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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淮国公府内橙黄橘绿,秋色很是宜人。秋分时节一过,天气便好了起来,现下都已经连着放晴好几日了。
“木兮姐姐,今日你可是要进宫?”
“回小姐,今日正是回宫向娘娘回禀国公夫人境况的日子。小姐今日这装束,倒是有些朴素……”
安歌一早便安排晏晏在房内乔装成自己的模样,自己换了件晏晏的衣裳,等在兰亭苑外的竹丛边。这是通往国公府大门的必经之路。
怀信走了好些日子,安歌虽挂心,可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不好总是缠着自己爹爹问未来夫婿的消息。
于是,便想着抓住今日木兮进宫这个机会,打听打听边关战事究竟如何了。这宫中消息新鲜热乎,总不会错。
“木兮姐姐,你可记得,姨母曾说让我多去陪她说话?”
“奴自然记得,小姐是想着今日进宫看娘娘么?”
“不知姐姐是否方便?”
“小姐说哪里话,怎会不方便呢?可要去回了国公爷?”
“不必了不必了!回了父亲,父亲也定会准允,不回也罢。”
“也好,那便委屈小姐与奴同乘一辆马车了!”
二人上了马车,一路颠簸,不知行了多久,终于是停了下来。
木兮先行下了车,在车下接应安歌,安歌扶着木兮的手走了下来。
“小姐,这是光武门,由此处开始,咱们便不能再乘马车前行了。”
安歌随着木兮进了光武门,呈现眼前的,是一条长长的青石甬路,两边高耸的墙壁,将天空箍得细长细长。
“委屈小姐还要随奴婢走这光武门,若是小姐随国公来,便可由云华门入,那边的道路不知比这边宽敞多少呢!”
“木兮姐姐,同为人生在这世上,你又何必处处贬低自己,替我委屈呢?”
安歌短短两三句,木兮听在耳中,却暖在心头。不明白如此好心肠的小姐,二夫人竟狠得下心那般害她。
少行了一会,二人便到了贵妃的宫门前。
“小姐,这便是娘娘的寝宫。”
“贵妃娘娘的寝宫果然不凡!”
“小姐有所不知,这是王后离宫前的居所,再之前这里居住的,便是王太后了!”
“原来如此!想来陛下定是珍视娘娘盛过他人的!”
“陛下自是疼惜娘娘,可是这菱安殿,是王后娘娘命贵妃娘娘在此居住的。”
安歌听完木兮的话,脑中竟是缠绕的丝线团。看过那么多话本,所谓“姐妹”,素来都是相争甚至相害,王后让宠妃住在自己宫中,倒是闻所未闻。
“木兮姐姐,你方才说王后离宫,那她是去哪了?”
木兮正要回答,被一个小侍女打断了,那小侍女笑盈盈地来到二人身前。
“木兮姐姐……小姐今日也来了!快些请进,娘娘见了小姐,一定很是欢喜!”
安歌定睛瞧了瞧,这便是那日贵妃来国公府时,紧跟身边随侍的小姑娘。
三人进入菱安殿时,萧贵妃正在青瓷鱼盆前喂着鱼,见安歌进来后,嫣然一笑走了过来。
“安歌见过贵妃娘娘!”
安歌半曲着身子,却听到贵妃说:
“本宫瞧着呀,你这声'姨母'便是如何都叫不出口了,那你便站着,待叫出口时再平身罢!”
安歌反应亦是极快的。
“歌儿见过姨母。”
萧明卿听罢,立刻笑颜如花,赶忙伸手握住安歌的手,引着她去到椅子旁坐下。
“这便对了,你少学些你父亲身上老气横秋的样子,活泼些好,别那么板正。”
安歌被萧贵妃逗乐了,心内忽然闪过一丝歪念,想着若是萧明卿是国公府当家主母就好了,果然还是坏老头下手快些。
安歌瞧着萧明卿今日同那日初见时很是不同。比起那日的珠围翠绕,今日她的着装却很是淡雅。
一袭冰蓝色的衣裙,清丽脱俗,外罩一件银纹蝉翼纱衣,更显窈窕。碧玉玲珑簪在简单的回心发髻上,竟映衬出了一种人淡如菊的意味。
“怎么如此瞧着本宫?”
“娘娘……姨母今日很是不同。”
萧明卿方才明白安歌为何一直盯着自己看。
“陛下总将王室威严挂在嘴边,就连本宫那两个儿子都是耳濡目染,实则,本宫还是喜穿这些轻便的常服。日日待在深宫中,外人看来,艳羡这富贵,却未瞧见过本宫含辛忍苦的模样。若是再整日珠翠满头,浑身绫罗,怕是要压出病来。”
“歌儿还以为,像姨母这样极高极贵无以复加,定没有什么可惆怅的。”
萧明卿长舒了一口气,神情到没有丝毫不好:“这便是哑子漫尝黄柏味,自家有苦自家知。”
萧明卿突然想起,安歌来了好一会儿了,只顾着欢喜,竟忘了给孩子一杯茶水。
“快去给小姐调些蜜浆水,再拿些点心果子来,多拿些不同花样的!”
萧明卿转而看着安歌,神情有些懊恼:“你瞧我,定是年龄大了,只顾拽着你说话,竟舍不得给你口水喝。”
“姨母真会说笑,若是像姨母这样的佳人都自称年纪大,那满北禹的女子怕是都没法活了!”
萧明卿被安歌这番言论逗得合不拢嘴,心内欢喜的紧,笑归笑,转而又有些警惕地将一只手挡在唇的一侧,小声说到:“就怕本宫虽未苛待你,却被有心人听去,定会生出事端。”
安歌听着这话,脸上写满了不解。
“不知姨母口中的有心人是?”
“这后宫中,从来都是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就算是本宫想躲懒安逸,对方亦会想尽办法找上门来,真心累人。好了好了,本宫真是糊涂了,尽拉着你讲这些烦心事,对了,本宫还未问你,怎么这身装扮?这怎么看,都是侍女的衣服……”
安歌赶忙起身,来到萧明卿面前,噗通跪在了地上。萧明卿显然是被安歌惊到了,赶紧起身将她扶了起来。
“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今日安歌进宫之事,家父并不知晓,只因家中兄长出征数月,都未曾有消息传来府上,安歌担心兄长,只得出此下策,还请姨母宽恕!”
萧明卿紧蹙的眉心终算是抚平了。
“本宫还以为是什么事,你口中所说的兄长,可是淮国公义子?”
“正是!”
萧明卿满面踌躇,跺着莲步走了两个来回,似是想出了法子。
“本宫一个妇人,不好过问朝堂之事,但这事也不是什么问不得的,如此,近几日本宫见圣上时,便帮歌儿旁敲侧击地打问打问,待下次木兮进宫,本宫便让她稍信给你,可好?”
安歌听罢,感激落泪,拜谢了萧贵妃后,便起身了。
“歌儿不哭了,没有消息便是极好的消息,本宫相信你那位兄长,定会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