣扎,心一横,扯下自己腰间的一块玉佩扔给旁边已经完全呆了的小厮余临喝道:“那知府认得爷这玉佩,你就同他说爷查获了个买凶/杀/人案,凶手就是那黎悦卿和她的奶娘余婆子,让他立刻派人去黎府抓人!”

    那余临也是个机灵的,马上就意识到自家爷这是在舍小保大,只呆了一瞬立刻就应声去办了。

    见此,那人儿果然不闹了,高凤岐试探着揽她入怀,叹息:“爷的酥酥啊,你要明白爷待你的一片真心啊!”

    那人儿在他怀中安静的呆了会儿才缓缓推开他,低着头:“我累了想先回去。”

    这么一番闹腾,可不要累了吗!高凤岐忙道:“爷送你。”

    她摇头,缓缓放下了帷笠上的飘纱,自个儿往外头走,声音低低的:“高公子莫要跟随,小女想静一静!”

    高凤岐也是个有眼色的,知道这时不是痴缠的时候就没追,只送她到门口,见她被候在外头的奶娘和拂冬扶走又吩咐身边的小厮远远的跟着,这才放心,狠舒了口气。

    高凤岐的人办事很利索,黎酥慢悠悠的回去之时,黎悦卿和她的奶妈余婆子已经被衙门的人抓走了,柳氏和黎庭远大急也跟着去了,那黎悦麟还在书院读书不知,剩下的都是些姨娘庶子、庶女,想摆威风却也只勉强镇了些喧闹,下人们一个个的都聚成了堆儿直嘀咕,一团乱象。

    黎酥只当没看到,垂首回她的木香园。

    只是走到半道,忽然听得“咣当”一声,似乎是水桶落地的声音。

    她眉头微蹙抬眸看去,这一看却看的怔住了。

    拱门口站了个下人,高、黑、壮,像头熊似的,生的浓眉大眼、高鼻阔口,很是刚硬的长相,脚旁滚着个木桶。

    他也在怔怔的看着她。

    跟在黎酥身边的齐氏察觉了,只当是个恶奴,忙挡在她身前想呵斥那汉子,衣角却被人拉了拉,黎酥重新垂了眸子,轻声:“我们走。”继续往木香园走。

    见黎酥要走,那汉子呼吸瞬间粗重了起来,往前跟了几步却到底没追上去,只像狼一样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