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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周皓只是慢条斯理地把那张照片抽了出来,面色并没有因为嫉妒而扭曲,后来他俩下了车,周皓手里还攥着小合照。
“把照片还给我。”
周皓露出冰刀子的眼神狠狠扎了江羽骞一眼,他走到路灯下,摊开了掌心里贴合的照片。由于刚才攥得太紧,照片的边缘翘了边,还浸了点汗。
“笑得真丑。”
嘴里嘟哝出渗人的话,也不知是说照片里的程子旭,还是照片里的江羽骞。
“把它还给我。”江羽骞也走到了路灯下,眼睛往下瞥向那只平摊开的手掌。
周皓稍一抬头,就能看见身侧人紧张的神色,就如同自己手里攥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一张破照片而已,至于吗?
手掌渐渐拢握起拳头,隐藏在肉掌下的照片渐渐变成了一团皱巴巴的纸,永远无法光滑平整。
“噔——”随手一丢,撇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江羽骞扎扎实实地推了把周皓,使足了劲儿,周皓的脚步趔趄地往后倒了几步,差一点撞上旁边的电线杆。
然后,紧张的人挽起衬衫袖子,作势就要去那脏兮兮的绿皮桶里捡照片。
他刚弯下腰,周皓就冲过来把他推开了,跟他刚才使的力道一样大。
“你他妈不嫌脏啊。”吼完,周皓走到了垃圾桶边。
抬眼望处,到处都是霓虹灯闪耀的招牌,川流不息的车辆,还有衣着入时的各色男女,他们打马而过的影子在江羽骞眼中,逐渐缩小成一个点。
而他的眼睛里,此刻无限放大的,只有面前那团佝偻弯腰的背影。
很快,周皓从垃圾桶里捡回了丢弃的合照,直接扔到江羽骞脚底下,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往小区里走。
自己也不是非要去捡,只是,那么个干净的人,自己舍不得见他沾上脏渍……
江羽骞弯腰捡了起来,给它抹平了……紧跟其后,他也进了小区。
打开公寓的门,客厅静悄悄的,只有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扭动浴室门把手,进了里去。
扑面而来的热气,江羽骞只感觉自己进了一片雾蒙蒙的世界,视线不清,只隐约见得玻璃隔间后的裸-体背影,水从两侧肩胛骨淌过,成两股水流滑落到股-沟间。
撩人的赤-裸景象,他不经喉头发紧,体内迅速蹿起一股热流。
江羽骞脱去了自己的衣物,赤脚进了玻璃隔断里,由于水声太大,周皓未曾听见这人开门脱衣的声音。
这会儿背后突然站了个人,况且,前面的那玩意儿还顶着自己的屁股,他还真被吓了一跳。
周皓关了花洒,热眼氤氲地问,“你干嘛?”
“今天在卫生间试试。”江羽骞的声音早已变得粗哑,眼神间满溢着醉人的欲-色。
短短时间内,周皓的身上也像是着了火,随着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大,那火也烧得越旺。
卫生间太小了,浴室里也太热了,它们根本无法去缓解年轻人体内的火。两人湿漉漉的,又从卫生间,辗转到了卧室里。
周皓的手死死掐进江羽骞的后背里,惹得身上趴伏的人嘶疼一下,不过动作依旧不停。
这一场拼尽全力甚至是挥霍掉所有精力的性-事,使得周皓大脑里空成一滩水,什么都成了白花花的恍惚影子,他只是不停地用十根手指去掐身上的男人。
他就是要江羽骞疼,只有疼了,那人才能知道自己有多爱他。
这爱的成分里,多少有点无能为力,又有点虐爱的感觉。总之,是一场变态无望的爱情。
事后,按照惯例,周皓倚在床头点了根烟,今天的他没有再去挖苦一米之外的男人。
他昂着头,打着烟圈儿,一缕一缕的烟雾从他口中轻飘飘散向天花板。
屋子里太-安静了,除了空调发出的“滋滋”声音,还有彼此几乎可以忽略的呼吸声,再无旁的杂音了。
许久,周皓缓缓吐出,“今天周几啊?”
江羽骞一声没吭,因为他完全不占理,好端端的,是他把那隐形的规矩给破坏了,最为滑稽的是,这条破规矩当初也是他自己定的。
“对不起……”
周皓猛吸了一口烟,嗤笑道:“对不起?从何而来啊?”
说着说着,他笑得更大声了,然后拿起枕头掷了过去,“你他妈还真拿我当炮-友了!”
江羽骞从来没去真正思考过他俩的关系,牵牵绊绊也快三年了,情人显然谈不上,至于炮-友,他嘴上这么说,但心里绝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只是每个周六周天他会过来,周期性地,排遣欲望。他虽然内心深处憎恶这个男人,但是,他的身体无数次背离自己的意志,紧密贴向这人。
夜,越发得静,静得诡异。两人各据一角,心里各自盘转着心事。
“江羽骞,你以后会结婚吗?”
顶上的吊灯,发出白茫茫的光,好几束白光正好打在周皓脸上,把他脸上的细茸毛,还有紧抿的嘴巴照得明明白白。
为什么会突然问这句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隐约的意识里,他很清楚,江羽骞最后反正不会跟他在一块。
至于这人结不结婚?跟谁结婚?他并不关心,只是心血来潮随口一问。
“会吧。”
“和男人?还是和女人?”周皓又问。
江羽骞没再吱声,恰恰是没回答,周皓反而立马猜出了这人的心思,他垂着眼皮不屑地问,“和程子旭啊?”
江羽骞瞥了他一眼,晦暗的眼神里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周皓又猛吸了口烟,“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我给你俩包个大红包。”
然后又想到了什么,呲牙笑了起来,笑声颤了好多下,在眼角处形成了几道褶子,笑得太过用力了。
“反正都是你的钱。”
江羽骞知道这人心里难受,面子上还在装,难得的,他竟然也有点心疼起周皓来。
但是这一刻,他除了给予这个痛苦的男人一些廉价的心疼,他什么也干不了,理智提醒着自己,应该要离这个疯子远一点。
所能施舍的,也只剩心疼了。
“我到底哪里不如他!我他妈到底哪里不如他!”黑夜中的狮子爆发了一声绝望的怒吼。
江羽骞也答不上来,默默无声,他把身体往周皓身边挪了挪,然后把那人的头压在了自己胸前,像妈妈抱孩子似的,紧紧搂住了他。
“江羽骞……”周皓埋在江的胸前,叽咕叽咕,“你这辈子都当不了坏人,你啊,就是心太软了,我这么坏,你就该见我就打。江羽骞,我……我要是那个娘炮就好了。”
在黑夜里,无声的哭泣,江羽骞感受到了胸前的潮湿,但他并没去戳破,只是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
周皓渐渐地,睡着了。江羽骞则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他把下巴轻轻地搁在周皓的头顶,放纵了自己今晚的失控。
他在想:这辈子,他都忘不了这个男人了。除了初夜情节,还有这人偶尔的带泣绝望,他都无法忘怀。只是,这些诸多情感,都比不上那抹白月光。
梦里面的周皓沉溺在这偶尔的温柔中,他做了一个轻松的美梦——
他梦见自己跟江羽骞成了白发苍苍的两口子,互相搀扶着走在一段很长很长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