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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季明内心晴天霹雳,瞬间吓得屁滚尿流。
卧槽九妹这是跟她杠上了,她渣浪贱那套路直接就作茧自缚,他是就认定要把她□□成洁身自好积极向上的五好青年!
崔季明现在相信他有这个本事!
殷胥这是决定拿着以后天天拿着小戒尺跟着她,崔季明不用闭眼都能能想象到自己以后再去画舫康平坊和红袖娘子们说笑,被九妹拧着耳朵拽出去打的痛哭流涕的样子。
卧槽这个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她明明觉得九妹这辈子别想治得了她,怎么如今却只感觉到了不寒而栗啊!
崔季明就跟在仰泳般,坐在沙地里将自己往后刨,瞪着眼道:“你别管我,就让低俗趣味的我堕落在尘世之间吧!你有管我的法子,怎么不想想先把你自己掰直了!”
殷胥伸手就去拽她衣袖,咬牙道:“你这是又有力气能打了是吧。”
崔季明直摆手:“大爷我错了,你就让我万人唾骂吧……”她爬起来拖着两条腿,累得不行往湖边挂马缰的地方走,后头还拖着个拽着她袖子,累的走不动的殷胥。
崔季明走着,声音都没什么力气道:“你说说你,你打了我自己也挨打了,得了什么好处。都是文明人,你就不能用读过的那些圣贤书教育我一脸嘛。”
殷胥一边紧紧抓着她衣袖,拖着脚步道:“至少我现在没那么生气了。就你这种无药可救的,连孔孟都敢乱说,什么圣贤书救得了你。”
崔季明叹气:“你说这折腾半天,咱不也没个结果,折腾这一夜不如好好补觉。”
殷胥摇头:“至少……你没法再跟我装傻了。”
至少他不像她前世那样,他有说出自己的心意,纵然崔季明是个混蛋,纵然可能还有很多事情要面对,可他好歹迈出了第一部。
真已经不要脸了,往后也就不怕了。
崔季明哑口无言。
她站定了脚步,殷胥问道:“怎么了。”
崔季明指了指前面:“这就尴尬了,现在就一匹马。咱俩这亲个嘴,打个架,还能一起骑个马,简直像是带爹妈拼车拼到前炮|友。”
殷胥白了她一眼,牵过马缰来:“你坐前头去。”
崔季明也是这样想的,刚刚打架她裹胸布都快移位了,她也不想坐在后边跟殷胥前胸贴后背啊。这一晚刺激太多了,她可不想再多来一件事儿了。
殷胥倒是因比她高一些,坐在后头也无妨。只可惜单骑的马鞍,俩人骑,讲实话很硌腚。崔季明抱着她的帽子,散着头发,风吹拂过来,她的卷发全都拂在了殷胥脸上。他没抱怨,也因他内心并不觉得烦。
缰绳还握在他手里,他手臂贴着崔季明腰侧,再迎面一阵风,他几乎都快忘了怀里的人说过那么混蛋的话了。
崔季明还算有自觉,她伸手将头发拨到颈侧一边去。殷胥刚低头看了一眼她沾着沙子的衣领和垂着的修长的后颈,崔季明忽然往后一倒,道:“我累了。”
殷胥冷声:“起来。刚刚还那么精神呢。”
崔季明偏不,她昂起头来,指着颧骨故意卖可怜道:“你瞧你把我打的。”
殷胥瞧也不瞧:“这招如今没用。”
崔季明扭了起来:“你刚刚还说欢喜我呢,原来都是骗人的。”
殷胥却铁了心不要惯她臭毛病,崔季明用摸摸抱抱这种事情来换他认输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掰着她肩要她坐直。崔季明满心不情愿的挺直了脊背,跟他保持一小段距离,殷胥想了想,却回答了她的话:“崔季明。我欢喜你,但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也不知道我是喜欢男子还是女子,但是我觉得我喜欢你,与这些无关,你也切莫再说要我去找别人试试这种话了。”
崔季明后背一僵,她的脸看不清,半晌才应了一声:“嗯。”
她忽然感觉是自己轻视了殷胥的心意,妄想用某些说辞来维持住以前的场面,但殷胥却是抱着决心才将话说出口,自他说出口,必定要改变些什么。
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没有改变,但殷胥对待她的态度却改变了。
崔季明垂头狠狠的叹了口气。
策马回营内的速度比她想象中还快,二人在营门口守兵诡异的目光下灰溜溜的策马回去,站在帐门口等他们的耐冬都是一脸惊愕:“殿下……这……”
崔季明顶了一句:“没见过打架斗殴啊”。说罢就掀帐进去,殷胥面无表情的将缰绳递给耐冬:“叫柳娘拿跌打的药来。”
耐冬点头,这头才走出去没几步,就感觉到一只手直接抓着他胳膊将他拽紧角落里,他一低头就看着满面紧张的阿穿。
耐冬垂眼看她:“什么事儿?”
阿穿咬着指甲,忽然开口一连串问道:“是不是他们俩刚刚一起出去了!为什么回来就一匹马了!怎么三郎头发都散了,衣服也歪斜!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俩是不是出去干什么不该干的事儿了!”
耐冬挑了挑眉毛:“阿穿姑娘不是跟三郎关系甚好,直接去问三郎便是。我要说他俩出去打了一场,你信么?你家三郎脸上可都挂着伤呢。”
阿穿惊了:“你可别胡说!就端王殿下,能揍得了三郎!他没被打废就不错了!”
耐冬扶着下巴,也陷入深思:“倒也是这个理,就崔家三郎如今的武艺,殿下能揍他可能性不大啊。或许是他没还手?”
阿穿:“为什么不还手!三郎还会挨打?”
耐冬歪了歪头:“可能理亏心虚了?”
耐冬穿过营帐,去找柳娘时,正巧赶得上天刚亮,康迦卫带八千精兵拔营,他们所带的驮马与民兵数量较少,也说明这是一趟如刺刀出鞘般的急行军,没有休整与停顿,只有去与收回两个动作。
耐冬站定,看着熹微的蓝色晨光中,无数战马垂头静待,缰绳垂下整齐划一的圆弧,主将的铁甲噙着冰冷的天光,其余将士身着硬皮与锁子甲。那些旧甲虽有刀剑痕迹,也不光亮威武,但他们静默与无畏的神情,大战出征前冷静的等待,如同站立不同的战马脖颈下澎湃的血脉般与紧绷的肌肉般,充满了随时能爆发的力量感。
这是大邺最强的兵中的一支。
想到朝廷花了无数金银,千百良将花了无数的心血,才训练出这样一支军队来。又因为政治上的原因,将他们再放逐民间,这简直是一场荒诞。
康迦卫的队伍中有大量异族,他用突厥语与鲜卑语混着喊了些什么,众士兵抬头,正视前方,随着前头的将士的带领,步兵与骑兵一并走出这片营帐,蜿蜒的长龙往北方而去。
帐内,崔季明带上帽子,闷坐在帐内角落里。
不一会儿殷胥走进来,看着角落里装睡的崔季明,伸手将药瓶放在了靠近她的桌角上,好似提醒家养汪开饭般指节敲了敲桌子。
崔季明居然极其幼稚的从鼻间发出一声刻意的冷哼。
殷胥无奈的摇了摇头:“咱俩到底谁该发火,你倒是跟我置上气了。这个没有颜色,叫柳娘做的新药。”
崔季明猛地拽掉帽子,对他抬了抬脸,指了指脸上的疤。
这意味不言而喻,她要殷胥帮她涂药。
简直就是故作愤怒的撒娇。
崔季明这么久来已经太过习惯他的纵容,殷胥总是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崔季明不可能感受不到,她早已将殷胥的这份特殊对待划为了所有物,当殷胥开始恼羞成怒的时候,仿佛这份不言的宠溺也会离她远去一般。
她或许也难以说明,表现出来的更是无所谓,但总感觉到了一种恐慌。
她刚刚非要往后倚着也罢,如今这样也罢,连殷胥也感觉到了了些什么。他有些稍稍打赢一场小战役的开心,仿佛他也终于能带着他几个残兵败将去攻克了崔季明的山头。
殷胥心中觉得小胜一局,却道:“自己涂。”
崔季明气闷。
殷胥转了身,语气平淡,却仿佛在诉说自己的委屈:“我还被你打伤了好几处,也未见你要帮我。”
崔季明抬起眼来,挑眉笑了笑:“谁说我不愿帮你了。你脱衣服啊,我给你涂药。”
殷胥坐下,顿了顿:“不用你的好心。”
崔季明起身:“若是后背,不方便吧。同为男子,怎么你倒是跟个大姑娘似的,觉得让我看一眼也算轻薄了?”她死死咬着“同为男子”四个字。
殷胥看她腾然站起身来,身子竟然往后一缩,脊背绷紧的坐在皮毯上,死死盯着她:“崔季明!你想干什么!”
崔季明晃了晃手里的药瓶,笑道:“哎哟,是谁说我要出去浪,就让我吃一回苦头的。”她忽然声音压低,弯腰脸朝他靠来,两侧头发垂下,虽使她轮廓变得柔软,但她眸中颜色却深邃下去,唇笑出一个勾人的弧度:“那我要是跟你浪呢?你也要让我吃苦头。”
殷胥冷声道:“既然你没应下,也少在这里招惹别人!”
他显然也明白,刚才他能跟崔季明打了这么长时间,更多是崔季明不肯下狠手。
崔季明俯下身去,手撑在皮毯上,殷胥往后倒出一个他几乎要撑不住的角度,避开她凑近的脸颊。
崔季明笑了:“可我也没拒绝你啊。我可不讨厌你。我打人有巧劲儿,你第一天拇指大的青紫,你当真不抹药的话,到第三天就能比拳头还大。到时候你下了不了床可别怪我。”
殷胥咬牙:“不要你管。”
崔季明手指头一推,他勉力撑了半天的身子便朝后倒去。殷胥惊了一下,崔季明扯掉他外头宽大的外衣,起身在帐内抖了抖,抖掉了一地黄沙,她笑道:“瞧你吓的。”
她将殷胥外衣扔到旁边架子上搭着,晃着药瓶催促道:“要我扒你,还是自己脱。”
殷胥气道:“你说话注意点!”
崔季明耸了耸肩:“哎哟哎呦还矜持起来了,这又不是刚才抱着我乱啃的劲儿了。”她坐过去,直接一只手摁住殷胥胸口,另一只手将他那整日严丝合缝的衣领给扯开了,殷胥让她这牛劲的单手摁的爬都爬不起来,闷哼一声。
崔季明定睛看去,他肋下果然一片狰狞的青紫。她以为自己动作够轻了,估计打到殷胥身上,也不轻吧。她身上虽有几处伤,也只能如此作罢。
也幸而殷胥是个两句入套的薄脸皮,她每次去帘后更换衣裳,殷胥也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只是上药这种事情,崔季明在这里显然没有空间去做。
以后必定也会有许许多多这样的状况,她觉得如今开始习惯也没什么不好。
殷胥倒下去,气的耳朵又红了,伸手就要来掰她手腕,崔季明白了他一眼:“你丫连上药和前戏都分不清楚么,我又没摸你。你还是想被蹂|躏一下啊!”
她手指沾了药揉开,崔季明掌心烫的很,手指又长,便轻轻揉开药膏。崔季明受伤的次数快赶上吃饭的回数了,推个药这种事情得心应手的很。显然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已经让殷胥快到接受的极限,他疼的咬牙闷哼了两声,挣扎不动,抬袖挡着眼,绝不肯看她。
鸵鸟也比不得他如今的自欺欺人。
就是不肯接受他自个儿敞着衣裳,崔季明手在他腰上揉的场景。
崔季明专心致志,她心里头缠绕了许多想法。或许因为前世,殷胥对她持有几乎纯粹的信任,然而于崔季明而言,她认识他并没太久,中间隔着的东西也不是一两句喜欢,几个心动的瞬间能解决的。
但殷胥所说的“与你是男是女并无关系”仍让她隐隐有一种,或许可以说出真相的错觉。
崔季明指腹很糙,她抬头,殷胥透过缝隙看她的脸。
他的一切都表现出挣扎却耽溺于情感的样子。崔季明忽然笑道:“瞧你路上将话说的,怎就与男女无关,若我是个女的,你难道依然会如此?”
殷胥没料到她会这么说,道:“哪有这个假设。你怎么可能是女子?”
崔季明:……
崔季明:“你就不会发挥一下想象力,假设我是个女的,现在就长这张脸,就这个身量。你的死脑筋连这点也想不到么。”
殷胥常年于深宫中长大,他能接触到的女子大多都是从不抬眼看人,低头顺从的宫女,就算有薛菱这样算是女子中较为另类的,她也白皙丰满,每日带着战斗般精致的妆容,十指点着丹蔻,托腮慵懒的喂喂鱼赏赏花。
他对于女子的印象总是偏模式的,于是当崔季明让他这样想象时,他先想到的是个丰腴版崔季明裹着露肩的红裙,拈着兰花指侧眼看人,满头插着珠玉轻抿嘴唇娇羞笑着轻声细语。
有点吓人。
殷胥打了个寒颤:“……长你这样的女子,那是蜈蚣精化身没化好,出来吓人的大妖怪吧。”
崔季明差点骂出声:你大爷的。你活该单身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