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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绵交完便利贴, 就走到前面和徐醒、王子丛叙旧。
汤绵幽怨地说道:“唉,醒醒, 要是你昨儿晚自习没请假, 咱们就不用分隔两地了。”
徐醒也颇为感慨, 他没料到陆彻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为他的后桌,值得庆幸的是最近相安无事, 红线也消停了不少。
这时,东西落地的“啪嗒”声响起——
陆彻轻轻地拍了一下徐醒的肩膀, 说:“班长,帮我捡一下笔呗。”
徐醒和汤绵的闲聊被打断, 他低下头在地面上找到陆彻掉落的中性笔, 拾起来递到后面。
陆彻接过笔。
徐醒连头都没回一下, 继续跟汤绵聊那不知所谓的话题。
“啪嗒——”
陆彻的笔又掉在地上。
徐醒这次帮他捡起时就有点不耐烦了, 拾起来没多久, 只听到身后传来两声转笔的轻响, 果不其然——
又是“啪嗒”一声掉下去。
这一次,不等陆彻主动拍徐醒的肩膀, 徐醒就先俯下身帮他捡笔了,交还给陆彻的时候还嫌弃他道:“不会转笔咱就老实呆着行不行?”
陆彻笑着问道:“那你会吗?教教我呗。”
徐醒转过身去, 抢走陆彻手里的中性笔, 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间,靠中指一拨就绕着拇指旋了一圈, 再由食指推了一下就又绕着拇指旋回原点。
笔杆绕着拇指来回旋来旋去, 徐醒秀了一波操作就把笔拍在陆彻桌面上, 还白了他一眼。
陆彻忍住不笑,见徐醒转过身去了,便又另找话题:“班长,你作业写了吗?今天要不要抽查7号呀~”
陆彻抻着长腿,这话说得贼儿贱。
徐醒回头瞪他:“你适可而止好吧。”
陆彻支着侧脸,对徐醒说道:“那以后我每天要抽查几号都来问你,你说抽查几号就几号,好不好?”
徐醒反应迅速,一听就毫不迟疑地说:“抽1号,谢谢。”
陆彻扑哧笑道:“班长你在偷偷关注我啊,居然知道我是11号。”
徐醒:“……”
陆彻对徐醒的回击甘之如饴,还笑着说:“好嘛,我都听你的。”
徐醒:“……”
陆彻欣然接受,坐在后桌的柯迪可就接受不能了,他刚贴完便利贴,正好听到徐醒和陆彻讨论抽查作业的对话,睁大眼睛问道:“彻哥,不能够吧,你是在开玩笑吗?”
陆彻回头道:“我一切听从班长的指示。”
“……”
柯迪也不管陆彻是中了什么邪,只能另寻目标,对徐醒哭丧着脸道:“班长,使不得啊……”
刚好邹芒从外面进来,柯迪一扭头就扑进邹芒的怀里诉苦:“wuli芒芒~班长欺负我。”
邹芒的剑眉轻轻一皱,问道:“怎么了?”
徐醒:“……”
他不得不对红线的准确性产生怀疑:他和陆彻八竿子打不着都能系上红线,严重怀疑在红线作祟之前,陆彻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而柯迪和邹芒这种Gay到辣眼睛的居然是直男?
Excuse me?
徐醒正兀自愤懑不平,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放轻的磁性嗓音:“wuli醒醒~”
“……”
徐醒瞪他:“闭嘴。”
不要被带歪啊大兄弟!
陆彻翘起唇角携着笑。
周一早上的第二节课数学课。
数学老师是高三级的数学组组长,学识渊博,任教高三多年具有丰富的经验,但是由于他以前带课的班级都是提高班,所以他的授课方式也更加简单粗暴:讲解基础题仿佛侮辱到他的智商,他致力于点拨同学们用最简最优的思路解答难题,以此来赢得全班一片掌声。
很显然,数学老师的课对于基础知识扎实的中上游水平学生是一种进阶升级,但是对于基础薄弱的学生而言,这仿若听天书的授课无疑是一种沉重的打击。
一堂数学课过后,全班倒下一大片,如同台风压境,哀鸿遍野。
王子丛趴在桌上,委屈吧啦地对徐醒吐槽道:“醒醒,你去跟数学老师提个建议呗,让他在课上也稍微讲解一下基础题吧。”
徐醒跟得上数学老师的思路,只觉得数学老师的课堂干货满满,受益匪浅,但他还是应了王子丛一声:“行,我今天就去跟他反映一下情况。”
王子丛叹着气道:“上了一节数学课,突然就感觉自己饿惨了。”
可见他上课是多么认真,才致使脑力劳动消耗了大量的卡路里。
徐醒旋来保温瓶的瓶盖,喝了口温开水,转头望向窗外。操场的广播响起广播操集合的运动员进行曲,今天轮到高一级去做广播体操。
徐醒他们的教室在三楼,从窗口望出去,也能清晰地看到小学弟小学妹的青春面庞。
徐醒漫不经心地望几眼,身后那人把胳膊肘架在窗沿上,跟着望向窗外来嬉笑吵闹的高一生,感慨道:“这届新生不行啊。”
徐醒回头瞥了陆彻一眼。
陆彻就转过头对他笑道:“长得都没我好看。”
“……”
徐醒对陆彻的没脸没皮深表无语。
傅岱笑道:“阿彻,你现在越来越有‘校草’的自觉了啊。”
明明以前还对“校草”这个头衔嗤之以鼻,现在却会自吹自擂了。
徐醒没去搭理身后两人,汤绵跑过来问他和王子丛:“我肚子好饿啊,咱们去小卖部觅食吧。”
王子丛原本是奄奄一息地趴在桌上叹气,一听就满血复活地坐起身道:“好呀。”
徐醒问汤绵:“你不蒸鸡蛋了啊?”
汤绵上周偷带了蒸蛋器,已经给徐醒和王子丛蒸过一次白煮蛋,王子丛还自带酱油。
汤绵说:“昨儿忘记买生鸡蛋了,剩下的不够分了。”
徐醒还记得汤绵上次买了六颗生鸡蛋,煮过一次也还剩下三颗,怎么就不够数了呢?但是徐醒也没细问,他从书包里摸零钱道:“那就走吧。”
徐醒刚起身就被陆彻叫住,“班长,我要喝旺仔牛奶。”
徐醒敷衍地应了一声就走。
徐醒倒是没觉得陆彻这话有哪儿不对劲,顶多就是觉得这人事儿真多。
但汤绵作为一个局外人,却能听出话外的亲昵:表述同样一个问题的时候,“我要喝旺仔牛奶”和“顺便帮我带盒旺仔牛奶”这两种表达方式,足以划清前后两者的亲密程度。
校内的小卖部在课间操这段时间,销售额绝对堪抵一整天的零售额,小卖部里比肩接踵,挨三顶五,吵吵闹闹。
站在收银台的阿姨操着粗厉的大嗓门道:“同学们排下队,别着急;脆脆面没有番茄味的了;我要找你五块钱我知道;那边在烧水了,要泡面的同学得再等一下——”
徐醒让汤绵和王子丛在门口等着,他比汤绵有身高优势,也不像王子丛那副颇占劣势的身材,他挤在人堆里也比别人高大半个头,一边望着货架上数自己要买的东西,一边对小卖部阿姨利索的口才和反应力深感佩服。
旁边一个男生伸长手挥舞着手里的二十块钱,喊道:“该轮到我了吧,阿姨!”
徐醒听到声音觉得耳熟,循声望过去,就看见同班的林培桑。
徐醒的目光落在林培桑伸得老长的手臂上——挥舞小钱钱的右手,手腕上戴着一条弹簧状的黑色橡皮圈——和汤绵用来扎头发的那个玩意长得一模一样。
徐醒只是好奇地多瞅了一眼,心里奇怪一个男生带着这东西干嘛,但是也没有过多注意。
徐醒拎了六根黑椒火腿肠,两包脆脆面和一盒旺仔牛奶走出去。汤绵和王子丛等在门口已望眼欲穿,见到徐醒就赶紧接过袋子,人手举着两根黑椒火腿吃得倍儿香。
徐醒他们站在走廊的旮旯角落里吃完火腿肠,这才上楼回教室去。
徐醒刚走到班级的后门口,刚好就见林培桑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徐醒本来是对迎面而来的人影不甚在意的,然而眼角余光扫过,就敏锐地捕捉到林培桑身上的红线。
红线受到重力作用,从林培桑心腔的位置钻了出来,垂落在地,缓缓地爬伸到教室里的黄梦皎身上。
而林培桑的脚腕,又缠着几圈猩红的红线,它仿佛自带吸附力,线头的另一端扎根在刘佩炼的心脏位置。
徐醒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一次,全班只出现林培桑三人的两根红线。
徐醒不太明白红线的用意,随手把旺仔牛奶搁在陆彻的课桌上,他的目光在黄梦皎和刘佩炼这两人身上多逗留了一会儿,依然是和上次看见的情况一样:黄梦皎和林培桑是心心相连,而刘佩炼的红线缠在林培桑的脚上。
陆彻把吸管扎进盒子的插管口,顺着徐醒的目光望过去扫一眼。
这时,上课铃声匆匆响起,截断了陆彻来不及说出口的疑问句。
中午。
徐醒和汤绵两人去食堂吃午饭,正巧看见林培桑一行四人,在他前面的空桌子落了座:林培桑和他同桌,以及黄梦皎和刘佩炼。
他们四人从文理分班开始,就是前后桌的关系,四人的感情都很好,亦或者说四人的交集比其他人更为密集。
落座之后,黄梦皎把头发拨到一侧,娇嗔着说:“我真的是金鱼脑,又忘记带橡皮圈了。”
闻言,旁边的刘佩炼还没开口,林培桑就对黄梦皎伸出右手,“喏,给你。”
黄梦皎一双温柔似水的美目一亮,看见林培桑手腕的橡皮圈就掩盖不住眼底的笑意,开心道:“你怎么会有橡皮圈呢?”
刘佩炼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林培桑的同桌啧啧打趣道:“哎哟,真是好贴心的哦。”
林培桑嬉皮笑脸地说:“上次看佩炼吃饭一直抓着头发也挺难受的,我以后也帮忙带一根橡皮圈呗,梦皎就不用再去拿佩炼的,两人也都有的用。”
“……”
林培桑说完,黄梦皎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睛,刘佩炼的心情也很微妙:经历失落失望之后,又腾升起点点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