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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识到自己有多不要脸后, 胡来来只想咬舌自尽, 赶紧收回那只更不要脸的手,背在身后。
她活了十八年,从没想过自己和叶孟沉的……会在这种情况下亲密接触,如果再四舍五入一下, 岂不是可以对外宣称,她怀了他的孩子?
想着想着, 胡来来又想起了刚才的触感,紧接着整个人就像刚扔进沸水里的迎春虾,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从脸颊到脖颈, 并且还有一直往下蔓延的趋势。
在这种粉色黄色交织的氛围下,倒是可怜了什么都不懂的小雪球。
她还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一边手舞足蹈地拆红包,一边摇头晃脑地啦啦啦唱歌, 可歌声很快戛然而止, 她抬头看了一眼抱着她的男人。
相顾无言了一秒钟, 而后爆发出一声欢呼。
“我爸爸回来了!”
小雪球立马从叶孟沉的身上跳下来, 迈着小短腿,挥着小肉手,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当然, 在这一过程中, 她仍不忘给胡来来的鼻子再补上一记流星拳。
受到二次伤害的人悲痛欲绝, 捂着受伤的鼻子不让自己哭出来, 并想来段B-box,余光却瞄见身边的人身子一动,好像也打算出去了,想也没想,赶紧拉住他。
“嗯……那个,你能不能给我几分钟,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她鼓起勇气,和他说了今晚的第二句话,可惜一说完,沉默再次占据空气,幸好客厅里的欢笑声时不时传来,让整个空间不至于太压抑。
叶孟沉垂眼看她,过了半晌,嘴角一扯,脸上是满满的嘲讽,讥笑道:“刚才在车上不是还把我当空气么,怎么,现在愿意说话了?”
听着他冷得入骨的嗓音,胡来来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觉得他像是变了个人。
说实话,她还是头一次见叶孟沉这样说话,不过谁让她有错在先,所以她没有打退堂鼓,老实回道:“我刚才在车上不是心虚么。”
见过心虚的,没见过心虚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叶孟沉冷笑了一声。
这下理亏的人更心虚了,赶紧趁着现在勇气库存充足,眼睛一闭,把心里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我想说的是,其实,其实那件外套是金钱的,当时我洗完澡,在操场上碰见了他,他怕我冷,就让给我穿,我本来想还给他,但被其他人打了个岔,转身就给忘了,没和你说实话也是因为我怕你听见金钱的名字又生气。虽然,嗯,你现在还是生气了。”
叶孟沉确实生气了,可不是为了外套,因为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早就翻篇了。
他在意的是胡来来刚才的刻意躲避,还以为她军训期间又遇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结果她倒好,不回答他的话就算了,还在转眼间就和谢天有说有笑。
这不是明摆着不想搭理他么。
托她的福,叶孟沉这辈子第一次尝到了狼狈的滋味,觉得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的自己就像个傻子,所以此刻依然无动于衷,冷漠道:“说完了?”
“……”
见他这次是真的要走了,胡来来一时情急,只能选择从后面将他拦腰抱住:“我知道,这次都是我的错,是我无情,是我冷酷,是我无理取闹,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我一般见识了好不好。”
“松手。”
“……不松,你不消气我就不松,打死我都不松。”
胡来来的脸皮厚起来,连她自己都怕,反正她已经做好了用最高规格的死缠烂打迎接接下来这场战役的准备,继续反省。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看在我是初犯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而且,而且不能和你说话,我更难受啊,都快憋出病了。”
“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做这种伤天害你的事了。”
“嗯嗯嗯?”
这一场独角戏胡来来唱得万分辛苦,把能想到的好话都快说光了,可他还是不说话,但也没有再让她松手了。
这个细微的转变让她看见了胜利的希望,从后面偷偷探出脑袋,贴着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你不生气了吧?”
叶孟沉低头,正好对上了她的眼睛,明亮,干净,和以往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本应该出现在眼睛里的快乐情绪已经被担心和自责取代。
他可以无视小姑娘的糖衣炮弹,却舍不得她难过,包裹在心脏外面的坚冰就这样有了裂缝。
他心软了。
胡来来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乘胜追击,先给他戴上一顶高帽子,闭眼吹道:“哇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小气,我真是太幸运了,居然能遇见这世界上最大气的人!”
她一边暴风拍马屁,一边在他的背上高兴地蹭来蹭去,蹭得叶孟沉眸色渐深,正准备提着她的衣领,把她扔远一点,门口突然响起陈科的声音。
他调侃道:“喂,我说你俩在小雪球的玩具房里这样搂搂抱抱,是不是有点太伤风败俗了啊。”
“……”
不管怎么说,胡来来总算是拆除了一颗□□,修复了和他的关系。
在陈科的注视下,俩人走了出去。
随着夜幕降临,窗外万家灯火次第亮起,客厅里也渐渐热闹起来。
今天的生日会没有讲究大排场,只简单邀请了三五好友。
此刻,大部分人都围在白白胖胖的小寿星四周,人手好几张不同面额的人民币,扇扇子似的不停扇动着,声音清脆。
由于小雪球对这些身外之物谜之喜爱,逢人就喊“钱钱”,害得他们出此对策,只为了吸引她的注意,从而形成一道别致的风景线。
从玩具房出来的叶孟沉看见后,嘴角一吊,没有加入其中,而是朝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走去。
和刚来时的易燃易爆比起来,现在的他心情恢复正常,一坐下便频频叹气。
“你结婚的时候我说什么来着,让你三思后行,你不听,现在好了,家里出了这么个小财迷,遗传什么不好,偏偏遗传了裴穗这为五斗米折断腰的性格。”
贺霆舟的注意力放在女儿的身上,没看他,平淡道:“看来你是找到新的投资人了。”
“……”
操。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叶孟沉今天又吃又拿,自然是硬不到哪里去,想抽根烟解气,又想起屋子里还有两个小孩,最后只能受着这气。
跟在他身后一起过来的人一看这情形,十分崇拜地望着贺霆舟,再次萌发出向他取经的想法,因为她真的特别想知道把叶孟沉吃得死死的方法。
神奇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他在说自己坏话,还在跑圈圈的小雪球突然停了下来,举起一只小短手,小小的身子微微前倾,呈进攻的姿势,朝他跑来。
“你介个大坏蛋,打洗你!”
“……哦,这臭脾气倒是没遗传到她妈,是你亲生的。”
叶孟沉又感叹了一句,而后稳稳接住准备打洗他的小不点,用一张红色钞票轻松解决问题。小雪球立马忘了刚才的事,挥着崭新的钞票,重新在客厅里跑来跑去。
还真是一百泯恩仇。
胡来来觉得好玩,忍不住偷笑了一声,谁知下一秒后颈便被人捏住,熟悉的力道,熟悉的腔调。
“笑什么。”
“……没什么。”
好不容易才把他哄好,胡来来已经不敢再轻易惹他不高兴了,赶紧板着脸,以最快的速度灭掉脸上眼底的笑意。
这时,厨房里的女主人又突然冲出来,着急地叫着“老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着火了,结果只是没酱油了。闲着没事做的人得知后,自告奋勇,打算下楼去买,却被重新按回到沙发上。
“没事儿,你玩你的。”
说完后,裴穗弯着腰,在贺霆舟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哄道:“快去吧。”
路过的小雪球看见后,学着妈妈的样子,踮起脚,搂过爸爸的脖子,更大声地亲了一口,奶声奶气道:“快七吧!”
围观群众们不禁露出老母亲般慈祥的微笑,叶孟沉的眼睛却忽然被一只手捂住,掌心柔嫩的肌肤紧贴着眼皮,温温热热的,和刚才在玩具房里的触感一模一样。
慢慢的,一股燥热从被她触碰的位置开始逐渐往身体各处扩散,他想拉下那只手,又听小姑娘认真地说道:“这种对心灵造成一万点伤害的画面还是少看比较好。”
“……”
没一会儿,酱油买了回来,最后一道菜也大功告成。
裴穗招呼大家入座,走到全场年龄第二小的人身边后,多问了一句:“来来,你喝什么饮料?”
“我成年了,可以喝酒啦。”
久违地提起年龄这个话题,她的得意劲儿只增不减,可惜身边男人的下一句话便把她打回原形。
“是不是又皮痒了。”
“……”
本来打算今晚不醉不归的人计划落空,只能捧着鲜榨西瓜汁,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畅饮。裴穗看她馋得可怜,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打趣道:“和好了?”
一想起这件事,胡来来就开心,果然不关心喝酒的事了,重重点了点头,身体不由自主地晃动着,又听她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最近搬新家的事?”
搬新家?
胡来来的开心暂时凝固,一脸茫然地看着她,而后摇了摇头。
见状,裴穗了然,把手拢在嘴边,和她悄悄说道:“这几天才刚搬过来,就在我们楼下,待会儿有时间你可以去看看,没时间以后再看也不迟,反正离你学校特近。”
虽然胡来来平时和异性相处的时候,会格外注意和他们保持距离,但实际上是一只双标狗,因为她十分乐意听见别人把她和叶孟沉捆绑在一起。
要是换作平时,她恐怕早就抡起羞羞的铁拳,一边让裴穗不要乱说话,一边在心底感谢对方的乱说话了。
可是,现在的她一点都笑不出来,嘴角好像挂了千斤重的铅块,无法向上扬起。
叶孟沉搬家是因为上次她去找了他么?
这个猜测在脑中成形后,胡来来又提不起精神来了,剩下的时间里一直没在状态。
吃完饭后,她稀里糊涂地和大家一起吹蜡烛吃蛋糕,又稀里糊涂地坐在客厅听大家聊天,最后散场的时候,稀里糊涂跟着叶孟沉坐上了电梯。
原本胡来来以为他是要送自己回家,可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楼层数字还停留在“10”,等了几秒也不见有人进来,反倒是身边的男人走了出去。
这是陪她坐几层电梯就完事了?
好吧,反正他喝了酒不能开车,能把她送到这儿也应该知足了。
凭借着一流的自我开导能力,胡来来很快调整好了心情,努力挤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脸,正想和他说“再见”,却被他一把拉出电梯,听他轻哼道:“你今天是不是被小雪球打傻了。”
“……”
无缘无故骂她干什么?
胡来来替自己的脑子感到委屈,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下电梯,站在这层楼唯一的一扇门前,根据上次的经验,问道:“我们这是又要上哪家串门?”
“我家。”
还在脑海里搜索人选的人思绪阻滞,抬起头来。
“滴”的一声,门打开了,她一直希望踏进的世界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的眼前。
叶孟沉走了进去,打开灯后,倚着门框看她,积攒在眼底不知道是醉意,还是别的杂糅在一起的情绪,仿佛拥有整座城市的灯火腾跃,让人挪不开眼。
下一秒,低而沉的嗓音响起,和只剩最后一束尾巴的夏天一同引诱人心。
“进来,这次让你赢在起跑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