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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灵六驾车,姬心瑶带着儿子和静影去了公孙府。
芸香和芹香一见她回来,都高兴地抹起了眼泪。尤其是芹香看到小公子都能满地跑了,更是唏嘘不已。
相对于以前几次的回来,姬心瑶这回心情完全不同。她知道这一次之后,她将彻底与这个府邸不再相干了。她觉得自己对得起夏御叔,这么多年替他守住了一切,终于等到征书长大成人,她可以安心离开了。
“征书,这些都是你父亲留下的,足够你招兵买马了。”姬心瑶将夏征书带到藏宝的密室,满室的奇珍异宝还有满匣子的地契晃了夏征书的眼,他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昨晚,屈巫将他找去,将整个复国计划和盘托出。当时,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父亲竟然是被别人篡夺了王位。难怪父亲会惨死,难怪当年公主母亲要复仇,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原因。
陈灵公害死夏御叔,直接的导火线虽然是冰蚕,但夏御叔曾是王位继承人,确实让他如鲠在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所以,他才会不顾兄弟情义。
看着师傅期望的眼神,夏征书满腔的热血都在奔腾。复国,拿回本该属于父亲的一切。他缓缓地向屈巫跪了下来,师傅,这么多年,无异于他的父亲,教给了他武功,也教给了他如何做人。而现在,又要帮着他复国。这份恩情,他无以为报,唯有不辜负师傅的期望。
见到满室的财宝,夏征书所受到的震撼并不比他得知复国计划时要小。他看着姬心瑶,甚至流下泪来。这个女人,嫁给父亲不到一年,却为他守住了这么大的家业。
“征书,男儿有泪不轻弹。记住,复国之路不会那么平坦,你师傅可以帮你一时,却不能帮你一世。你已经长大成人,要抓紧学会独自承担一切。”姬心瑶语重心长。夏征书天性有些鲁莽,她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夏征书揩去眼泪,冲着姬心瑶使劲地点了点头,他一定不会让她失望,他一定要成功。
姬心瑶和夏征书走出密室,她让夏征书演示了一遍开启方法之后,关闭了密室,郑重其事地说:“征书,这一切都交给你了,母亲以后不会再来了。我、我以后就是你的师母了。”
“无论如何称呼,你都是我的母亲。”夏征书又一次红了眼圈。他喊了近十年的母亲,在他的心底她犹如亲生母亲。
“你和伊芜准备什么时候完婚?”姬心瑶踮起脚,摸了摸夏征书的头,一如他的孩童时代,她喜欢摸他头一般。
“复国之日。”夏征书的眼光越过姬心瑶,向远处看去。他的眼里燃烧着激情和勇气,脸上显出了坚定的神色。
正说着,丫鬟来报说是仪行父求见公子。姬心瑶点了点头,夏征书离开主屋向前面堂屋而去。
“公子。”仪行父见到器宇轩昂的夏征书,稍稍犹豫了一下,欲行跪拜之礼。既然承认他是未来的君王,自己就该行君臣之礼。
“司马大人。”夏征书赶紧虚扶一把。仪行父是远房叔父,怎么说,夏征书也得给他这个面子,何况现在很多事还得仰仗他。
两人坐定之后,仪行父自是一番感慨,想不到夏御叔的嫡子竟一表人才,还真颇有君王之态。看来,自己这一宝是押对了。
仪行父将自己在宛丘联系的情况详细地说给了夏征书,最后轻描淡写地说:“昨晚,持反对意见的明王爷死了,今天一早,原先反对的几个人纷纷表示赞成。”
他自是心知肚明,明王爷是怎么死的。有七杀门在背后撑腰,有谁敢反对,哪只能是找死。
夏征书微笑,他也是心知肚明。既然不说破,大家都不说破好了。
“司马大人,可以进行招兵买马了。所需银两我会让人送至府上。屯兵的地点在与郑国交界的山口,那地方是我公主母亲的陪嫁。”夏征书不慌不忙地说。师傅制定的计划十分缜密,只要他按步实施,一切将是水到渠成。
仪行父看着夏征书稍稍愣怔了一下,他正在为招兵买马需要钱财之事费心,原本是想在王室子孙间募集。现在不需要他们出钱,却在复国之后得到诸多好处,难道还会有人反对吗?
仪行父更没想到,连练兵的地方都找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自己辛苦几个月,操练好新兵,复国指日可待了。
仪行父还有一个没想到的,等到新兵屯好之后,他才发现根本不需要他辛苦了。那两对年轻人对操练新兵竟是驾轻就熟,他们早在吴国时就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姬心瑶走了进来。仪行父一见她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她终于从穷山村出来了,这就太好了。
“公主,你回来了?”仪行父说了句废话。
“司马,谢谢你能辅助征书。”姬心瑶真心地说。
“应该的。”仪行父淡淡地说。心头却是一阵潮涌。就是冲着你,我也应该帮他。
“那你们慢慢商量,我回去了。”姬心瑶是特地来关照仪行父的,她要急着回去了,屈巫还在水楼等她呢。
“你不住这?”仪行父一下站了起来。他还以为以后可以经常看到她呢。
姬心瑶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仪行父明白过来,她已经再嫁了屈巫,就是她愿意住在公孙府,屈巫又怎么可能愿意。仪行父咽下了想问她住哪里的话,七杀门一直都神龙见首不见尾,想必住处也是隐秘的。
姬心瑶要走,芸香和芹香说什么也要留她,小公子天赐竟与萱儿很投缘,玩得开心不愿走。姬心瑶只得嘱咐静影带着小公子留下来,她自己先回去。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这么一个上午没见屈巫,她竟有心慌慌的感觉。
回到水楼里屋,屈巫却不在。着急忙慌地赶回来没见到人,她有点气闷地坐在软榻上。昨个一晚上他都在那个隐秘的房间,不停地有人进出,难道还没商量好吗?
想着想着,姬心瑶渐觉眼皮沉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屈巫推门进来,见她在软榻上睡着了,轻咂一声,取了床薄被盖在她身上。孰料,她的睫毛一颤,眼睛睁开了。
“你回来了啦!”姬心瑶稍稍一愣,猛地站起来,扑到了他怀里。
“想我了?”屈巫的嘴角噙着笑意,一下就攫住了她柔软的唇。深深地吻了她一会儿,才松开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轻笑一声,“没和他私奔?”
姬心瑶一愣,随即明白他是在说仪行父,不由得气恼地捏紧拳头在他身上打了起来。
“当心把手打痛了。”屈巫笑着将她的小手握到了自己的大手里。看着那张涨红了的小脸,他自己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他原本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却一见她笑意就抑制不住从心里溢了出来。
“我们去看个郎中,可好?”屈巫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将她脸上的一丝头发撩到了耳后。
昨日他让筑风拿着黄檗去找了好几个郎中,说的情况与姬心瑶自己诊断的大同小异,但有一个郎中夸口他可以治好。因不便将郎中带到水楼,所以他想带姬心瑶去看看。
“我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为何要让别人看?”果然,不出屈巫所料,姬心瑶送了他一对大白眼。
“不是有医者不自医这样一说吗?去看看,听话。”屈巫哄着她,半搂半抱着将她带到了马车上。
郎中是个中年人,见到姬心瑶微微颔首,就让她伸出胳膊,他仔细地搭了一会儿脉,却看着屈巫说:“夫人体内的寒毒固结,可以用焠针去除,只是有些部位不太方便。”
“焠针?”屈巫微微蹙眉。
“焠针就是将银针用火焠热了,扎到相关穴位。穴位是人体肺腑经络之气在体表的部位。”郎中认真地解释。
“扎到穴位?有没有危险?”屈巫的心一紧,他是练武之人自然知道穴位的重要。
“应该没有。”郎中看他一眼,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会不会很痛?”屈巫又问。
郎中垂下了眼眸。行医这么多年,他没见过哪个男人如此为夫人看病。
“如何不方便?”屈巫不管郎中的神情,继续发问。
“三阴交等穴位需要扎针,我自己来好了。”姬心瑶见屈巫喋喋不休地追问,弄得人家郎中面露不悦,她只得上前解围。
“夫人懂医?”郎中疑惑起来。自己懂医,怎会服了黄檗那样的虎狼药?这两人是来看病的吗?
“只是看了一点医书,从没治过病。”姬心瑶赶紧解释。一个懂医,一个穷追不舍地乱问,人家真会认为是来踢馆的。她仰脸朝一旁的屈巫看去,见他眼里有着似是而非的笑意,不禁狠狠地睨了他一眼。
“公子对您可真关心啊!”郎中笑着对姬心瑶说。
我的夫人我不关心,难道还让别人关心?屈巫一阵腹诽。他和郎中约定三日后,马车来接他上门诊治。
出了医馆,屈巫让灵六赶着马车先回,他要陪她一起逛街。
姬心瑶好像不认识他似的,愣了半天才说:“你确定要陪我逛街?”
屈巫扬着唇角,旁若无人地拉起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