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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培英站在大门外侧,引人注目的拍了拍巴掌,故意让纪珩东看到她。“泽勋,我看这姑娘可是紧俏的很,我时间不多,只要你对外面的媒体宣布让位,我马上放人。否则到时候你这婚礼的戏码唱不成倒是给外头上演了一出争妻的戏码,那可就热闹了。”
纪珩东别过眼,盯着庞泽勋,手在腿侧攥成了拳。“她到底怎么了?那女的是谁?”
庞泽勋总觉得以前自己才是最有资格和立场站到褚唯愿身边的人,可如今和纪珩东这样面对面站着,他又觉得自己一点底气都没有。
庞泽勋下意识的躲开纪珩东的目光,深吸口气,平静的重复了心底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我也不知道她在哪,但她一定没出……”
话还没说完,纪珩东忽然像一头发狂的狮子猛的冲了上去,就着庞泽勋的脸就是一拳。那一拳打的,不光偏了头流了血,就连纪珩东自己都能听见他小手指骨清脆的响声。
“你还有脸说!!!”
“少爷!!!”
身后的管家和他三叔惊呼一声,小跑着过去把人扶起来,气的胡子都发抖了。“岂有此理!!怎么敢在这儿动手?我们要不要报警?”
纪珩东此时大脑嗡嗡的响,人都给气笑了。“报警?行啊!小爷我还想报警呢,庞泽勋,你自己心里没这个把握你就敢把她骗到这来?啊?忙前忙后你先是让韩沁告诉她我要结婚的消息,然后趁火打劫逼着她跟你结婚,褚唯愿是傻,但是我不傻,今天你要不让我见着活人,你信不信我让你庞家今天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她下葬!”
庞泽勋嘴被牙齿硌出一个大口子,血从下巴上蜿蜒的淌下来狼狈的不得了。他喘着粗气挣扎着从地上起来,也发了怒几步就冲到纪珩东跟前。
“你怪我?纪珩东你怎么不自己想想要不是你把她伤的太深她怎么可能跟我回来!!她在你身边十几年啊,十几年你都不敢接受她,现在又跑来跟我要人你不觉得你才是让人更瞧不起的那一个吗!!!”
纪珩东冷笑,慢慢卷起了衬衫袖口的位置。“不管我接不接受褚唯愿,至少我没有利用过她,庞泽勋,从你一开始把她作为你继承家产的工具那一刻起,你就没跟我说这话的资格了。”
王谨骞这时才从后院姗姗而来,纪珩东紧紧抿着唇环顾周围一圈,“把愿愿还给我。”
无论是人群中还是庞培英亦或是庞泽勋,都无人应答。
纪珩东简短的点了下头,沉声朝王谨骞道。“好,报警,然后打给领事馆——就说有中国公民在这里失踪,我们请求帮助。”
王谨骞拿出手机,作势欲打。
庞泽勋忽然传来极为压抑的一声吼。“纪珩东!!!”他的手死死的抓着纪珩东的肩膀,一双眼红的要命,似是作了极大的忍耐。“算我求你!”
自父亲走后,庞泽勋秉承家训,万事不得低声下气全凭自己闯出天地,活的踏实,过的心安。可是他今天第一次,在自己尚且算作情敌的男人面前,用了求这个字。
庞泽勋的声音极低,身上还沾染了些许干涸的血迹。“那是我爸爸奋斗了一生的心血!你知道我为了这一天等了多久吗?我连他们亲手逼死我妈妈我都没有出手啊,算我求你别报警!一旦报了警庞家就会受到重创!外面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媒体到时候连渣都不会还给我,我相信,你也一定不想让愿愿曝光在外界面前是不是?”
庞泽勋说出妈妈那两字时的表情让纪珩东有一瞬的出神,那种眼神,那种语气,像极了当年得知生母柳江南过世消息的自己。
良久。
纪珩东慢慢拂掉庞泽勋捏在他肩上的手,平静的与他对视,冷漠至极。“你家的事儿与我无关,对于你我纪珩东从来都不是什么讲恩重情义的人,就是庞家破产我也不会有一点点的内疚,褚唯愿放在平常我连她一根手指头都不舍得碰反而到这里你们说给关起来就给关起来了?庞泽勋,这事儿就换做你,这里的人要是不付出点代价那我还能算是个男人吗?”
事情再无转圜。庞泽勋闭了闭眼,半晌才轻声答应他。
“别报警,我答应你,让愿愿安然无恙。”
此话一出,庞泽勋的三叔身后所有支持他的股东一致出言阻止,他不理会,直冲着庞培英而去,言简意赅。
“放人,我确认她安全以后,位置就是你的。”
庞培英也不傻,深知庞泽勋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最大的让步,点头吩咐了两个外戚带他去酒窖。“可以,但是防止你反悔,就五分钟,把人从酒窖带出来以后你让她自己走出来,直到她离开。”
“好。”
罪孽深重,如今走到这一个结果也是报应。怪只怪自己算计了一切,唯独没算到他对褚唯愿付出的这一场真心。
好可惜。
路过纪珩东身边的时候,庞泽勋忽然做出一个特别悲伤的表情,不同于他往日的阴沉桀骜。“带走她以后,不要让她再难过了。”
地下室里褚唯愿正在看着满墙的木桶发呆,她蜷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脚边还零散的散落了几张纸。见到庞泽勋来了,她既没有太大的愤怒也没有太大的欢喜,只木木的盯着他嘴角的淤青和血问他。
“你挨打了?”
她还穿着淡色的睡衣,小小的一团蜷在那里双眼清透,没有任何恨意或者怨气。庞泽勋看着她,不自知的眼睛就有点发酸。
“愿愿,对不起啊。”
他目光落到她脚边的资料上,也没有被人发现阴谋的局促不安,双手插在裤兜里十分平和,只是一双深褐色的眼睛看着褚唯愿不放。“现在我说什么你也都不会相信了,事情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你第一次来美国是我的安排,我也确实是想利用你,完成一些事情。”
“但是。”庞泽勋很温柔的蹲下身来与她齐平,像是乞求原谅般的。“但是我保证,后来我说想和你在一起包括我想你嫁给我,这里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利用成份,我对你,是动过真心的。”
酒窖中灰尘在光影中依稀可见,庞泽勋站在其中,也像是被蒙了一层晦暗让人看不真切面目。
褚唯愿先是忡怔了一下,而后才轻轻摇了摇头。“不用说对不起,是我自己太任性了,总是愿意轻易相信别人,如果当初我理智一点,心里想的更清楚一点,都不会和你来美国发生这样的事情。”
关在这里的几个小时里,她有足够的时间让自己清醒。庞泽勋算计她不假,但是她自己又何尝没糊里糊涂的明知是错却偏要去尝试呢。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会对这个刚认识几个月的男人掏心掏肺的付出感情,可还是选择来到他的身边甚至因为感动去选择嫁给他。如今境况,也算是自食其果。
在庞泽勋的预想里,褚唯愿可能听到这番话会生气会发怒会质问甚至会打他,反正怎么都不会是她现在这副样子。
庞泽勋恐惧的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力道大的要命,反复呢喃着一句话。“别这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带你回来的。”
褚唯愿被他抱着了无生气,任他晃的自己头晕目眩。“所以呢,你现在要做什么?是向你姑姑妥协了把我继续带到什么地方,还是要继续带我出去宣布婚讯和你完成没完成的事情?”
褚唯愿挣脱开他抱着自己的手,忽然很难过的捂住了脸。“庞泽勋,我一定没和你说过,我很讨厌除了纪珩东以外的男人碰我。”
“我两年前让人绑架过,留下了很严重的心理阴影。从那以后就落下这个病了,我惧怕任何陌生男人对我的肢体接触,唯独纪珩东,我不会。”
褚唯愿清脆的声音在这个密闭的空间听起来犹如天籁一样悦耳,却也犹如一把冰凉的匕首直接捅进庞泽勋的心口。她抹了把脸,神情凛然。“所以庞泽勋你明白了吗?也许当初我答应你就是个错误,可能就算我们在一起了,我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接受你,所以我才会再听到纪珩东要结婚的消息以后那么决绝的答应和你走,在这里的几个小时,我清醒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我甚至要感谢你姑姑,如果她不把我关在这里告诉我这些,可能我永远不会看清楚自己的真实想法。”
“庞泽勋,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一句话犹如寒冰凛日让庞泽勋瞬间僵硬,他看着褚唯愿,喉间像是被塞了石头一样。“原本我以为你至少会对今天的遭遇发泄一下不满,这样至少证明你对我还是在意的。没想到,却变成了她对另一个人更深刻的肯定。”
庞泽勋利落的解下自己的领带,温柔的覆在她的眼睛上。“外面有强光你会受不了,有人在外面等你出去会安全的带你回家。”
领带的材质很柔软,蒙在眼睛上像是一只温暖的手。褚唯愿鼻子一酸,再也控制不住的呜咽了起来。“庞泽勋,你为什么要骗我啊?你明知道我不爱你为什么还要让我跟你走啊?”
她半张脸被挡住,领带下面的鼻翼起伏不断,带着极大的难过和悲伤。
庞泽勋的指甲死死的抠进了掌心的肉里,忽的低头疯了一样吻在褚唯愿干涸却柔软的唇上,似是用尽了眷恋和歉意,他闭着眼睛尽情的放纵自己去吸吮她的甜美,好似再无这样的机会了。
是谁说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庞泽勋摩挲着她的脸,无限不舍。“走吧,愿愿。”
“外面有人等你,你自由了。”
与她褚唯愿不过是误会相识一场,再无缘分来回的情意,他庞泽勋分人生,注定要付诸在这家族厮杀中了。
地面上,庞家的人乱作一团。王谨骞和纪珩东靠在酒窖不远的车旁,王谨骞无声的用眼神询问他,电话还打吗?
纪珩东穿着立领的黑色夹克,在寒风中异常萧瑟冷冽。“算了。”
“只要她安全出来,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