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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被赐婚的状元郎谢鸣谱可谓是少年得志。那么,得了探花之位的卫瑾瑜就无比憋屈了。
也许在别人眼中探花已经是极好的名次了,毕竟每三年才取士三百,能考个全国第三名已经很厉害了。可在卫瑾瑜看来,这却是屈辱。他本就是京中出了名的大才子,去年秋闱中又得了头名解元,今科春闱他踌躇满志是奔着状元去的。
没想到不仅状元被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夺去了,就是第二名榜眼他也没得到,只屈居于探花之位,这让他心中如何能舒服?
面对着向他恭喜的好友同窗们,他只能强作欢颜,转过身那脸色的笑容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探花,探花,怎么就不是状元呢?前头压着一个更年少更有才华的状元郎,而且现在还是当朝的三公主驸马,谁还能看得见他卫瑾瑜,他何时才能出头?出不了头他拿什么去振兴永宁侯府,难道他永宁候府一辈子都要仰勇国公府的鼻息?不,他不甘心呀!
卫瑾瑜烦躁地无以复加,总觉得心中有一股邪火出不来,恰逢丫鬟进来送茶,他眼神一顿,猛地把这丫鬟拉过来压在了书案之上。
领着丫鬟过来给卫瑾瑜送补汤的沈雪面无表情地站在书房外头,听着书房内传来的淫声浪语,眼底全是讥诮,冷笑一声转身离去。原以为的良人,其实不过是个表面光鲜的银枪蜡头,不过一年多,沈雪的热情就磨光了,一颗心也冷了。
太子坠马,朝臣们的心渐渐不稳起来,不说那些观望派了,就是太子一系的官员也是惴惴不安。太子能不能醒还在两可之间,就是醒了,还能不能恢复如初?这也不好说。听说太子伤的可是头部。前武安侯世子不也是伤到了头,救醒之后变得如同稚子一般。
向二皇子示好的朝臣多了起来,而二皇子并未因此沾沾自喜,反而更加谦逊避嫌起来。每日除了去东宫探望太子,就是到户部当差,下了差就回皇子府,并未与大臣们有过多接触。他这番表现落在内阁的几位老大人眼里也是可圈可点的,就是雍宣帝也十分满意,时常召他过来商谈政务。
圣上也查了三天,当日跟着太子出城的随从个个都被打得皮开肉绽,终于查出一个可疑的人,也是一个让众人意想不到的人。此人跟在太子身边有七年了,是戚皇后当初自戚家带进宫的,瞧着他忠心才给了太子的,谁能想到此人居然是别人安排的奸细。
趁着众人惊愕之际,此人居然咬舌自尽了。气得主审的官员鞭尸了半个时辰才解气。线索到此便全部断了,辛苦了那么久还得重头再查起,这怎能不让人憋屈?
“相爷,真是天助我也!”方重方大人坐在秦相爷的书房里,满面春风。心中感叹着:还是二皇子殿下有运道,什么都不需要做,太子就坠马了。都已经三天了,太子醒来的机会微乎其微了。
秦相爷捻须微笑,“越是这个时候越得谨慎,告诫下头的人,都安分些,好生当差。”
方重心中一凛,“是,下官明白。”他对秦相爷的决策还是十分信服的,眼睛一闪他又道:“那咱们之前准备的还要继续吗?”
秦相爷微微一笑,摇头道:“罢了,收手吧。”
方重点了点头。之前他们是准备在春闱上做做文章的,若是曝出春闱舞弊或是泄题,那作为主考官的礼部尚书肯定得受重惩,甚至还会牵连上太子。现在太子都坠马昏迷不醒了,他们自然不会再打春闱的主意了,倒是让礼部那老头逃过一劫。
送走方重,秦相爷的心情可好啦,流民冲进府里的郁气一扫而空。他背着手走进书房的密室,“程王爷最近可还住得习惯?”原来秦相爷把并肩王程义转移到了书房的密室里。
“看样子你又做了什么缺德事了吧?”程义冷哼一声,“若是把你恶心爹的牌位移出去本尊会住得更舒服。”秦鹤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阴险小人,他怎么就眼瞎跟他做了多年的好友呢?以至于遭了暗算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相府密室里。
秦相爷一点也不生气,脸上的笑容都没变一下,“那还真不好意思,我爹还就喜欢跟程王爷你呆在一起。”稍停一下他又道:“本相今儿是有个好消息要与程王爷分享,知道吗?太子坠马了,都已经三天了还没有醒过来,听说是伤到头了,瞧圣上那脸色,太子这回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一想到这里他就无比愉悦,为了这一天他可是准备了许多年呢,没想到突然之间一切就到他手边了。
“哦对了,这个坠马的太子可不是你的那个外孙子,现任太子是四皇子,是戚家皇后所出。戚劲松那老小子你还记得吧?戚皇后就是他闺女。”秦相爷好心地解释着,“戚劲松这老小子还真有几分运道,要能耐没能耐,要本事没本事,就是个胆小怕事的货,偏他就做了圣上的老丈人,你说上哪说理去?不过现在他的好运也是到头了,也该换我老秦家尝尝那滋味了。”
程义把头扭向一边,不屑搭理他。
秦相爷又是呵呵一笑,丝毫不以为忤,而是说道:“你那外孙子大皇子殿下已经被圣上放出来啦,你是没瞧见,明明才而是出头,老得跟四十似的,还瘦得只剩把骨头了,可怜呦。不过程王爷你放心,大皇子殿下好歹也是二皇子殿下的兄长,本相会好生照顾他的,你说是吧?啊?哈哈哈”迎上程义愤怒的目光,秦相爷肆意地大笑。
“太子坠马是你的手笔吧?”程义面露了然地说道。
“还是程王爷有见识啊!”秦相爷居然坦然承认了,“这也是太子殿下自个作死,好好的东宫不呆,非要出城打猎,这么好的下手机会本相怎么会放过呢。”虽然为此损失了深埋多年的棋子,但他还是觉得很值得,太子已经完了,接下来该他老秦家粉墨登场啦!
“苍天是长眼睛的,秦苍小儿你谋害皇嗣,是会遭报应的。”程义的眼睛亮得惊人。
回答他的是秦相爷又一阵哈哈大笑,“报应!本相等着呢。”没听说过好人不长命,祸害活万年吗?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报应?只有权势才是真实的,至高无上的权势!
最终太子仍是没能醒过来,众太医集思广益用尽了各种手段仍是没能救回他的性命,拖了半个月,太子还是去了。
皇后娘娘癫狂一般抱住太子的身子不许任何人靠近,“滚开,都给本宫滚开,太子只是睡着了,不许你们动太子。”
无论宫人太监怎么劝,皇后娘娘就是不许任何人动太子的尸身。最后还是雍宣帝过来,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劝道:“梓潼,太子已去,还是让他入土为安吧。”他心里也十分难过,这是他的太子呀,是他手把手教导的太子呀,就这么没了,还未到弱冠就没了,他如何能不心痛?
人世间最悲伤的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雍宣帝是帝王,但他也是一个父亲。
皇后娘娘这才痛哭出声,“圣上,咱们的皇儿,咱们的太子啊!”她如一匹失崽的老狼,悲怆至极,瞬间老了十岁。
“圣上,您可一定要替太子报仇啊!太子憋屈,冤啊!”皇后扬着泪脸哀求着,眼睛里是满满的仇恨。
雍宣帝拍了拍她的后背,“梓潼放心,太子亦是朕的儿子,朕绝对不会放过幕后凶手的。”自打去年沈平渊归京,朝中就接连出事,好似暗中有一只手在操纵着一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才是大雍的君王,这让他如何能忍下去?
太子去了的消息一经传出,沈薇就接了两个消息,一个是御史台的李致远传过来的,一个是江辰传过来的,江辰现在已经不在翰林院了,被调到了御前行走。两则消息说的是同一件事情。
“某些人坐不住了。”沈薇把两张纸条递给徐佑。
徐佑接过纸条看了,淡淡地道:“是呀,某些人的心太急了。”
前天圣上才让大皇子殿下到吏部领了差事,今天就接到消息说有官员上了折子弹劾平郡王结党营私。
结党营私?好一个结党营私!不就是因为少年兵帮着抵御流民,各府登门拜谢吗?这就是结党营私了?还不是瞧着大皇子殿下出来领差事了?还不是因为大皇子妃生下个小皇孙,圣上又十分看重?不就是因为徐佑跟大皇子殿下关系好了点吗?大皇子殿下才走马上任,没有任何把柄可抓,可不就逮着徐佑这个软柿子了吗?沈薇心中暗讽。
估摸着雍宣帝心中也是有数的,所以弹劾的折子都留中不发了,但愿这些蚂蚱们能识趣,别再蹦跶了,不然她非得让他们好看不可!
太子的丧葬之礼自有礼部操心,皇后娘娘痛失爱子,沉重的打击下一下子就病倒了。作为皇室成员的沈薇自然得去宫中探望。
沈薇到坤宁宫的时候,正巧雍宣帝也在。沈薇乖巧地上前请了安,她瞧着皇后娘娘那颓败的脸色,心中可唏嘘了,去年的这个时候皇后娘娘还亲切地拉着她的手打趣,那时候皇后娘娘的气色多好,现在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暮气,像个日暮西山的老妪。
“娘娘,您可要保重身体呀!瞧瞧您瘦的,您也多吃点呀!”沈薇眼含担忧地说道。她虽然对皇后娘娘没有多深的好感,但不管是做戏还是有其他目的,皇后娘娘好歹也赏赐了她好几回,相较于头一次见面就对她冷嘲热讽的秦淑妃,皇后娘娘可爱多了。而且失子的女人总是令人同情的,是以沈薇的担忧一点都不作伪。
皇后娘娘自然感觉到了沈薇的真诚,动容地道:“好孩子,本宫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些日子来坤宁宫看望她的人,除了戚家的女眷,哪个不是面子情?她们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头还不定怎么笑话她呢。尤其是秦淑妃那个贱人,眼底的得意都掩饰不住了。
只有嘉慧郡主,这个在乡下长大的小姑娘最实在。那些人还巴不得自个不吃不喝,赶紧死了腾位置呢。
一旁的雍宣帝忽然漫不经心地道:“嘉慧,你可知有人弹劾平郡王结党营私呢?”
沈薇暗翻了个白眼,然后一副惊讶无比的样子,“什么?结党营私?圣上,哪位大臣眼睛这么瞎?就我家大公子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死人脸他能结党营私?他除了跟大皇子殿下因少时情谊走得略近些,就是咱皇室别家王府中的兄弟他都不大熟悉,他跟谁结党营私去?”
顿了顿,嘴巴一扁无比委屈地道:“圣上,我们家大公子有没有结党营私您不是最清楚的吗?他之前都病了小一个月,现在身子骨才略好些,府门都没出就结党营私了?圣上,您告诉嘉慧,到底是哪位大人,还是哪几位大人?”
雍宣帝眼睛一斜,“怎么?你还想上门去找后账吗?”这事这彪悍丫头完全能干出来。
沈薇可理直气壮了,“这明明是无中生有的事,他们这不是给我们大公子添堵吗?再把大公子给气病了怎么办?嘉慧自然得登门去问问他们是何居心。”
雍宣帝咳嗽了一声,有些不大自然地道:“胡闹!弹劾乃是言官的职责,朕可不许你胡闹啊!”
沈薇撅着嘴巴,据理力争,“那也不能胡言乱语啊!言官是干啥的?针砭时弊,监察百官言行的,可不是让他们拿着手中的权利谋私的。圣上,您是最了解我家大公子的为人的了,好歹他也是您亲侄子,又刚刚大病初愈,您可得多看顾一二,可别让那些跳梁小丑把他气着了。”沈薇殷殷请求着。
转过头就对着皇后娘娘喊起了冤屈,“娘娘,您瞧见了没?我们大公子多实在的一个人呀!偏这世上就有这么一些见不得人好的小人,成天鸡蛋里挑骨头,上蹿下跳不老实。我们大公子这才过几天安生日子就又被盯上了?您说这都什么破事!”
喊完了委屈,接着话锋一转,“所以娘娘您要放宽心,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吃好喝好睡好心情好,长命百岁,让那些等着看您笑话的人气得跳脚。您若是伤心难过糟蹋自个身体,可不就中了那些小人的下怀了吗?娘娘,咱可不能做那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啊!”沈薇的眼药上得可得心应手了。
这一番话可说到皇后娘娘的心坎上了,她拍着沈薇的手道:“好孩子,还是你说得对,本宫以往都想差了,本宫得好好活着,本宫要长命百岁,本宫得瞧着那烂了心肝的贱人能得什么好下场。”
沈薇附和着,“对,娘娘您这样想就对了。自古邪不压正,一切的魑魅魍魉终将被消灭掉。”挥着小拳头,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这让皇后娘娘越瞧她越觉得顺眼,嘉慧郡主虽在乡下长大,却有一颗正直的赤子之心,比京中那些虚伪做作的大家闺秀强多了。而且嘉慧郡主这话话糙理儿不糙,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雍宣帝在一旁瞧得直想撇嘴,这个沈小四,这一张嘴呦!他若是知道皇后娘娘心中的想法,一定会瞪圆眼睛,一副见鬼的模样:正直的赤子之心?赶紧掏出来看看,沈小四的心还是红的吗?
弹劾徐佑的折子都被雍宣帝留中不发了,帝王的态度这不是挺明显的吗?可某些人吧眼就是瞎的,除了能看见荣华富贵,啥都看不见了。他们就是不死心,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折子弹劾,还在早朝时当面弹劾,那振振有词理直气壮的样子,好似全天下就他一个清官似的。
徐佑连眼皮子都没撩一下,龙椅上高坐的雍宣帝也是面无表情,弄得下头的大臣心中惴惴不安。其实雍宣帝心里在叹气呢,这可怪不着朕了,是你们自个上赶着找死。嘉慧郡主是那么好相与的吗?
于是,继大闹御书房之后,沈薇再一次在京中出名了。
其实她也没干什么?就带着府里的少年兵拦截弹劾她家大公子的官员,把他们全都揍了一顿。边揍边问:“你弹劾我家大公子有证据吗?来来来,先跟本郡主说说,他都跟谁结党营私了?”
“什么?你说前些日子平郡王府门前车水马龙?为什么车水马龙你还不知道吗?你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就你这样的糊涂蛋还能当官?赶紧回家抱孩子去吧。”
“哎呦喂,这不是李御史吗?别人不了解情况你肯定了解的对吧?尊夫人不是也到平郡王府道谢了吗?难道我家大公子跟你结党营私了?你这弹劾是几个意思?”
“都当我们大公子是软柿子捏了吧?本郡主告诉你们,若是把我家大公子气个好歹了,本郡主就砸了你们的家,谁不让本郡主痛快,那大家都别想好过了。”
沈薇森森地威胁着,少年兵在一旁嗨皮地挥着拳头,专向肉多的地方招呼,重伤内伤是不可能,但保管让你疼。
揍完后沈薇就领着人扬长而去,被揍的官员顶着一张猪头脸回府了,惊得满府目瞪口呆。待了解了情况后,各家的主母夫人可气坏了,纷纷痛骂嘉慧郡主。
李御史一边哎呦哎呦地叫唤,一边跳脚,“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个嘉慧郡主太过嚣张,明儿我就上折子弹劾她。”哎呦,下手真他妈的狠,疼死了。
给他上药的李夫人气得照他的腰上拧了一下,“你给我闭嘴,嘉慧郡主就是个泼货,你招惹她做什么?”
李御史嚷道:“我哪里招惹她了?”李御史很委屈,那么个泼货,他躲还来不及呢。
李夫人闻言没好气地道:“那你弹劾平郡王做什么?人家府上才帮了咱们,你倒好,还弹劾人家,这不是恩将仇报吗?被揍都是轻的。”李夫人也是个泼辣的,不然李家后院怎么会她一人独大?
李御史气得直哼哼,“朝堂上的事你个妇道人家懂得啥?”
李夫人把药膏往丫鬟手里一摔,指着李御史的鼻子大骂,“妇道人家?我个妇道人家都比你这个朝廷命官明事理!我看嘉慧郡主就该狠狠地揍你一顿,把你揍醒了才好呢。朝堂上那些烂事我管不了,打明儿起你告假在家养伤,那些糟心事少参合。”
但像李夫人这样明理的毕竟不多,大多数人都把嘉慧郡主恨得牙痒痒。于是第二天朝堂之上被弹劾的人变成了嘉慧郡主,罪名是嚣张跋扈,殴打朝廷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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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前气质高贵,冰冷如万年雪山,人后其实就是宠妻无度,外加毒舌流氓。
当他遇上她,冰山撞上火爆,谁赢谁输,其实早有定论。
他只想给她最至高无上的宠爱,恨不得把她揉碎了装口袋里带着,谁也别想觊觎!
这是一个有着高度骄傲,时有炸毛的小丫头和一个看似冰冷无情,实则经常耍流氓的大男人之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