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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就这般放虎归山?”见晁盖涉水走了,林冲走到王伦身边,问道。
王伦闻言笑了一声,道:“他倒是算得上是虎,可惜此番被我们拔了牙,又断了爪,没个三年五载,难得恢复元气!”这晁盖先是损失了七八百庄客,后又舍了七万贯钱财,若还有还手之力,王伦只好当面对他恭维一声“佩服”了。
林冲闻言点了点头,这时两匹快马不约而同的从南北两个方向飞奔而来,林冲见状道:“想是杜迁、宋万两位兄弟和鲁提辖徐教师有消息回报!”
果然这两骑一先一后跑到王伦跟前,都是大声禀道:“林头领和徐头领带着济州俘虏归来!”、“杜头领和宋头领押着郓城县官兵返回!”
王伦见说吩咐道:“不必叫他们多跑一趟了,便到湖边会合罢!”两骑得令,又急急朝各自的来路返回。
这时老太公走上前来,道:“大王啊,这些后生……”
王伦知他心意,上前扶住老太公道:“我没有杀俘的习惯,这些人我都带到山上去,教导个一年半载再说,人总得承担自己所做事情的后果!”正好山寨里缺少劳力,这些人就不知趣送上门来,加上济州、郓城的官兵总共有一千五六百人,把他们打散了编制拿去建关修卡也是好的。
老太公见王伦不杀他们,心道也算尽了同乡之情,总不成叫眼前这大王放过这些刚刚还拿着刀子跟他拼命的人,是以老太公只是谢道:“多谢大王饶了他们性命!”
王伦点点头,对老太公道:“乡亲们都无事罢?”
老太公笑道:“无事无事!这些崽子哪里敢跟俺们动手!”
两人又说了一阵,只见晁盖带着十多人抬着沉重的木箱涉水而来,不多时,那托塔天王来到王伦面前,拱拱手道:“王头领,钱都带来了!”随后那十四只箱子都被晁盖带来的人轻轻放到地上,这些人见地上躺着上百具尸体,吓得腿都软了。
王伦只瞟了一眼箱子,张三就要上前验货,王伦摆了摆手,道:“晁天王的人品,在下还是信得过的!”说完只是望着晁盖道:“安生做你的私商罢,你我过节一笔勾销,后会有期了!”
晁盖盯着王伦望了一回,叹了口气道:“多谢王头领没有赶尽杀绝,今日放我一条生路,晁盖日后定不敢再搅虎须!”
王伦点点头,朝朱仝等人那边指了指,晁盖见状拱了拱手道:“告辞!”便朝这次被自己害惨了的一众兄弟身边走去,只见众人中少了雷横,正自纳闷,却听背后一个声音传来,“韩伯龙尚有气息,还有条命在,那雷横不在此处,我回山便放他归来!”
晁盖闻言回身又对王伦拱了拱手,上前便领着众人逃离虎口。萧让、金大坚两人见状朝王伦拜了一拜,才转身离去。只听李逵大喊一声,“好汉子书生,俺先走了,莫忘了说定之事!”这才自顾自的走了,晁盖见了李逵,想起他刚才相救的情形,直对他鞠了一躬,李逵哼哼冷笑,只做未见,当先走了。晁盖见状叹了声气,上前扛起韩伯龙,和朱仝一起并肩离去。最后吴用见此情形,两腿欲走,但心里又怕,阮小七见状喊了一声:“教授走好,只是后会无期!”吴用见说如闻天籁,胡乱朝这边拜了一拜,随即转身往晁盖身边赶去,想是急欲解释什么。
王伦见他们都走了,便叫林冲带着骑兵押着俘虏先行,他回身跟老者辞行道:“老太公,小可这便告辞了!”
那老者忙道:“大王慢走!”
王伦朝乡亲们拜了一回,乡亲们都是慌忙还礼,只见这时张三领着人抬起晁盖带来的十二个箱子上了路,老太公见状道:“那后生,还有两个箱子落下了!”
那张三见说笑着回道:“那是我们寨主留给乡亲们的,恁老就收着罢!”
老太公一听忙上前道:“使不得使不得!”
王伦笑道:“老人家,我们这便回山了,今日多有叨扰,连累乡亲们受惊了,回去莫要声张,叫那晁盖闻知只怕又要生事!”
老太公感激道:“俺们又没为大王做甚么,直叫大王这般相厚!”
王伦拍拍他的手道:“一家人莫说两家话!”又朝大家挥挥手,这才告辞,乡亲们拥着老太公,都在身后挥手相送。
众人来到湖边,早有杜迁、宋万带领步军押着雷横并一百多县里的差役在此久候,阮小二和阮小五也早早下了船,在这里等候王伦,两边会合了,王伦先叫杜迁放了雷横,杜迁问都不问原因就去了,大家又热热闹闹的叙了一会话,只见鲁智深和徐宁也绑缚着五七百个济州官兵前来回合,鲁智深一到跟前,便朝王伦问道:“哥哥,无事罢?”
王伦笑道:“我出村出得早了点,幸亏林教头及时赶到,你和徐教师那一路还好罢?”
鲁智深大笑道:“头功叫小七夺去了,我们只是跑去跑回,白跑一趟!”
王伦摇摇头道:“你们那边是重头戏,要是小七没有麻翻这厮们,还得靠你和徐教师兜底!”
当日在山寨议事时,原本的计划是徐宁带着二百马军,鲁智深带着一千五百步军一起去拦截晁盖的济州援兵,哪知三阮主动献计道:“如今那官兵,一处处动惮便害百姓。但一声下乡村来,倒先把好百姓家养的猪、羊、鸡、鹅尽都吃了,又要盘缠打发他。不如我们便装作迎亲的百姓,迎头撞上这些官兵,就不信他们走了这半天,对我们抬着的馒头牛肉不动心!”王伦觉得此计大妙,若是能不动刀兵降了这厮们那是最好,是以叫阮小七扮作新郎,为防万一,又派鲁智深和徐宁在边上埋伏。
这时只见徐宁上前道:“这些济州步军竟然个个带马,倒是一奇!如今我们缴获了这六七百匹马,倒叫山寨马军成形矣!”
王伦一听徐宁言语,心念一动,惊讶道:“莫非带队那厮是济州团练使黄安?”
鲁智深和徐宁对视一眼,都道:“这倒未闻,领头那人兀自酣睡哩!”
王伦派人将那领头的将官用水泼醒,那厮一醒便道:“你哪里来的新郎,不知死活,竟敢动我!”
阮小七见说上前道:“怎地不敢动你?老爷便杀了你也只是等闲!”
待那人看清楚了四周环境,吃了一吓,脸都白了,却听徐宁问道:“你叫甚么?”
这人倒是乖觉,一见情形不对,忙换上一张笑脸,道:“小人黄……全!”
“黄泉!?我呸,怎地不叫地狱!”阮小七骂道。
那人见说,哪里还敢回嘴,低着头只顾抖,那嘴里的两排牙齿此时正捉对儿厮杀。
王伦见此人报名字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心知有异,朝他喝道:“黄安!”
那人闻言一惊,心惊肉跳的望向王伦,王伦见状便心里有底了,笑道:“你若是不承认,到时候我再叫醒一人来,若他认出你,你也不用再抖了,直叫你踏上那黄泉之路便是!”
那厮在官场上厮混久了,眼力不错,察觉出王伦就是强盗头子,急忙道:“小人便是黄安……小人便是黄安……”
王伦呵呵一笑,道:“实话实说便是,我们这么随和,又不会怎么你,现下我要你这条性命也是无用,你自己说,你这条命值多少钱!”
那黄安见眼前这强盗头子有绑票的意思,而不是就地处决自己,如绝处逢生般大喜,忙道:“一千贯一千贯!”
“呸!一千贯?为这一千贯叫我弟兄们几十里地忙去忙回,不值!哥哥,干脆一刀杀了这厮倒干净!”阮小七取出刀子吓唬此人道。
黄安一听吓得要死,忙道:“五五五千贯,再多真的没有了!”
阮小七哈哈大笑,道:“五五五千贯那就是一万五千贯,这个数目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黄安闻言如丧考妣,一张嘴张得大大的哪里说得出话来,王伦见他这个样子,心想道,此人就是晁盖夺了位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带兵进山围剿之人,好像还是宋江的故旧,日后宋江上山一见晁盖就问黄安动向,结果这人被抓之后没两个月就死在山上。此时王伦见他这般模样,便道:“这样罢,我兄弟说一万五,你说五千,便取个中间数目,一万贯,如何?”
黄安闻言这才好受一些,道:“成成成,都依头领吩咐!”
王伦又问道:“你这济州城里怎地这般多马?”王伦记得宋朝是极其缺马的,以前还觉得晁盖一战便缴获六百多匹马不可思议,只是现如今事实就摆在自己眼前,倒是让他心中生出一股好奇来。
黄安忙道:“都是知州相公在驻扎禁军里调的!”
“胡言乱语!济州城里的禁军只有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司下辖的四个指挥,你那两千步军哪里配马?就是东京马军都指挥司下面的骑兵也才十人勉强配上四五匹马,你这厮还不老实!”林冲闻言在一旁喝道。他家世代从军,朝廷在各州配备的禁军数量都在他胸中装着。
“不错,我记得好像是武卫、雄胜、宣毅三个指挥,还有一个是……”徐宁听见林冲言语,也接言道,只是还有一个指挥的名号想不起来。指挥是宋军中最常见的作战单位,每个指挥约辖五百余人,统兵官为指挥使和副指挥使。都说宋朝是将不知兵,说的就是军队屯戍和调动时,会打乱高级的编制,而从各个军区调集相当数量的指挥合成一军,搞得统兵将领都不认识自己手底下的指挥使,但是指挥这一级单位是不会被拆散打乱的,故而成为宋军中最重要和最普遍的作战单位。
黄安闻言惊得呆了,心道这些人怎么这般清楚禁军军情,眼见那强盗头子望向自己,面色不豫,黄安一急,不等他开口,便道:“小人……小人是单州人,家里有点关系,这济州、单州、兖州三州的马市是小人家里管着的,故而、故而小人治下禁军不缺马!”
王伦闻言不禁笑了,原来这黄安还是个大族土豪出身,家族垄断了这三州的马市,还通过他的关系把马倒卖到军中,赚取朝廷的军费,这样倒是能解释得通这济州为何不缺马了。
王伦望了望那些缴获的马匹,笑道:“黄团练,你卖马给自己手下,那马儿看着都不怎么样嘛!”
黄安脸上一红,低了头,王伦见他这般,笑道:“我既然开口了,就不反悔了,只是这一万贯我不要钱,全部换成上好的战马,我也不欺你,我在东京买马都是五十贯一匹,你就叫你家里人拿二百匹好马来换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