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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的这天清晨,他苏醒在一张熟悉的白色双人床上。
今天是他的22岁生日。
昨晚他跟着一群同学朋友们庆祝圣诞前夜,喝酒唱歌,玩了半宿才回家,现在还有点头疼。他继父的独生子,也就是他没有血缘的哥哥把他接回家的时候,他脑子都快断片了。
他揉着太阳穴坐起来,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皱着眉闻一下,臭死了。他本人是绝不抽烟的,但包间里只要一个人抽,身上头发就全是烟味儿,何况昨天一帮人乱糟糟的。
他起来准备去洗个澡,同时腹诽:这便宜哥哥好歹把袜子给他脱了吧——然而并没有。
这人大他两岁,叫周寒,跟他后爹长得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严肃起来都有点凶,就是身型更高大,得有一米九,站在他身旁很有压迫感。
他和他妈是十年前搬进这所大房子的,幸运的是,继父很有钱也对他很好,培养他学钢琴。他自己也争气,考上了音乐学院,所有人都夸他有天赋,他自己知道这个天赋是遗传自他的生父,骨子里的基因是改不了的。
他生父是钢琴演奏家,并不是那种名气很大的,只是在国家级乐团工作而已,母亲则是在中年群体中很有名的美声唱法歌手。
他后爸周江临也是个奇人,做军工生意起家,现在遵纪守法地做起了资本运作。早年闪婚闪离,留下一个独子,就是这便宜哥哥周寒。他不知道周江临窥视他妈多少年了,他父母一离婚就找上门献殷勤,没多久便俘获芳心。
大人的事他不怎么过问,后来他亲爸出了国,他妈改了嫁,他想只要妈妈高兴,家庭完不完整都无所谓。
事实证明,他妈第二段婚姻是幸福的。周江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太知道什么对一个人最重要。对于他妈来说,他高兴就最重要。
所以每年他生日这天,照例家里都会给他办个聚会,叫一些亲朋好友过来。今年办得尤其豪华,在Ace Lounge给他预定了包场,因为他终于完成了音乐学院四年的学业,顺利毕业了。
哗啦啦的水声从浴室传出来,他洗去一身疲惫,穿上浴袍用毛巾擦头发。浴室玻璃上映出的是一张意气风发的脸,鼻梁高挺,唇珠饱满,一双桃花眼让他英气中带着可爱。更难得的是,他笑起来嘴角两边各一个梨涡,按他妈的说法,就是一张天生吃娱乐圈这碗饭的脸。
回到卧室,拿起床头的手机,电量已经红了,上面有几十条未读,还有十几个未接,全部是十二点左右给他发的生日祝福,这些人很有心。
点开微信,划到一个名字停了下来,陆悦扬。这个名字想必全国少女无人不知,一线流量小生,红得发紫,紫得发黑。
“生日快乐。”
简短的四个字让他心潮澎湃。心里犹豫着是否要给对方回个信息,还是打个电话更合适,或者干脆要不要邀请他来参加自己的生日晚宴。
左想也不是,右想也不是。人家跟自己也不是特别熟,就跟母亲出席一个慈善晚宴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还是自己厚着脸皮交换的联系方式。
不好意思请是一方面,更怕的是好不容易下决心请了,人家又不来,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他叹了口气,沮丧地把手机放在充电器上,暗骂自己真怂。
他走下楼,其他人都吃完了,餐厅桌上还留着他那份早餐。
“生日快乐,我的大宝贝。”方青怡从客厅过来,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嗳,妈,我那么大个人了。”他擦着脑门说。
“再大也是我的宝贝。”
他妈虽然四十多岁,但常年保养得好,又是唱歌的,容貌和气质跟素人本就不同,虽然这几年淡出舞台,但风韵犹存,就像比他大个几岁的样子。
“是是是,也就您永远把我当个宝。”他叼着片面包笑着说。
“谁说的,我宝贝那么帅,万人迷还差不多。”
他调侃道:“那还不是您把我生得帅啊,您看您这就不对了,怎么夸我的时候还变相夸自己呢。”
方青怡拍了他肩膀一下,笑得很是开心,说:“别逗贫了,赶紧吃,你爸在书房等你有正事儿。”
他妈说的正事他心里大概有底,应该就是有关签唱片公司的事。他继父虽然不太懂圈里的种种,但人脉够广,挑选个业内最大最好最高端的公司签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继父和生父对他的期望值是不同的,他5岁开始学钢琴,小孩子哪有什么长兴,不想弹了就发脾气,说要把钢琴砸了换玩具,气得他爸险些脑溢血。他爸的理论就是,我管你爱学还是不爱学,反正你得坐这给我弹。
生父是严厉的,他的童年很艰苦,却也受益于父亲的言传身教。
后来到了新家,他拥有了比原来更华丽的钢琴,却再也没人督促他练琴了。继父从不强迫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无论是学习还是弹琴,只要他开心就好。想来若不是生父对他这几年的严加管教,让他形成了律己的习惯,多半会被惯成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所以相比于生父,继父是宽容的。
这种宽容只在他和他妈身上体现,对他哥哥周寒却完全不同。他有时在想,也许周江临是不好意思管教他,也许是本身就对他没什么期望,保证他一生吃穿不愁就好。
收了思绪,也吃完早饭,他敲门进了书房。今天虽然是他生日,还是圣诞节,但礼拜二不是法定休息日,周江临显然是特意安排时间在家的。
“爸。”这个称呼他从迈进大门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叫了。他从没为称呼而闹过别扭,让他妈心里难受的事他做不出来。
“嗯,坐,看一下这个。”周江临递给他一叠文件。
他翻开看了一下,星云传媒。这是业内非常有名的一家娱乐经纪公司。与极乐晟传媒和华映传媒并列为全国三大娱乐巨头。星云是唱片行业,极乐晟主攻节目制作,华映则是影视文化。
“您想让我签星云?”他想当专业歌手,从大学一年级开始就跟他妈商量好了,子承母业,方青怡内心还是很高兴的。他妈那个年代没有什么出道不出道的,都是部队安排演出,录唱片也是几个人一起录红-歌集。如今都是资本运作,方青怡就玩不转了,周江临倒是帮了大忙。
“也不是一定让你签这家,只是给你个参考,我呢岁数大了,也不太了解这行业,是周寒跟我说这家公司大,我就找朋友托托关系。”他哥周寒一直跟他继父干投资,也就是懂个皮毛,八成也是现从度娘上查的。
“嗯。这家确实是大公司,又正规。”他内心其实是想去华映的,因为陆悦扬就是签华映,可无奈人家基本不签歌手。
星云已经是业界最高了,他根本没理由拒绝。
“我正好跟星云的董事会主席有些合作,晚上一起吃饭聊聊,你也正好听他说说行业前景。”周江临道。
他点头:“嗯,好。”
周江临继续说:“还有,晚上在Ace Lounge的晚宴八点开始,我请了一些他们公司的制作人和经纪人,到时候你们年轻人交换个联系方式,私下再聚聚什么的,我就不过问了。”
他认真道:“我知道了。”
“不管是什么行业,多认识些朋友不是坏事。”周江临很少用教育的口吻跟他说话,今天是例外。
“谢谢爸。”
“先别谢,还没到谢的时候,你先去琴房看看。”周江临一改之前的严肃,表情放松地说道。
他一愣,周江临站起来,推开门道:“走,也不知道现在调好了没,你妈在那看着呢。”
二人来到三层的琴房,方青怡正靠在门框上,见他们来了,拉着他高兴的说:“宝贝,你爸送你的生日礼物,看看喜欢不。”
一架崭新的三角钢琴摆在琴房的正中央,全胡桃木的琴身,做工非常考究,调音师正在做最后的调试:“您还得再等等。”
他眼睛一亮,上前两步,迷恋地轻抚着键盘。这架钢琴他认得,是今年法兰西拍卖会上的拍品。
这架钢琴叫“梦想家的旋律”,是制琴大师卢瑟晚年最后一件作品,用了3年的时间才完成,做工精致得不仅仅是一件乐器,而更是一件艺术品。
琴身刻着“You may say I‘<B>reamer" target="_blank">.wuliaozw.com/<B>reamer”,你可以说我是个梦想家。
“喜欢吗?”方青怡问道。
他有些哽咽,太喜欢了,他对这架钢琴甚至没有生疏感,就像个久违的老伙计站在面前。
“好了,你俩在这看着吧,我先去公司了,晚上五点半城台餐厅吃饭。”周江临刚要走,便被他叫住了。
“爸。”
“嗯?”
“谢谢。”
周江临挥挥手走了。
方青怡踮着脚欣慰地摸了把儿子的头发,说:“这还得有一会儿,我在这盯着,你中午是不是约了你那帮狐朋狗友,着急就先走吧。”
“我不急。”他有些舍不得离开,想再多欣赏一会儿。
这时楼下门铃响了,方青怡抬下巴让他下楼看看。
等他下到一层,佣人已经开了门,一个小寸头正在玄关换鞋,见他来了,便夸张地喊了一句:“诶哟我的大少爷!”
这是他的发小,王小易。
“你怎么来这么早?不是告诉你晚上八点吗?”他看了眼王小易,没有招待他的意思,自己去冰箱拿了一瓶苏打水。
“少爷,我就是来看看咱妈,你说22年前的今天,咱妈把你生出来,多不容易,我这不……”
“你这不什么呀?”方青怡从楼上笑着走下来。
王小易一愣,笑着晃了晃手里的一箱子东西,道:“青怡姐,这是我从西班牙给您空运过来的火腿,昨天刚到,今天就说赶紧给您送来。”
一声青怡姐把他妈叫得美滋滋:“就你嘴甜,昨天晚上-你们干嘛去了?这位喝大了被小寒拖回来的。”她用下巴点了一下儿子。
“嗳,这不昨晚上大家都高兴,又是过节,就多喝了两杯。青怡姐您放心,我们都还是孩子呢,去的正经KTV。”王小易一个一米八几的金刚芭比说自己是个孩子,真是太出戏了。
“你俩聊,我去给你们做甜品。”方青怡又吩咐佣人:“小朱,帮我把荔枝罐头和圣女果拿出来。”
“您看我来得多是时候,有口福了。”王小易道。
等方青怡进了厨房,他一脚踢上王小易的屁股,“你怎么那么多话。”
“我话多还是梁绪话多?”
“你。”
王小易撇撇嘴,道:“你说梁绪这人多不地道,昨天咱们发小聚会,他可好,又中途早退不知道干嘛去了。”
“大晚上他还能干嘛。”他,王小易和梁绪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三人的妈是一个文工团的战友,他们也年龄相仿,容易玩到一起去。
梁绪他是知道的,对他没得说,就是仗着自己帅,私生活混乱不堪,男女不忌,荤素不忌。
吃饭能撩骚,工作能撩骚,健身能撩骚,唱歌能撩骚,不管干什么,只要他想,随时随地散发荷尔蒙,可以说是很丧心病狂了。
“你说我比他差哪了啊,怎么我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王小易不服气。
“他撩骚是本能,你是技能,你说差哪了,跟浑然天成的能比吗?”也就是一起长大能忍受梁绪这么骚,不然对这种渣男一定避犹不及。
“哦对了,刚进门之前,乔诗屿的助理给我发了个短信,说他昨天夜里喝进医院了。”王小易忽然道:“不行,我得骚扰一下梁绪。”
“乔老师跟谁啊这是,这么拼。”他觉得就算没有驻唱也不是什么问题,乔老师要来就是锦上添花的事,不来也无所谓。他只是好奇乔诗屿可不是那种豪放到把自己喝进医院的性子,肯定是遇上什么人或者什么事了,太不寻常。
“我猜是明年他要上综艺的制片方,不然还能为了什么。他要是不抓住这最后的稻草,我看就彻底凉了。”其实王小易这态度已经算是很寻常的,歌手或者演员只要风光不再,才没人管你是不是老艺术家,一律按过气的对待。
“那你看着办,周寒就交给你这一件事儿,要是演砸了,我看你怎么交代。”他笑道。
晚宴是周江临委托周寒一手操办的,订什么地方,请什么人,有什么表演助兴都是周寒决定。当然他哥也就是操持个大局,具体来说就是负责花钱,细节肯定甩给秘书了。
前两天王小易来家里吃饭,刚好聊起来,就把乐队驻唱给大包大揽了,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乐队是他熟人,乔诗屿是他也得叫上一声老大哥的关系。
谁知道早上起来给他来这一出,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有没有歌手真的无所谓。”
“那不行啊,钱都收了,少个唱歌的算怎么回事儿啊,我在你哥那岂不是没信用了。”
他心说你在我哥那从来就没有过信用,别说你了,我都没有。
“我给梁绪打个电话。”王小易把电话拨了出去,嘟嘟两声之后就断了,“诶,怎么给我挂了?”
他耸耸肩表示不知。
王小易忽然眉头一皱,说:“卧槽,不会打扰他好事儿了吧,这大早上的他可真行。”
“他行不行你都知道?”
“不能让他这么舒服,想想就来气。”王小易锲而不舍地又拨了出去。
终于通了,王小易听筒声音开得很响,里面传来梁绪非常不耐烦的声音:“干嘛?”
这果然是没干好事吧!
“老梁,你知道乔诗屿昨天喝进医院今天来不了了吗?”王小易一本正经地说。
“那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你能不能找个临时救场的啊?报酬10万,肥差啊!”
“行吧行吧,我给你找,歌单发来一份。”
“那我待会儿微信发你啊,对了,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啊?”
“不了,晚上我早点儿去,唔……”
“我,你丫干嘛呢!大早上的!你也太禽兽了!”
“没干嘛,行了,晚上再说。”
“诶,我说你带的昨晚哪个妞?”王小易还打算八卦,就听见对面已经是嘟嘟声,转过头耸耸肩对他说:“挂了。”
“他在干嘛呢?”他有点好奇,最近梁绪确实不太正常,集体聚会极少出现,即便来了也要早退,虽然梁绪桃花旺,但见色忘友是从没有过的。
“睡觉吧,就是隐约听见点儿声音。”
“什么声音?”
“挺带劲儿的声音呗,还能什么声音。”王小易白了他一眼。
“你知道他最近跟谁在一起吗?”他问。
“前一阵子听他说在酒吧认识了个人,貌似是驻唱一类的,我估计还是跟那个吧。”王小易愤愤不平道:“我开个lambor都泡不上妞,他恨不能爬进去都能约上炮,什么世道。”
“怪不得你找老梁帮忙!”他恍然大悟:“你可真够贼的。”
王小易坏笑着:“你想想啊,他这俩月放过咱们多少回鸽子了,到底何方神圣把我们梁少给迷得晕头转向的,是骡子是马不得拉出来遛遛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你别瞎起哄啊,万一他这回认真的呢。”
“认真的?!可能吗!”
他想了片刻摇头:“不可能。”
梁绪的性格里这认真二字就没被发明出来,通篇只写着胡闹。梁绪的理论就是,趁着年轻赶紧游戏人生,他们则一直劝他,小心老了之后被人生游戏。
方青怡把荔枝糖水端上来给他俩,王小易爱吃得连干三碗,嘴里还念叨:“诶哟,不愧是大户人家,大冬天还能吃上荔枝。”
他在一旁面无表情道:“这是罐头。”
“……”王小易尴尬地打了个饱嗝,转移话题道:“诶对了,你是不是下午去你哥那对宴客名单啊?”
他点头。
周寒前一礼拜就跟他说名单整理好了,让他看看还有什么要改动的,提前过一下。他一直都没去,他哥也没再催他。其实他看了有什么用呢,这名单是他哥秘书照着全明星阵容请的,他能有什么意见。
王小易又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开始啃起来,看似漫不经心地提议:“要不下午我陪你去?”
他觉得好笑:“你一个做宣发的,我哥一个做金融的,你老想着跟他套什么近乎?”
被猜中了心思,王小易也坦白道:“我要是真能傍上-你哥,我还做什么宣发!”
“行吧,那你等我换身衣服,我晚上就直接去吃饭了。”他应允。
过了一会儿,当他一袭白衣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王小易吹了个口哨表示太帅了。
周寒的公司就在燕城CBD最高的地标建筑的五十来层,他觉得周寒的秘书肯定是为了方便他们小周总,把晚餐晚宴都订在了楼下。
迈进公司大玻璃门,就看见了“寒晟资本”几个字,创立之初听说周江临给了他哥一个九位数,让他成立的这个私募股权投资公司,如今的规模远远要比这个大得多,都是周寒自己组建团队挣来的。
全公司发展到现在,算上茶水小妹和扫地大妈也不到50人,却在全国十大PE公司占据一席之地,是从业人员挤破头都想进来谋职的地方。
他来寒晟资本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奇怪的是每次前台都不是同一个人,但毫无例外地胸高腿长大波浪,虽然没听说过周寒交女朋友什么的,但光凭这点他哥是直男审美无疑了。
方青怡总问周寒要不要介绍女朋友给他,歌舞团的女孩又单纯又漂亮的,但都被周寒打岔糊弄过去了,他觉得他妈就是瞎操心,二十四五岁的人了,还能没交过几个女朋友么,只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罢了。
前台把他俩引到会客室,王小易的眼睛已经粘在人家身上了。
他叹气道:“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我不能,你看那腿!唉!有钱真好!你看我们公司那个,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王小易悔得直拍大腿。
“你们公司前台阿姨不是还兼职考勤和出纳吗?”王小易的公司他可是经常去鬼混的。
“别说了,越说我越伤心。”
“伤什么心?”这是一副非常有磁性且浑厚的嗓音。
“哥!”他赶紧叫了一声,然后道:“没打扰你工作吧。”
周寒解开西服扣子,捋了一下胸前领带,坐下说道:“不差这一会儿。”
秘书敲门进来,递给他一份文件,说道:“这是晚宴流程,还有宴请人名单,后面这一栏是公司和职务。您看一下有什么问题。”
他接过来大致翻了一下,流程很简单,周江临和他礼貌性地发个言,还有一个抽奖环节,十几台水果机水果电脑什么的。宴请人名单以媒体人为主,明星歌手不多,所以也没有他心心念念的陆悦扬。对他来说,没有陆悦扬,请谁就都一样了,他诚恳地朝周寒点点头道:“没问题,谢谢哥,你为我的事儿费心了。”
“晚上在楼下城台餐厅吃饭,爸请了星云的老板楚千云过来,到时候咱们一起聊聊。”周寒说话的时候,手机开着放在桌上,时不时瞄一眼股指走势。
他嗯了一声。
其实周寒也就比他大两岁多,但看着比他稳重很多,身材高大,加上每天上班都是西服革履,更显出成熟的风度。
他是喜欢男人的,却从没有肖想过周寒。他这个哥哥从高中就去了英国读书,直到前年从卡顿商学院MBA毕业才回来,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时间并不长。而周寒对任何人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礼数到了,情感却没到,总有一种疏离感。
“下午你还回家吗?要是没别的什么事就在我这休息一会儿,晚上一起去吃饭。”周寒又看了眼王小易,还没说话,王小易就拘谨地汇报:“我下午先去现场看看布置得怎么样,盯一下活儿,哥你放心。”
周寒道:“那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上周还没来得及谢你,等你有时间单请你吃饭。”
周寒起身,系上西服第一个扣子,被勾勒出一道紧致健美的腰线,他拿起手机道:“好,我马上有个会,助理会带你们去休息室。”
“你先忙哈!我俩自己能照顾自己。”王小易满脸堆笑。
两人被带到休息室,他找了个沙发一瘫,王小易从冰箱里拿了两听可乐出来,扔给他一个,说:“你哥这可乐都是19块9一听的限量版,太奢侈了。”
“你刚刚说上礼拜什么事儿?”
“哦,这不是接了一个华映甩的户外宣发吗,单子比较大,我上几个项目的钱还没收回来,公司周转有点问题,就找你哥借点钱。”王小易有点磨不开面子,嘿嘿地笑,又道:
“你别误会啊,你哥也是带律师团评估了我们跟华映的合同才借的,你哥那么精明肯定不会做亏本生意的。”
周寒当然不会亏,他是怕王小易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忍不住提醒道:“知道我哥精明你就悠着点儿。”
“我知道了。”王小易一口气灌完一听可乐:“你在这歇着吧,我去看看场地,晚饭我自己解决,你就甭操心了。”
王小易走了之后,他捏捏眉心平躺了下来,昨晚的宿醉让困意再次袭来,他搂着个抱枕睡着了,朦朦胧胧间觉得有些冷,但实在懒得起来,到睡过去之后却又不冷了。
等一觉睡到自然醒,已经是晚上了,他舒爽地伸了个懒腰,身上盖的毯子滑到了地上,他起身,想着估计是他哥助理看他睡着了给他盖的。他哥用的人一向如此,无微不至,面面俱到。
正在愣神,休息室门推开了,周寒换了一身礼服走进来,说是礼服,其实也就比之前的西装多了一层暗花,低调得很。
“哥,咱们现在走?”他揉揉眼睛问。
周寒坐靠在桌边,从兜里掏出一颗烟,晃了晃:“介意吗?”
他摇摇头,他知道周寒工作压力很大,有时候在家里书房一边开电话会议一边能抽半包烟;有时候因为公司的问题跟周江临探讨,两人也是不断吞云吐雾。所以他和方青怡很少去书房,他俩嗅觉都很敏感,觉得那里弥漫的呛味儿根本下不去。
一根烟的功夫,他已经休整完毕,两人都把外套拿在手里,无论晚餐还是晚宴都不用走到户外。
他和周寒来到预定好的餐厅包间,周江临和方青怡也一身正装携手进来,旁边跟着星云的老板楚千云,三人有说有笑地落座。
“来来,你俩过来,这是你们楚叔。”周江临介绍道。
楚千云比周江临小四五岁,四十出头的样子,虽然个子不是特别高,但派头很足,穿了一身中式休闲装——这是圈里文化人的标配装备。
楚千云笑着跟他和周寒握手,道:“虎父无犬子,早就听说二位公子是人中龙凤,还是周总教育得好。”
因为有他在,楚千云没说周江临遗传得好,周氏这点豪门八卦基本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席间他和他妈做了两只完美的花瓶,吃饭、陪笑。周江临并没怎么聊他当歌手出道的事,而是跟周寒你一句我一句地套星云唱片要上市的细节,寒晟资本想介入。
在周江临眼里资本运作才是大事,像他这种唱歌当明星只是玩票性质,从没被放在眼里。
酒过三巡,一顿饭吃完,周江临左一个老弟右一个老弟,楚千云也乐在其中,两人关系拉近不少,要不是碍于方青怡坐在旁边,可能聊得更开了,女明星男明星什么的,嘴就没把门儿的了。
“走走走,我在旁边包了个场,咱们也跟他们年轻人去热闹热闹。”周江临谈得不错,心情大好。
楚千云的酒量一般,几杯红酒下肚,脸已微红,道:“周哥,你说去哪小弟我奉陪。”
“还有几个人你肯定愿意见。”周江临道。
“谁面子这么大,能让周哥请来?”这也是在变相夸自己。
“刘乐和秦映川,熟不熟?”
当然熟啊,娱乐行业三足鼎立的公司能不熟吗!
极乐晟的刘乐,华映的秦映川,还有眼前星云的楚千云,传媒行业论坛都未必能请到三巨头同台而坐,但周江临只需打着自己继子过生日的旗号就可以。
几个人来到Ace Lounge,一下电梯,作为今晚主角的他就被朋友宾客们簇拥了起来。
“生日快乐啊老铁!”梁绪总算是现身了,拍着他的肩说。
“我还以为今晚也请不动您老呢。”
“那哪儿能呢,也不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合着平时约你就不重要,你就可以迟到早退是吧。”他挤兑道。
梁绪也不是省油的灯,说道:“大喜的日子别说那个了,诶小心脚底下,这怎么摆这么多玫瑰。”
他怒道:“什么大喜的日子,我是过生日又不是结婚!”
“一样一样。”
“一样你妹!”
进了大门,周江临站在大厅中央,拿着话筒简单致辞:“欢迎各位赏光驾临,今天是犬子的22岁生日。”说着把他拉在身边,拍拍他肩膀继续道:“再有一个学期他就从音乐学院表演系毕业了,星云好眼光,已经在跟他洽谈签约的事宜。他从小就是个非常有天赋的孩子,我不求他能成人中龙凤,只衷心希望他能快乐,并且在今后工作中取得更大的成就。”
因为这是一个非正式的私人聚会,所以气氛也比较活跃,有几个周江临工作上的好友在下面喊着:
“儿子真帅!”
“人家妈漂亮!”
“哈哈哈哈哈哈哈。”下面已经哄起了平时高高在上的周总夫妇。
周江临忍着笑意说道:“你们嫂子肯定是漂亮的,这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吁~
嘘声四起,又是一阵哄笑。
方青怡故作羞涩地用胳膊肘拱了一下周江临,周江临则顺势搂住老婆的腰。
“今天咱们也学着老外过一把圣诞节,诸位不要拘谨,尽情享受。”
在欢呼声掌声中,派对开始了。
周江临低头对方青怡耳语:“我去包房谈事,你在外面帮我招待一下客人。”
方青怡带着笑容很有默契地小声说:“嗯,你去吧。”
“周寒,来。”周江临叫上周寒,这边手掌一伸做个请的姿势,“楚老弟、刘总、秦总,咱们这边。”
随后这几个人便朝包房走去,进去之后还有两个保镖在门外把守。
爵士风格的演奏开始,他被方青怡带着认识了很多星云的高层,等都打完一遍招呼,已经10点了。
他看了一眼包房的方向,那几个人似乎还是没出来。
“你去找朋友玩儿吧,这没什么事儿了。”方青怡宠爱地拍拍他的头,眼里全是自豪,呢喃道:“我儿子真长大了。”
“您要累了就去休息室歇歇。”他劝道。
“你也太瞧不起你妈了,我连唱仨小时的时候还没你呢。”方青怡拿起一杯香槟找战友去了。
他则来到等待他已久的梁绪和王小易身边。
“少爷终于舍得来宠幸我俩啦?”王小易调侃道。
他向调酒师要了瓶苏打水,咕咚咕咚灌了半瓶,从兜里掏出一叠名牌摊在手上说道:“人跟名片我都对不上号。”
梁绪一口酒喷了:“咳咳!你妈要听见得抽你。”
他耸耸肩表示我也不想的,他除了对五线谱敏感,其他什么都记不住,尤其是脸盲症,特别严重。
王小易在一边对他挤眉弄眼,暗示他往乐队那看,他想起王小易说驻唱可能是梁绪相好的这个猜测,会意之后看向角落的小舞台。
一个一身黑色的年轻男孩在投入地唱歌,音色很清亮,但不知是中气不足还是基本功不扎实,原本有特点的声线却一点不出彩,配合乐团当个背景音乐很合适,但也不能更多了。他转念又一想,人家本来就是驻唱水平,是自己要求太高了。
不过比起音色,那长相可以说是很惊艳了,虽然在角落的阴影里不显山不露水,但只要仔细看上两眼,就会觉得这男孩太媚了,眉眼间都好像在不经意地挑逗别人,怪不得是梁绪的菜,他心下了然。
他跟王小易刚想逗梁绪,只听梁绪跟旁边路过的一个美女打了招呼,俩人就旁若无人地撩了起来,让他根本没机会八卦。当着人家美女的面,他也不好问什么了。
梁绪早就看出这俩好基友没憋好事,他可不想被人抓什么话柄,索性连舞台那边都不看,还撩了个妞儿。今晚只能冷落他的小夜莺了,有什么办法。
几近午夜,这帮人有的没的聊着喝着,有外人在也不是放得很开,他时不时往包间瞥一眼,没动静。
王小易看在眼里,拉着他跑到乐队那里,借了小驻唱的话筒扔给他,让他来一首。他们都有点喝美了,王小易觉得自己是借的话筒,在别人眼里看来跟抢也没什么区别,他跟驻唱客套了一下,一时也想不起来唱什么,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弦断路了,挑了一首驻唱刚唱过的歌再次演绎。
一曲唱毕,全场报以吹哨声和掌声,气氛被再度推向高潮。在众人瞩目的焦点中,他看见包房散场了,周寒从里面出来通过走廊,拉开吧台后面的玻璃门大步走向室外天台。
再然后,因为大玻璃窗上凝聚了雾气,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高潮迭起的晚宴终于进入尾声,梁绪已经被搭讪的美女架走了,王小易则要送乐队那几个人,也帮忙收拾去了。
“爸妈先回去了,咱们一起吧。”周寒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对他说。
“哦,好。那哥你帮我拿一下东西。”几个好朋友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都放在了圣诞树下,他一个人还真搬不完。
兄弟俩左右手大包小包拎着一堆奢侈品下了楼。
周寒道:“咱们得去三层换我公司那边的电梯下地库,司机在那等着。”
两人边说边走,晚上写字楼的楼道里格外安静,连灯都变成了节能的亮度,所以当他听到一丝细细的“有人吗?”传来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后又隐约听见抓门的声音。
什么鬼?!
他跟周寒对了个眼神,朝声音源头走去,只看见一个极为漂亮的男孩焦急地站在玻璃门外。
他赶紧跨出来一步喊道:“你没事吧?”又回头叫周寒:“诶?!这有个人!”
“没吓着你吧?”他问。因为他看到对方脸色惨白。
那人指指旁边墙上的门禁。
“哦哦。”他赶紧按了两下,拉开门把他扶起来,“诶,你不是那个……那个……”他认识这人,是刚刚的驻唱歌手,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对方伸手:“安音璇。”
他笑笑道:“白雁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