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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二娘本来性子暴躁,加之儿子病重,心中焦急,听了爱徒的一面之辞,当下没头没脑的把袁承志责备了一顿,这时听说他尚有外人撑腰,更是愤怒,侧头问丈夫道:“这金蛇怪物还活着?”归辛树道:“听说是过世了,不过谁也不清楚。”
青青听她无理责骂袁承志,早已十分有气,待得听她又叫自己父亲为怪物,更是恼怒,骂道:“你这泼妇!干么乱骂人?”归二娘怒道:“你是谁?”孙仲君道:“他就是金蛇怪物的儿子。”归二娘手腕一抖,一缕寒星,疾向青青肩头射去。
梦渊见青青和归二娘争吵,连忙起身赶去,但归二娘出手似电,梦渊又离得颇远,哪里还来得及?只见青青身子一颤,暗器已中左肩。袁承志大惊,抢上去握住她手臂一看,见乌沉沉的是枚丧门钉。这时青青又惊又怒,已痛得面容失色。
梦渊没想到归二娘出手比想象中还要快,他到得青青身边,已经慢得一步,只听他一声冷笑,身形不停,左手五指张开,指尖微屈,形如梅花,一掌拍向归二娘右肩,右手一挥也是一道寒光射出。
归二娘也是见到梦渊不过二十左右年纪,纵然刘培生提到说这个黑衣人武功不凡,她也不放在心上,梦渊这一掌来得突然,她也只是同样一掌拍出,硬接了梦渊一掌。
“?纾?パ健!?p> 就看到归二娘的身子,像皮球一般蹦了出去,虽然她功力比孙仲君不知高了多少,但梦渊这派出手的每一掌,挥出的可是全身之力,又哪里是她一只手能接得下的。
一边的孙仲君也发出一声惨叫,她左肩上几乎是同样位置,插上了一柄飞刀。
这突如其来,让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不少人都发出了惊呼声。
梦渊没有继续出手,而是借力退了一步,稳稳站住,怒发上冲冠,望着抱着孩子的归辛树道:“华山归二侠,你纵容你家婆娘和弟子撒泼,辱我师兄在先,又以大欺小,伤我师兄遗孤在后,我代我师兄出手,略施薄惩,你可有意见。”
如此强势!众人听梦渊居然当面向江南武林之首,成名数十年,一双拳头不知打败多少高手的华山归二挑战,相顾骇然。
归辛树扶起妻子,把孩子往他手里一交,也不与梦渊多话,只是说了一句:“你武功不错,接我三拳试试。”说罢摆开架势,一拳向梦渊劈面打来。
梦渊觉得这一拳势大力沉,仅是劈面而来的拳风,就有种让人窒息的力量,比华山上哑仆那一拳,不知道强了多少。他也不硬接,脚尖点地来了个“一鹤冲天”。避开这一拳来势,饶是如此,那刚猛的拳风,仍然刮得他脚尖一阵发麻。
归辛树再出两拳,却见到梦渊双手拍舞,当真像是一只黑色仙鹤当空飞舞,这开山破玉的两拳,直把他一直托到了四五丈的高空,却是毫发无伤。
众人本来见华山派如此专横霸道,心中多有不满,不过慑于华山威名,不便出声,但此时见到梦渊如此神妙轻功,纷纷喝起彩来。金龙帮众人,更是使劲鼓掌叫好。
梅剑和叫道:“有种接我师父一拳试试,只会躲闪,算什么英雄。”
梦渊大怒,破口大骂道:“归辛树你这个不要脸的,你们华山的面皮,今天都让你们丢尽了,你丫的年龄比我大一倍还多,外号又是神拳无敌,要我和你拼拳头,比内力,你当我跟你那些个徒弟一样脑残啊,你怎么不说和我比轻功。”
众人一听,可不正是如此么,归辛树成名武林数十年,如今已年过五旬,连几个弟子都已经三十出头,还要找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比内力,当真是无耻之极。顿时,场中嘘声一片。
归辛树却是神态自如,只是一拳拳向梦渊打去,时而沉重如山,时而迅捷如风。逼得梦渊不断躲闪。
梦渊也不还手,他这时离归辛树差不多已经有五丈有余,归辛树的拳力虽猛,到了这个距离也是强弩之末了,他的百禽掌最是擅长空中借力,旁人看来凶险,在他却是轻松之极。
只听他继续骂道:“我原以为是教不严,师之惰,今日一见,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这样的师父师娘,难怪弟子一个个罔顾侠义之道,滥杀无辜,不敬尊长,不辨是非,结交奸徒。”他居然把刚才袁承志教训梅剑和等人的那些个华山戒律,像帽子一样,一顶顶罩了下去。每报一项,场中就响起一个“好”字,开始是金龙帮众人带头,后来几乎是全场呼喊。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到了这时,气氛已经快要达到顶点,见到这个年青少年如此强硬的姿态,面对归二侠这般高手,仍然欢笑怒骂,除了少数一些与华山交情莫逆的朋友,此时都心中大是佩服。
闵子华忽然叫起来,“什么?结交奸徒,我是奸徒?”
梦渊在空中大喝道:“不是说你,袁承志,奸徒要跑了,你还傻站着干吗?”
袁承志替青青取出了那枚丧门钉,好容易安抚好青青的情绪,见青青虽然委屈,但还答应不予计较,又高兴她有了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师门前辈为她出头,心中大是欢喜,但见到梦渊与二师兄夫妇如此高呼酣斗,却又是为难之极,正是喜忧参半。注意力全放到了场中和青青身上,听梦渊一吼,才发现太白三英趁着混乱,已经挤到了门口,正要逃跑。
袁承志叫道:“喂,慢走!”飞身出去拦阻。
归二娘正站在门边,见到袁承志过来,一掌往他头顶直劈下去。袁承志缩身一偏,归二娘的手掌从他肩旁掠过。归二娘与丈夫在家之时,无日不对掌过招,勤练武功,掌法之凌厉狠辣,自负除了丈夫之外,武林中已少有敌手,一掌没打到对方,心火大盛,手掌变劈为削,随势横扫。袁承志也急了,一手架开归二娘来掌,纵身扑出,抓住走在最后的黎刚,随手点了穴道,掷在地下。史氏兄弟却终于逃了出去。
梦渊见状,连声狂笑:“好你个归二娘,众目睽睽之下,纵走通敌卖国之奸徒,你犯下此等大错,你二人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我倒要看你等如何收场。”
袁承志两手空空进来,听得梦渊此言,脸色铁青,两眼便要喷出火来,怒道:“二师嫂,你刚才不慎,纵走的两人,乃是勾结满清鞑子的汉奸,梅师侄他们结交奸人在先,你又放走他们在后,当着天下英雄,你们至我华山名声何在啊。”
归二娘吃了一惊,想要争辩些什么,却看到全场几乎所有人都以怀疑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归辛树拳势一收,问道:“怎么回事?”
梦渊道:“袁承志,你还在等什么。”
袁承志知道梦渊恼他方才软弱,又让青青吃了归二娘一钉,这番做派,分明是对归氏一门的报复,真在此刻揭开证据,恐怕师父得知后一怒之下,废了二师兄武功,逐出师门都不为过。他望了望梦渊,却看到那个人一脸平静地望着自己,那双眼睛中,看不出喜怒哀乐。
却在此时,门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小朋友,多年不见,一向可好。”
袁承志闻声大喜,只见门外走进个人来,须眉皆白,背上负着一块黑黝黝的方盘,是传过他轻功暗器秘术的木桑道人。只见他一手提着史秉文,一手提着史秉光。袁承志这一下喜出望外,忙抢上拜倒在地行礼。
木桑道人笑道:“起来,起来!”
袁承志介绍了木桑道人的身份,众人听得这位就是以“千变万劫”名动天下的铁剑门高人,纷纷过来见礼。
闵子华问道:“刚才梦先生说太白三英勾结满清,投敌叛国,袁大侠也似乎知道此事,现在这位道长把他们擒了回来,正好说个明白。”
木桑道人道:“贫道除了吃饭,就爱下棋,罗里罗唆的事向来不理,否则的话,老道的棋术怎能如此出神入化?可是上个月忽然得到消息,说有人私通外国,要到南京来谋干一件大大的卖国勾当,贫道可就不能袖手了,方才听到有人喊华山弟子纵放奸徒,过来一看,还真是这两个家伙,就随手抓了来,老道怎么说和华山穆老猴儿有点交情,他门下弟子有如此不肖的,正好来看看。”
闵子华道:“太白三英向来是好朋友,怎么会做这种无耻勾当,你们确定没冤枉人?”
木桑道人道:“我干嘛要冤枉他们,他们和满清鞑子勾结,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怎么会有错?”
闵子华问道:“可有证据。”
木桑一愣,“凭老道的话,还不作数?”
梦渊插言道:“在下蛇鹤门本代主人玄鹤,见过木桑道长,闵大侠要的证据,这个确实有,就在袁小哥手里。”
袁承志取出一封信,道:“就有劳闵大侠,给大伙儿念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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