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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没事吧?”韩江更心疼自己的大哥, 看着他脸上的血痕问。
韩岳皮糙肉厚,并不在意那点小伤, 皱眉问红梅:“到底怎么回事?”
红梅抽抽搭搭地道:“我与娇娇要去镇上买东西, 谁知道会突然冒出两个恶人……先不管他们,韩岳你帮我看看,娇娇怎么还不醒?”
她脑袋上挨了一棍,被韩江叫醒时,红梅疼得不行,但也没有一直昏迷啊。
韩岳让红梅扶着陈娇, 他拨开陈娇乌黑浓密的长发,发现陈娇脑后肿了一个包。脑袋撞伤, 非同小可,韩岳不敢擅自动手, 对红梅道:“你先背她回家, 我去镇上请郎中。”说完,韩岳又嘱咐二弟护送红梅。
农家姑娘力气都大, 陈娇又娇娇小小的, 红梅很轻松就将人背起来了, 时间长了就休息会儿, 然后继续背。三人进村时, 有村人看见了, 好奇地围了上来:“林娇怎么了?”
女子被劫影响名声,红梅谨记韩岳的交代,只说陈娇去山上摘秋枣不小心滚了下来,摔晕了。
曾经的林娇山上河里都敢跑,现在因为摘枣摔了,也并不稀奇。
村人们都信了红梅的说法。
红梅大喘着气,将陈娇背回了林家。
女儿才走不久就摔成了这样,田氏吓得魂都快飞了,一边哭着照顾女儿,一边托韩江去私塾喊丈夫、儿子回来。
林伯远、林遇父子火烧火燎赶回家时,陈娇醒了,昏迷前的一幕,是被人一棒砸下。
胸口很不舒服,陈娇不知自己经历过什么,才看见田氏关心的脸,她的眼泪便下雨似的落了下来。
“娇娇你别怕,咱们没事了!”屋里没有外人,红梅一边哭一边向陈娇解释了一切。
“幸好有韩岳,不然就是我害了你。”红梅内疚极了,如果不是她拽着陈娇一起出门,陈娇就不会被人抢。
陈娇此刻惊魂未定,暂且无暇安慰她。
林伯远比较镇定,宽慰了红梅一番,田氏更后悔自己不该撺掇女儿出门,也没有迁怒红梅。
“不过,韩岳考虑的对,对外咱们就说娇娇不小心滚下山坡,红梅千万别说漏嘴。”沉思过后,林伯远嘱咐红梅与家人道。
红梅对天发誓道:“叔婶儿放心,我连我爹我娘都不说,不然就叫我烂了这张嘴!”
田氏忙拉下她的手,叹道:“算了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都快嫁人了,乱发什么誓。”
陈娇也朝红梅笑了笑。
“爹,韩大哥带郎中来了。”堂屋里头,负责招待韩江的林遇看见大门外的二人,及时知会父亲。
林伯远立即出门迎接,见韩岳一身狼狈,林伯远心中登时涌起无限感激,今日,韩岳不仅仅救了他的女儿,也救了整个林家,否则,林伯远无法想象女儿被人掳走后,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
“夫子无需多言,先请郎中替林姑娘看看吧。”韩岳冷静地道。
林伯远用目光道谢后,陪郎中进去了。
陈娇脑袋后多了个包,外伤不算严重,至于脑袋里面有没有影响,郎中也看不出来,只能叫陈娇这几天多多休息,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出了什么症状,再去请医。
送走郎中,田氏、红梅留在西厢房陪着陈娇,林伯远将韩岳兄弟请到了堂屋。
林伯远取出白银十两,要送韩岳当谢礼。
韩岳肃容道:“夫子客气了,恶人行凶,今日就算是素味平生之人,韩某也会出手相救,更何况是相识的村人。夫子实在感激,就请您对三郎的学问多多费心,其他谢礼,韩某一概不收。”
韩家还有个十二岁的老三,叫韩旭,就在林伯远的私塾读书。
总之,无论林伯远如何将银子往韩岳手里塞,都会被韩岳给塞回去,最后韩岳干脆叫上弟弟走了。
林伯远一路追到大门口,望着韩家兄弟的背影,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悉心栽培韩旭,帮韩家出个秀才郎,如此才能报答韩岳对自家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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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娇心神不宁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脑袋没那么疼了,但林家却惹了更大的麻烦。
胡全昨日回到村里,就开始散布韩岳与林家女在老虎山苟合的事,添油加醋的,好像两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的那事一样。本来村人还当他瞎说,但胡全将韩岳、林家女的衣着都说对了,再联想昨日林家女是被红梅、韩江一起送回来的,韩岳还帮忙请了郎中,村人就开始各种揣度起来。
莫非,林家女在老虎山与韩岳幽会,被人撞见匆匆逃跑时不小心摔了?
不管真相如何,有胡全绘声绘色的描述,林家女的清白算是彻底毁了,韩岳在村人中一惯的好名声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没人当着林家人的面说,还是红梅娘听到风声,赶紧来通知田氏了。
田氏一听,两眼一黑,差点昏厥过去,跑去问女儿,陈娇当时昏迷,并不知道有没有遇见胡全,再问红梅,红梅去晚了一步,也不知道胡全竟然在场。
就在此时,听到风言风语的林伯远、林遇父子也回家了,父子俩刚进门,还没来得及说上话,林家大门口,又多了一道身影,那人高大魁梧,一身粗布衣裳,不是韩岳是谁?
红梅娘俩先告辞了。
林伯远让儿子看着妹妹,别让妹妹做傻事,他与妻子一起将韩岳请进了屋。
“韩岳,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田氏急着问。
韩岳薄唇紧抿,沉默片刻,才如实道:“昨日我救下林姑娘,发现她衣衫,略有不整,不得已先抱她躲入山林。林姑娘昏迷不醒,我为她整理衣衫时,胡全突然出现,我怕他认出林姑娘,就,就将林姑娘抱进怀中挡着脸,那胡全混账,仗着我腾不出手便赖着不走,正好家弟与红梅寻来,胡全猜到我怀里的是林姑娘,这才离去,只是我没想到,他会信口雌黄,四处污蔑我与林姑娘。”
林伯远恨得攥紧了手!
田氏已经背过去哭了起来,她可怜的女儿,被救下时衣衫不整,肯定已经被人占了便宜去,被韩岳知道也就罢了,韩岳人品端正信得过,没想到又被胡全那赖皮看了去,四处造谣。胡全是什么人啊,爹是酒鬼娘是老赖,胡全从小就是村里的小混混,如今二十五六了,也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面对夫妻俩的愤怒与悲痛,韩岳内心十分犹豫。
他是救人的,本来救完人便没事了,可胡全一搅合,他与林家女便再也撇不清关系了。
这个时候,韩岳可以无视那些闲言碎语,无愧良心继续过自己的,但,他很清楚,他放得下,卷入流言蜚语的林家女,却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有络绎不绝的媒人登门提亲。可以说,林家女怕是要嫁不出去了。
韩岳有些内疚,如果不是他将人家姑娘抱进山里,继而被胡全遇见,就不会出这档子事。
“夫子,是我不够谨慎,连累了林姑娘。”韩岳诚心向林伯远赔罪。
林伯远深深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千万别这么说,如果没有你,娇娇可能已经……”
“我的娇娇啊,怎么这么命苦!”男人身后,田氏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上气不接下气的。
林伯远看眼韩岳,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但,又怕韩岳不愿意,自家强人所难。
韩岳外粗心细,领会了林伯远的那个眼神。
他再次陷入了两难。
不娶林家女,她确实再难嫁给别人,娶了,先不提他对林家女无意,林家女也肯定看不上他。
但是,身为一个大男人,韩岳觉得自己必须承担责任。
故,他郑重地对林伯远夫妻道:“夫子,婶儿,韩某粗人一个,万万配不上林姑娘,但事情因我一时冒失而起,如果二老不嫌弃,我愿娶林姑娘为妻,从此一心一意对她。倘若二老另有打算,这话就当我没说。”
林伯远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些。
田氏的哭声也止住了,飞快擦擦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对面的高大男人:“你,你当真愿意娶娇娇?”她的娇娇被歹人占了便宜,韩岳是知情人,他不介意吗?
韩岳垂眸道:“只怕林姑娘不同意。”
林伯远、田氏互视一眼,由林伯远回道:“你太妄自菲薄了,娇娇的命是你救的,能嫁你这样的英雄好汉为妻,是娇娇的荣幸,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愿。”
韩岳苦笑,脑海里浮现出那日骡车上,她用手帕掩住鼻子的侧脸,农家汉,每天都会出汗,她真嫁过来,以后还有的是嫌弃他的地方。
“这样,韩岳你先回家,我去问问娇娇,有了准信儿马上告诉你!”田氏一扫刚刚的绝望,热络地对韩岳道,看韩岳的眼神,已经像看自家女婿了。
韩岳点点头,告辞了。
有些话,更适合母女之间谈。
在丈夫忧心忡忡的目光中,田氏去西厢房找女儿了。
陈娇不反感韩岳,却也不喜欢,她真正想嫁的,是,是国公府里,哥哥那样的贵公子,既容貌俊朗,又文武双全,能提笔作画,也能在战场上金戈铁马。来到这第一世,陈娇自知身份,根本没机会接触什么贵公子,可她觉得,好歹能嫁个温文儒雅的书生吧?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竟与一个农家汉绑在了一起。
能不嫁吗?
不能,她的名声已经坏了,如今韩岳便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选择,至少,他是个君子。
“娘,我愿意。”
低着头,陈娇给出了她的回答。
这一刻起,她不用再考虑嫁谁了,她要想的,是如何让韩岳对她死心塌地,尽快改了这世的命。
曹珍珠看懂了自家男人的意思,是,她在娘家不受爹娘宠爱,怀着孕也指使她做这个做那个的,但她现在在韩家,凭什么大嫂一没怀娃二没生病,却要让她一个孕妇做饭?
为了自己享清闲,曹珍珠笑笑,看着韩岳道:“大哥说笑了,有我跟嫂子两个妇人在,哪有让男人做饭的道理?”说完,曹珍珠马上转向陈娇,客客气气地道:“嫂子是娇小姐,按理说该我做饭烧火的,只是我现在身子重,不敢累着,在我坐完月子之前,就劳烦嫂子多辛苦辛苦吧,等我生完了,咱们俩再一起忙。”
陈娇听了,淡淡地扫了曹珍珠一眼,行啊,亏她还觉得外祖母与三个舅母想太多了,没想到这曹珍珠刚嫁过来第一天,就来使唤她了。
陈娇愿意学做农家饭,愿意做饭给韩岳哥仨吃,一是因为她要得到韩岳的死心塌地,二也是韩岳哥仨对她好,非农忙时候都不用她干活儿。曹珍珠有孕,陈娇能体谅,可曹珍珠上来就对她颐指气使,说的好听实则就是命令她,陈娇好好的一个国公府贵女,凭什么受这气?
陈娇看眼曹珍珠的肚子,故意疑惑道:“什么叫身子重?”
陈娇就不信了,曹珍珠还敢直言她未婚先孕的事不成?
曹珍珠脸刷的红了,她以为韩家人都知道她怀孕了,默认的事,未料陈娇居然这样问。
桌子底下,曹珍珠偷偷地扯了扯韩江的裤腿。
韩江刚要催媳妇做饭,那边韩岳冷着脸道:“二弟去做饭。”
他是不会委屈自己的娇小姐伺候耍心眼的曹珍珠的,但曹珍珠怀了身孕,上面又有悠闲的嫂子对照着,韩岳也做不出使唤曹珍珠的事,要怪就怪二弟管不住裤.裆。
兄长威严,韩江不敢再吭声,绷着脸去做饭了。
剩下的几人,陈娇率先回了东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