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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晓芙在网上预约了日期，当晚就买了第二天去W城的高铁票。江晓芙穿着清新的蓝色长裙，外面套一件米色风衣，拖着行李箱便出了门。
到达高铁站附近的时候，列车还有两个小时才出发，江晓芙便去理发店洗了头发，剪了个刘海。
“有刘海看上去是乖巧些，却遮住了漂亮的额头，反而减分了。看来网上说得没错，真正的美女不需要刘海。”发型师有些惋惜的说。
新剪的刘海甜美俏皮，江晓芙的脸上少了几分清冷感，就像从日式偶像剧中走出来的少女。
5年来，江晓芙第一次出门旅游，说走就走的感觉还真不错。高铁站原来修得这么好啦，过道居然这么宽，还好几层，装修档次比从前也高了不少，真好。
我都好多年没有出来观察现实中各种年龄段的人了，这次一定要好好观察观察。
这时，网站的编辑曾小鹿发QQ语音过来。当年，江晓芙还是萌新写手的时候就归他负责，一路多有照拂，算是江晓芙的贵人。
曾小鹿QQ头像上的照片看上去孔武有力，声音听上去却女里女气的：“江晓芙，你签售的效果很不错啊，增加了很多新的读者。都在你的老书下问你什么时候开新书呢。你要是在网上用你真实的头像，我保证，你的粉丝会更多。”
“我觉得很奇怪啊。读者明明知道了我的人生经历，我还以为他们不会再支持我了呢。”
“那你是低估了读者的宽容度。现在的粉丝比从前理性多了，也更懂得妥协了。不管你是恋爱也好，分手也好，出轨离婚也好，只要你长得好，作品好，他们总能原谅你。”
“不会吧？这么盲目？”
“还记得徐姓大明星骗女友几千万给前妻当分手费，将钱骗到手后又与前妻复合的事情吗？根本不影响！一大群人挺他，什么糟糠之妻不可弃，浪子回头金不换的——还表扬他老婆，说这是原配拖死小三的最佳范本！他的形象不仅没有受影响，名气反而比从前更大了！粉丝们宁愿上当受骗，也不愿意相信事实的真相。”
“但我并不是什么明星啊。”
“可你的粉丝也多啊。虽然你离了婚，还放弃了孩子，但瑕不掩玉啊！你知道观众最喜欢的是哪类人吗？是最完美的那种人吗？并不是。那种非常优秀，却有小缺点的人才最受欢迎。”
“这么说，我的人生污点反而给我的事业加分了？”
“别呀，江晓芙，离婚并不是人生污点。我相信你也是过不下去了才会离家出走的。难道你非要带着孩子一起跳楼自杀，人们才肯相信你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吗？多看看别人怎么夸你的。不爱你的那些人的恶意攻击，不值得你去在意。”
“谢谢！”江晓芙的眼睛都有些湿了，他一个陌生人，比亲人还懂得体谅自己。
“你什么时候能给我新书的样章？”
“下周吧。我现在正在高铁站，打算去W大看樱花，看完樱花就回来开书。”
“我怎么听新闻说W城发现了新型感冒病毒，你过去可要小心点。”
“春天是容易爆发流感，但也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我想也是。对了，江晓芙，下一部你想写什么题材？我个人比较喜欢你写现言。”
“我总觉得，现言就是给女孩造梦的，写到结婚就戛然而止，什么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但果真幸福吗？没有交待。婚姻到底是什么样的，需要承担什么后果，现言里根本不讲的。梦境造得越美，破灭以后就越容易让人失望。我总觉得，言情小说和偶像剧要对现在的剩女和高离婚率负责。”
“我看你是危言悚听啦，都是故事而已。谁会把故事当真啊。”
“精神传销你听说过没？言情小说和偶像剧就是最大的传销源。好多女人宁愿天天窝在家里刷剧，也不肯结婚。说不愿将就。事实上，谁的人生不将就啊。现实中又哪有那么多完美的男人啊。女人不肯降低标准，要么主动剩下，要么被挑剩下，还有些男人想娶都娶不到。这可不就影响国家生育率吗？”
“可我觉得言情小说和偶像剧对计划生育更有利啊。”
“是吗？你说说看？”
“你看啊，言情小说和偶像剧就是绝好的拍拖教程啊，怎么样制造惊喜，怎么样哄女朋友开心，一套一套的。爱情在这些小说里是那么浪漫，岂不令人心向往？这不是变相地鼓励人们去谈恋爱吗？谈恋爱到了最后，不就结婚了？你说爱情小说什么的误导男女，可我觉得男人和女人之间还是保持点神秘感为好。都看那么清，谁还愿意结婚呢，这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你是鼓励人们继续看着那些东西做梦吗？那万一梦醒了怎么办？”
“梦醒了就来不及了啊！到时候婚也结了，孩子也生了，那不就只能承担着育儿的责任往前走了吗？”
“是只能承担责任，可也失望啊。”江晓芙说。
“那就继续做梦啊。只要你还看得见，听得到，就可以一直看小说，看电视剧，成本又不高，一直做梦做到80岁都没问题啊。歌词里说得好，人生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梦，难得糊涂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继续给读者造梦，继续写言情？”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喽。你的校园言情数据最好，说明你最擅长这个领域。”
“可我最初是想写经典小说的。”江晓芙说。
“别逗啦。你说要写经典，它就能成为经典吗？流行的东西就不会成为经典吗？狄更斯的小说最初是在报纸上连载，《还珠格格》还是先拍成了电视剧才有的小说。琼瑶也没说一定要写经典，可最终它就是成了经典啊。我跟你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现实就是，我们需要稿费才能活下去。写网络小说的目的就是为了生存。我要是你啊，就哪里也不去，专心码字。时间就是生命，字数就是钱数啊。”
“都5年没休息过了，就让我放松两周吧。”江晓芙说。
“行！那你告诉我下一部你想写什么题材，到时候我也好和读者们预告一下。”
“下一部，我想写非虚构、或者现实类。”
“非虚构或者现实类的读者一般是看经典书的，不看网络小说。”
“这又没关系。我就是想尝试不同的风格。”江晓芙说。
“万一到时候数据不行怎么办？”曾小鹿有些担心，“而且，你知道的，你的表现和我的奖金也是挂钩的啊。”
“你手下那么多好作者，还怕我这边数据不行啊。”
“江晓芙，你听我一句劝，不要轻易更改类型。每个类型的读者群都是很固定的。每换一次类型，你就会失去一部分粉丝，这样不利于你个人IP的打造。而且，如果你更换类型，你原来的粉丝可能就去粉别人了，这样对你非常不利。”
“好啦！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回头再聊哈！高铁列车马上来了。”江晓芙说完，挂掉了电话，跟着人群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