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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吴主任带着值班医生过来了,龚玥一见吴主任,就冲了过去,刘立海赶紧拉住了龚玥,“他们打过我爸,我看到他身上有伤。”龚玥一边挣扎,一边哭着。
医生们这个时候走进了太平间,把尸体抬到了担架上,重新转入到了别的天太平。方叶紫没有理会外面的吵闹,跟在担架后面,进到了另外的房间。
龚道进被抬上了床,美容师也进来了,开始给龚道进整理仪容,龚玥还在哭,一边哭一边说:“我要去告诉他们,我要他们还我爸的一条命。”
刘立海望着龚玥说:“小玥,我和你一样难过,我也和你一样气愤,可是,”刘立海不知道怎么说了,这其中的复杂也仅仅是他和姚海东在猜测。
“哥,我要告诉他们,我要替我爸报仇。哥,帮帮我好吗?”龚玥孩子气地摇着刘立海的手说着。
“小玥,你相信哥哥吗?”刘立海此时盯住了龚玥,因为姚海东一直在一旁看着他们,他不说话,就证明他在等刘立海安抚住龚玥。
“哥,我相信你。我听你的,可是你也会替我爸报仇是吗?你也会替我爸打出凶手的对吗?”龚玥信任地看着刘立海。
“我会的。但是你要安静下来,你不要太激动,不要太难过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妈,而且你得寸步不离地陪着妈,她对爸的感情很深,你明白吗?剩下的事交给我去办,相信哥哥,不会让爸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的。”刘立海一边安抚龚玥,一边提醒她,要注意方叶紫的动向。
龚玥被刘立海这么一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对刘立海说:“我去守着我妈,其他的事交给哥哥了。”说完,头也没回地走进了刚换的另一间太平间。
龚玥一走,姚海东便望着刘立海说:“你一定要做好龚玥的工作,这事不能闹大,明白吗?说好了,是私了,就要遵守私了的程序。如果一闹大,我们都收不场的。这一点,你知道轻重。”
“谢谢秘书长。”刘立海轻声音地说了一句,他此时的心情乱到了极点,因为结局不是龚玥所要的,因为结局早已经定性为私了,而他,还有姚海东,还有冷鸿雁只是在利用这件事敲打着吴浩天书记,他们不是真正地要找出凶手,要替龚道进讨一个说法。
没有哪一种无耻如现在这般让刘立海难受的,他同样想哭,可是他已经没有泪,明天的谈判还需要他打起精神来。
第二天上午,黄监狱长总算露面了,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一名副狱长和办公室主任,当然吴副主任也跟在他们身后。
刘立海和姚海东被他们请进了在临城一家酒店开的房间内,方叶紫和龚玥由两名女狱警看护着,刘立海倒也安心一些。只是在去酒店前,龚玥一直吵着要一起去,姚海东示意刘立海做通龚玥的工作,这官员与官员之前的谈判,突然多一个外人,总是不大好的一件事。
刘立海当然明白姚海东的意思,他极力以方叶紫的身体为由,要求龚玥留下来陪着方叶紫,后来方叶紫说:“让立海去吧,他又不是外人。”
方叶紫说了这话后,龚玥也不好再吵着去了。可是这话让刘立海的内疚更加重了,他没敢多看方叶紫,就和姚海东去了酒店。在路上,姚海东说:“你要打起精神来,看我的脸色行事。”
刘立海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两个人便进了酒店的房间,因为黄监狱长和刘立海认得,便先起身和刘立海握手,刘立海指着姚海东说:“黄监狱长,这是我们京江的姚秘书长。”
黄监狱长赶紧伸手同姚海东握了握说:“姚秘书长看上去很年轻啊,真是大有作为。”
姚海东笑了笑说:“我也就混口饭吃,哪里能和你们这些握着刀枪的人比啊。”
这话很有点损人的味道,黄监狱长呵呵地干笑了几声后说:“两位请吧。”
刘立海和姚海东便坐了下来,黄监狱长又望着吴主任说:“小吴,愣着干什么,倒茶水啊。”
吴主任便起身去拿水壶,洗手间就传来放水的声音,一时间大家都没说话,似乎专门在等着吴主任烧的茶水一样。
空气有些闷,刘立海就把目光投向了姚海东,姚海东一脸的冷静,看不出他此时在想什么,可姚海东不开口,刘立海也不好先说什么。
黄监狱长看看刘立海,又看看姚海东,他也不说话,似乎大家都在较劲,看谁较的时间长一样。
吴主任总算是把茶水烧开了,端了上来,这个沉闷的氛围才被打破,先是黄监狱长开口说:“二位先喝口茶吧。”
“好的,谢谢。”姚海东客气了一下,刘立海没说话。
黄监狱长便知道,这次谈判的主角是姚海东,这个人一脸的平淡,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会出什么牌。尽管大家都是体制内的人,伺候的对象不一样,但是因为各为其主,都在尽力地猜测着对方。
因为已经在开口说话了,黄监狱长也知道姚海东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刚才他是故意不说话的,就是逼着姚海东和刘立海先提条件,可姚海东不说话,刘立海这位年轻人一直在打量着姚海东,黄监狱长便知道,这次事故,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不过,因为提前打过招呼,他也不过是奉命办事罢了,只要家属不闹,息事宁人,他的任务就可以完成。
“你们是代表家属而来,家属有什么要求,你们就提一提好吗?”黄监狱长终于开始说事了。
“黄监狱长,我看到龚书记身上有很严重的内伤,而且龚书记也没什么心脏病。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年年都会体检,有什么病,大家都清楚。所以,请你们给出一个真实的事故理由好吗?我们都是在圈内混的人,就不要再收着偷着的。而且,我们都代表着政府形象,从这一点来说,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是吧,黄监狱长。”姚海东开口说话了,而且话味很重,刘立海才知道姚海东是真的沉重住气,而且敢叫板的人。当然了,因为有冷鸿雁这个坚强的背后力量,姚海东当然会把话说重一点,让对方不要小看他们。
“这,这个嘛。”黄监狱长说话不再那么利索了,结巴了一下。
“小刘也算是龚书记的家属成员,同时,你们也知道,他目前是林县的副县长,是龚书记的干儿子。龚书记的女儿一大早就吵着要来,我可是强行拦住了。我们关起来门来说,好歹也算是一家人。如果让龚书记的女儿来,大约我们都不好说话吧。所以,有什么隐情,还是请你们照实说。我大大小小也处理过很多相关的事故,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所以,说实情吧。至如怎么处理,我们再商量。但是,我们需要知道实情。”姚海东的话说得有理有据,而且合情合理。
姚海东说完这个,给了刘立海一个暗示,刘立海便伸手偷偷打开了手机的录音键,这是事前姚海东让刘立海准备的。姚海东确实是一个老手,方方面面就是想得周到。这一点,刘立海自叹不如。尽管他也处理过老教师上访的事故,可因为有孙小木在暗中帮助,倒也没出多大的漏洞,现在角色互换了,他作为受害者这一方,该如何对执政方谈判,他还是没经验。
黄监狱长看了看在场的每一个人,大家都面无表情,都等着他说话。再说了,姚海东说得多诚恳啊,而且他是吴浩天书记派来的人,陶厅长打过招呼,此事要压下去。大约姚海东也是自己的人吧。于是,黄监狱长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样说:“二位既然都知道这件事有隐情,我也就不再偷着收着。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一名狱警,看到老龚在抽烟,就上前讨烟抽,可老龚不知道是因为没有烟,还是不给。狱警就动手推了推老龚,老龚没站稳,撞到了一石头,胸口边的伤情就是这么来的。”
黄监狱长的话一落,刘立海说好不激动的,现在还是控制不住,很愤怒地说了一句:“那伤势明明是打出来的,不是撞出来的。”
“杜副县长,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们的狱警尽管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暴打犯人的事,他们还是有数的。”黄监狱长身边的另一副监狱长开口说话了,而且故意称呼刘立海为杜副县长,就是在强调他只不过是一个副县长而已,这里还临不到他说话。
“就为了要一只烟抽,你们的狱警就随意暴打犯人,你们还敢说心里有数,你们有什么数啊?别装了,狱警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这几年,被暴打而死的犯人还少吗?这样那样的可笑理由还少吗?再说了,尸检结果我们有,要不要我拿医院的尸检报告单给你们看看?看看真实的一面是什么呢?”刘立海真是气啊,就为了要一只烟,就为了这么一点点小事,狱警竟然就把一个大活人给打死了。而且刘立海相信龚道进是真的没烟,而不是故意不给。他这么想的时候,好内疚啊,他该来看龚道进的,该给他送一些东西进来的。这些狱警平时除了敲犯人的油水外,还能捞什么油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