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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贺外祖家接了薛灿,出来的时候纪真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上了车,看纪真脸色不太好,薛凛说:“外祖父很喜欢你。”
纪真把薛灿抓过来往怀里一抱,说:“我知道。”他只是单纯不喜欢那样打量的目光罢了,毫不掩饰,肆无忌惮。末世是不能那样看人的,会被视作挑衅引起纠纷的。但是没办法,这是一个可以毫无原则倚老卖老的年代——谁让他是小辈呢!
薛灿歪着小脑袋看看他二嫂,又转头看看他二哥,觉得他二嫂好像不太高兴,就往人怀里缩了缩,还蹭了蹭。
纪真伸手在小舅子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一揪。
薛灿亮晶晶地看着他二嫂。
薛世子顿觉碍眼,大手一探,小弟一抓,四处看看,没从满车厢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找出能塞他弟弟的地方,就把人抓自己怀里了。
薛灿扭头看他哥一眼,叹口气,坐他哥腿上不动了,一张小面瘫脸更瘫了——车里这么挤,二哥你快去骑马!
回到晋阳侯府,薛灿去给晋阳侯夫人请安,纪真和薛凛先回水砚堂安置带回来的大半车东西。
没多久,晋阳侯夫人让人送了许多药材补品过来,还有一个口信。
安远侯病重卧床。
纪真:“……”总有一种“真相只有一个,凶手就是我!”的赶脚。
木槿动手收拾他们家少爷出门探病要带的东西。
薛凛看着纪真,担忧之余心中又多了几分忐忑。
两人一起出门。
到了安远侯府,纪真和薛凛直奔千泽院,只使了秋红和秋兰进内院请安。
两人到的时候纪宁正睡着未醒。
薛凛留在外间,纪真随小厮进去看了看,就见他那侯爷爹满脸病容,整个人比上次见到的时候瘦了一大圈。
纪真给人把了把脉,看过药方,心下了然,却只能叹口气。
心病还须心药医,可他侯爷爹这心病是没药医的!
憋气憋太久了!
庶子中了小三元的消息是和病重不起的消息一起进京的,当时纪侯爷心里就憋了一口气。庶子毁了健康,毁了前程,偏偏妻子仍旧容不下把人嫁了出去,纪侯爷就又憋了一口气。即将出门的庶子拖着病弱之身去考会试,中了会元。纪侯爷憋了第三口气。已经嫁出门的会元庶子去考殿试,中了状元。纪侯爷已经不只是憋气了,简直就是伤肝伤肺伤心伤胃。六元庶子摆酒宴客,身为亲生父亲却要以客人身份去薛家参加酒宴,被人面上羡慕追捧实则鄙视奚落一番,纪侯爷回了家就开始呕血。呕着呕着,就起不了床了。
看看快到晚饭时间了,纪真就给纪侯爷扎了几针。
没多久纪侯爷就醒了过来。
薛凛进来给人请安。
纪侯爷看看坐在床头整理银针的六元儿子,看看站在床边的世子媳妇,略心塞。
纪真把挣扎着想坐起来的纪侯爷一巴掌按回去,说:“父亲躺着别动,我再给你扎几针顺顺气。”
“……”纪侯爷十分庆幸昨天把瓷枕换掉了。
纪真扎他爹扎得十分投入。
扎完针,纪侯爷喘出一口不知道在胸口堵了多久的气,觉得轻松许多,就挣扎着坐了起来。
纪真把纪侯爷扶住,往人身后塞个垫子,接了小厮手中的湿毛巾帮人擦脸擦手。
纪侯爷目光追着从进门起就一直忙碌不停的六元儿子,脸色灰败,心里难受极了。
纪晖过来请安。
这时厨房送了晚膳过来。
纪侯爷留饭。
薛凛在纪真后腰上戳了一指头。
纪真瞄一眼菜色,看到那几样很显然不在病号食谱内的荤菜,犹豫一下,留下陪人用晚膳。
饭后,两人该回府了。
纪侯爷强撑着病体把人送到卧室门口,又吩咐纪晖送两人出门。
纪真看看脸上难掩复杂之色的便宜大哥,回头冲纪侯爷笑笑,说:“父亲快别出门,容我回去收拾些药材,明天再来看父亲。”
纪宁目送着几人出了门才叹口气又躺回床上。
回了水砚堂,纪真把木樨木槿使唤得团团转,东西收拾了足足两大车。
薛凛忍不住了,问:“你想做什么?”
纪真一脸理所当然:“父亲病重,身为人子,当然要过去侍疾啊!”
薛凛:“……”
纪真死鱼眼:“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可是孝顺儿子!很孝顺的!”
虽说,越孝顺,大概他爹越难受……
但是,也不能为了不扎他爹的肺管子就不孝啊……
当今,以孝治天下……
儿子孝顺老子,天经地义么……
薛凛无言以对,想想病卧在床在老丈人,到底不忍,说:“收敛一些,要适可而止。”
纪真果断点头,说:“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着呢!”
薛凛:“……”更不放心了。
纪真动手把薛世子往浴室拖。
一拖,薛世子就被拖走了。
转天,薛世子离家去京郊大营上班。上马的时候,腿略软。
纪真给薛灿讲了一早上功课,又一连布置了两天的作业,出门去翰林院请假。
然后,带着三大车东西到了安远侯府,给他爹侍疾。
看到大包小包的庶子,纪侯爷震惊了。
纪真给他爹诊脉,完了拧了一条湿帕子,在他爹脸上一顿擦,说:“父亲,我来侍疾,给收拾间屋子呗!”
纪侯爷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大毛病,不愿意让人当重病伺候,把人往回赶。
纪真诚恳地说:“父亲不用担心我差事,翰林院清闲得很,告几天假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再说了,我懂医,会做药膳,可以帮父亲调养身体。”
这时木樨已经快手快脚地在外间支起矮榻把他们家少爷的铺盖铺上了。
纪侯爷:“……”
纪真说:“父亲,我带的人多,住后面小跨院怎么样?离得近,您这边喊一嗓子我就能听到。”
纪侯爷:“……”
纪真突然羞涩起来:“是哦,跨院离得近,没住通房吧?”
纪侯爷心塞极了,挥挥手:“没有,你自去就是。”
正泽院。
郑氏也心塞极了。
庶子告假回来侍疾,嫡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