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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西荒异兽真的愚蠢吗?当然不,它已经进化出了相当程度的智慧,绝不会比人类愚蠢。而它真的弱小吗?更不可能,像它这样拥有强大力量甚至能赋予别人力量的异兽,千万年都未必能出一只,强大程度可想而知。
只是它的思考方式与人类肯定是不同的。
虽然叶无莺觉得它爪子上的花纹像金钱豹,但它显然不是,至少豹子绝不会是龟缩在某个地方的性格,而这只异兽是的。不知道多少年前,它就习惯于藏在自己的洞穴,能进化出智慧并装神弄鬼欺骗过一群人类,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然而,它真的不知道巫是什么,它从未见过。
它赐予过很多人力量,透过他们它能模糊地知道一些外面的事,但也仅仅是模糊的,并不能够真正透过他们的眼睛瞧见外面的一切。当然,它可以用灵魂附着在某个人身上,与他来一场纯纯灵魂与灵魂的“做.爱”,被它这样做过的除了天什并没有其他人,因为这对于它来说也是有风险的。
因此,它是真的无知,这一点司卿一点都没说错。
司卿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为这一场预计中的战斗准备了不少东西,到头来发现未必用得上,让他简直哑然失笑。
是啊,正常的发展中,天什自己都能欺骗他背叛他甚至杀死他,这回加上他们几个人,哪有不成功的道理。
它很愤怒,叶无莺都发现了它的愤怒。
却忽然脚上一痛,发现自己连动都动不了了,等它愕然瞧向本该匍匐在他脚边的天什,却发现他已经将一柄黑黝黝的尖刀刺进了自己的右脚。
锁链还在天什的脖子上,也就是说,这只异兽仍然控制着他的灵魂,可是天什仍然敢于给它一刀。
“若是只有我一个人,或许还需要一点勇气,”天什的声音却显得很冷静,“这一次,你一定活不了了。啊对,如果不是你在别人面前侮辱我,我或许也要考虑一下后果,我的部落,我的族人。但真正忍受不下去的时候,那些又算得了什么!”
因为锁链控制在异兽的手中,让他仍然站不起啦,只能卑微地伏在它的脚边,天什努力想要直起脊梁,却怎么都没法做到。
叶无莺忍不住对他有些许同情,而且再也生不出感同身受的情绪,因为不管怎么说,司卿哪怕囚禁过自己,两人之间却从未有过从属之分,一直都是平等的,那种强迫与眼前这只异兽所做的根本不能相比。
“这是什么?”异兽的声音仍然很悦耳,却因为愤怒难免显得尖锐起来。
天什有些惨淡地笑了笑,“从好几年前,我就想着大不了有一天和你同归于尽,所以,自然要准备一些好东西。这把刀叫茶罗,与它的第一任主人同名,那位,也是一名巫,”他的眼神明亮,“我与其他萨满不一样,你会时常到我这里来,折磨我、侮辱我,我却一直故意不让你知道任何一点关于巫的事,因为我早就有种猜测。你给予我们的力量与大殷的巫很相似,但即便是同等的情况下,我们都战胜不了大殷的巫。而这一次我在战场,你的力量在害怕巫力,那位巫太强大了,你的力量在害怕它。所以我想,巫器会对你有用,我猜对了。”
“可是我、我……喜欢你啊……”异兽竟然并未将天什远远扔开,口吻反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天什却没猜到它是这种反应,英俊的脸上表情一下子显得极其古怪。
这叫……喜欢吗?别开玩笑了!
司卿却心中一动,立刻朝叶无莺看了一眼,叶无莺心中顿时通透,如果它不愿意,即便是杀了它,天什也得不到它的力量!它必然是自愿的,死之前将所有的力量都给了天什,然后,神庙崩塌。
“你有办法吗?”叶无莺轻轻问。
司卿点点头,“要来这里,不做点准备怎么行。”
他的旁边,夜、玄、祈一个个出现,包括沁,正一脸好奇地看向座上那只异兽。
“夺取力量的巫术其实并不算少,”司卿缓缓说,“只是大多要做一些准备,天什做得真不错,直接限制住了它的行动。”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他赞赏的说。
叶无莺叹了口气,“来吧,我先帮你把锁链砍断,以后你就自由了。”这是事先谈好的条件,天什带他们来神庙,不管能不能杀死异兽,他们都会砍断锁链还他自由。
他是七级武者,本来并不具备砍断锁链的能力,毕竟张将军可是圣者,方才能够做到,砍断的还是两根并不粗的锁链。
但司卿有办法,他借给叶无莺一把巫剑。
这把拥有巫力的剑碰上那根锁链,就好比火碰上了冰,几乎瞬间就让那条锁链消融不见。
天什爬起来,飞快套上他那些个已经残破的衣服,眼中的恨意几乎掩藏不住。这么多年无法摆脱的折磨,让他深深恨着这个给他力量的家伙。他以为自己做的是绝对正确的选择,却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结果。
作为敌对双方,他未必就是真心帮助叶无莺他们,这里是西荒深处,叶无莺从未让天什见到过那些个改装的灵力车,他只以为叶无莺带着一校的人来到这里,神庙一旦发生什么风吹草动,这群人怎么可能跑得出西荒!
一名大巫、一个统领,足以让他动心了,若是将他们留在西荒,对西四营而言也是极大的打击!天什不关心叶无莺是什么身份,他想的只是身为一名蛮族的利益。
因此,他永远不会猜到,带他们来到这里,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蛮族到底是会失败的,只是比起上辈子,恐怕失去地更多,败得更快而已。
司卿的巫力漫延开来,有之前天什的那一刀,一切都变得容易很多,夜、玄和祈摆下一个巫阵,阵眼由沁掌控,司卿取出几件巫器,摆在巫阵中央,最后,取出一根尖锐的长针,足有手臂那么长,他走过去,不顾那只异兽渐渐兽化,露出尖锐的牙齿朝他咆哮的模样,将长针轻轻往下一按,它就仿佛有灵性一般朝着异兽的身体里面钻去!
“来吧,你的力量,都给我,给我吃下去……”司卿似乎也失去了冷静,脸上浮现淡淡的潮红,一双眼睛明亮中带着些许疯狂。
天什这才知道他要做的是什么,他只以为司卿叶无莺他们是要来杀死它,却不知道司卿还打着夺走它力量的主意,顿时上前一步,却被阿泽和叶无莺拦住了。
“不管你要做什么,这会儿都晚了。”叶无莺笑盈盈地说,“更何况,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交易,不是吗?”
天什愤怒的说,“你们欺骗了我,我答应的交易不是这样的!”
“哦?我们有答应过你,‘只是’来杀死它吗?”
天什哑然,很快他又说,“杀死他就足以给我们蛮族带来很大的打击了,你们不能、不能夺走它的力量!”
“为什么不能?”阿泽反问他,“你们蛮族也年年进攻我们的城池,杀死了我们很多人啊,我们也没说过你们不能,这样做太过分了。”
叶无莺轻笑一声,“是啊,本就是敌非友,怎么,我还得对你们蛮族的损失感到同情吗?”
天什的脸色阴沉下来,看着那只异兽开始痛苦的挣扎,身上属于人的痕迹在渐渐消退,他的脸上开始长出金色的绒毛,兽瞳睁大,那张属于人类的脸开始慢慢变化,变得越来越接近他们蛮族崇拜的图腾。
似乎到这时候,他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之前完全被仇恨蒙住了眼睛,等到清醒的时候,天什害怕得整个整个身体都要颤抖起来。
这座神庙似乎也开始摇晃、震荡,天什抬起了手,他的锁链被砍断,但力量还在,他终于想通了,他想要去救它。
可是为时已晚。
叶无莺的剑尖也开始震颤,剑气如虹,直接结成剑阵,阻挡他的步伐,他本来不擅长这样的剑法,只擅长进攻、进攻、进攻,为此特地学了几套剑阵,却是攻击其次,防御和围困为主,缠绵如丝,犹如天罗地网,叫人难以挣脱。更别说还有阿泽,他是木属性的炼气士,几个缠藤术就足以给他造成很大的麻烦。
那边司卿已经快到尾声了,那只方才比人类还要高大的异兽已经越来越小,好比缩水一样急需变小,身上覆盖了一层金色绒毛,四肢带着淡淡的金钱斑纹,身体却是犹如虎斑一样,耳朵极大,耷拉在脑袋边,金色眼睛圆圆的,它竟是某种小型动物,并不像叶无莺想象的那样原型也是一只巨兽。
终于,司卿拔出了那根黑色长针,它已经裹了一层淡淡的蓝,好似流水一般,漂亮得惊人。
这是那只异兽的力量,已经被它整个吸走。
“快跑!这里要塌了!”叶无莺一个健步,抓住阿泽就跑,司卿那边自有巫偶操心,还没等到他们跑出这座神庙,就发现脚下已经化作流沙,带着他们深深往地下陷去!
“无莺!”黑暗中,熟悉的微凉的手抓住了他。
一路下落,也不知道往下滑了多久,那只手一直执着地抓着他,根本不肯松开半分。
直到叶无莺感觉自己落在了一个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上,震得浑身骨头都有点疼,右手边的阿泽发出“哎呦”一声痛呼,然后就是直接砸到他怀里的司卿。
“你的巫偶呢!”叶无莺恼怒地开口问,一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司卿咳嗽了几声,吐掉进嘴里的一些沙子,“收起来了,这样的情况太不可控,巫偶不能距离我太远,否则会废掉的,我只能将他们先收起来,免得落在太远的地方。”
这个解释还算说得过去,叶无莺推开他,看向这空荡荡的地方。
“这里是……”很像是一个地洞,但是干燥极了,在荒漠的下方哪里会有这么大的地洞?沙子为什么没有落下来埋了这里,真是太奇怪了。
司卿左右看了看,“如果没猜错,这里应该才是那只异兽真正的巢穴。”
上方的神庙本就是它的力量所化,就好比它的乌龟壳一样,而它真正的巢穴,恐怕就是这里了,也许,它就是在这里经过长年累月的进化,才能变成那副模样。
“可是它那么小,为什么要这么大的洞?”阿泽不自在地抖抖肩膀,总觉得司卿的眼神格外不善。
叶无莺没有意识到自己落下来的时候拉的是阿泽而没有去管司卿有什么不对,也没想到司卿的心眼儿小到这种地步,阿泽则是根本想不到司卿为了这件事在生气,他只是觉得浑身凉飕飕的,好似芒刺在背。
“对了,那根针呢?”
司卿这才不情愿地将它拿了出来,上面附着的一层水膜仍在,好似能够流淌一样,浅浅的蓝色,漂亮极了,“在这儿。”
“这个要怎么用?”叶无莺看向他。
“吃下去。”
“……什么鬼?”
司卿看着叶无莺那毫不掩饰的惊异,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很简单啊。”他用手指轻轻一碰那蓝色半透明的水质物体,立刻有一小块落在了他的指尖,“字面意义上的,吃下去。”
叶无莺:“……”
想到这根针之前还插在那只异兽的脑袋里,他退后两步,“你们赶紧把这玩意儿给吃了吧。”
司卿却摇摇头,“我建议你也吃一点。”
“为什么?”
“这只异兽的力量,可不仅仅在于类似巫力的萨满之力,它本身身为异兽,在其他方面也是极有力量方面的天赋的。”
比起叶无莺,司卿更愿意一点儿都不给阿泽留下,这家伙掺和在里面才是最让司卿感到不爽的。
叶无莺仍在犹豫,就看到司卿手指一动,那浅蓝色犹如水流一样的液体朝着司卿的口中飞去,叶无莺这会儿立刻意识到了他想做什么,连忙上前两步,“等等,还有阿泽!”
然后,就感到一只手猛然间搂住了他的腰。
这个动作就好像做过千百遍一样,熟练自然到叶无莺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因为太自然了,好像真的是很理所当然的行为。
司卿吻住了他。
这是一个让叶无莺浑身都瞬间颤栗的吻,有着久违的熟悉和令人沉迷的味道。
如果说司卿的身上还有什么令他怀念的东西,或许就是这样的吻。司卿吻他的时候,从不粗暴,更不像他的性格那样执着到令人讨厌,反倒是温柔的、真诚的,甜蜜的,唯有在他亲吻自己的时候,叶无莺才能感觉到,司卿是真的爱他。
叶无莺甚至不自觉地伸出手来,搂住了司卿的脖颈。
只要他愿意,这当然也可以推给所谓的条件反射,对于亲吻这件事,他们过去做过太多,叶无莺已经有了这样的习惯,也很容易投入到这样的亲吻之中。
更何况,这个吻还有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或许是因为那淡蓝色的液体,使得司卿的唇齿之间有些浅淡的甜味,很难形容那种味道,只是不令人讨厌,像是某种纯粹的天然的香气,萦绕在鼻端齿间,柔滑、细腻、清新。
在叶无莺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有一部分流入他的喉咙,让他的身体整个都热了起来,似乎有什么瞬间冲入了他的四肢百骸,令他目眩神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推开司卿,并没有恼羞成怒,只是皱着眉,口吻清淡,“感觉有些奇怪?”
“这是自然的,恐怕需要一点时间你才能适应这种力量。”司卿也微笑着,仿佛刚才他们只是做了个很简单正常的交流,只是这会儿他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温柔,笑容都真切了几分。
在这漆黑的洞穴之中,他们几人的视线都不会受到影响,哪怕这会儿叶无莺的脸上还带着点儿红晕,显然是这个吻的余韵,司卿也是一般,苍白的唇有了血色,脸上更如有春意。
但是当事两人的口吻都相当自然,竟是没有半点不自在。
“对了,说了还要留一些给阿泽的呢。”叶无莺皱着眉说,然后转头朝阿泽看去。
咳,好吧,他们都显得再正常不过,旁边的阿泽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尊雕像。
眼睛瞪得溜圆,一动不动,满脸震惊。
一尊震惊到无言的雕像。
……
……
谁来告诉他,到底是谁不正常?卧槽这俩刚才亲成那样一副要亲到天荒地老的节奏,结果转过头来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