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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蜀王妃,落锦书纵然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吓了一跳。
整个室内充满了腐臭的味道,她的脸上涂抹了一种灰黑色的药粉,药粉与腐烂的皮肉搅在一起,显得特别的恐怖。
她躺在床上,扭着身体极为痛苦的样子,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呻声,眼角被药粉糊住,她不断地用手揉着,泪水从眼角逼出,混合着药粉流下。
落锦书简直不敢相信这模样,一把抓住旁边的侍女问道:“为什么会这样的?大夫没给她治疗吗?”
侍女被她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瑟瑟发抖,“大夫……大夫开了方子的,这还没到时辰服药呢。”
“太医呢?”落锦书厉声问道。
侍女回答道:“太医没来,王爷说不许太医来,叫了驻府的大夫治疗的。”
“锦书……”
床上的蜀王妃听得她的声音,努力地睁开眼睛,委屈和痛苦一下子就袭上心头,双手往前抓着,想努力抓住落锦书的手,放声哭了出来,“锦书,我宁可死了啊,我好痛啊……”
落锦书飞快地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别哭,我在,没事的。”
外头传来兰宁侯夫人焦灼愤怒的声音,“落锦书,你想做什么?你别动她,她有什么事,侯府饶不了你。”
“不许进去!”紫衣喝道。
蜀王妃紧紧地攥住落锦书的手,哭喊着,"母亲,我宁可死了啊,我好难受……"
兰宁侯夫人在外头喊道:“别说傻话……你放开我,你大胆啊,萧王府的人又如何……”
紫衣长剑一伸,一夫当关拦住了门口不许她们进去,姑娘的时间不多,治了之后还得回去休息的,可不能浪费时候应付这俩泼妇。
落锦书把侍女赶出去,令紫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紫衣道:“放心,有属下在,无人能进去打扰您的。”
落锦书信她的能耐,落下珠帘,再把床前的帐幔一层层地放下,蒙住她的眼睛之后打开系统,开始输液,清创。
“有点痛,你忍一下。”落锦书看她全身颤抖,轻轻地安抚一句。
蜀王妃的声音透着支离破碎的脆弱和绝望,泪水浸湿蒙眼的锦布,“锦书,我真想死了,我撑不住了。”
落锦书厉声斥责,转移她的注意力,“瞎说什么?儿子不要了吗?他是你带来这个世间的,养育他保护他就是你的责任,再艰难也要支持下去,我会帮你的。”
“他们不许我见儿子……”蜀王妃放声哭着,声音嘶哑得几乎发不出音来,“王爷也厌恶我了,就因为我……因为我丑了,他叫大夫给我用的这些药粉,说是可以帮我恢复容貌,可这些药粉太痛了,我实在是受不住。”
落锦书手上凝了凝,丑只是其中之一,云靳风厌恶她的最大原因,是不肯指证她为凶手。
落锦书心头凝了一股子的怒气,但眼下事儿多还没腾得出手来对付他,先治好了她再说。
清创用了半个小时,最后解开蒙眼,让她闭着眼睛把眼周清理了一下。
脸部缠上纱布包扎好,免得再被人放药,引发感染。
之后处理身上的伤口,身上的伤口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大夫有用对药,只是不知道为何脸上却糊了这些药粉的。
她消毒一下伤口,便推抗生素加止痛,且把止痛药单独取出来给她,道:“痛的时候吃一粒,不能多吃,多想想你的儿子,不要再说那些想死的话了。”
蜀王妃觉得脸上的痛楚已经在慢慢地减轻,整个人舒服多了,她睁开眼睛看着落锦书,颤声道:“锦书,谢谢你。”
落锦书坐下来擦手,道:“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你是王妃身份,你强硬起来,没人可以真正刁难到你,你母亲看那样子还不知道,但你父亲知道,你跟他讲条件,跟云靳风讲条件,你告诉他们,等你的伤痊愈之后,你愿意设宴请上流贵妇们过府,跟她们说我才是凶手。”
虽然现在凶手已经定了是谈雪,但云靳风依旧希望皇族宗亲和官员们相信他没有冤枉过落锦书,因为,他要当太子就要得到他们的认可。
蜀王妃喘一口气,断言拒绝,“不可……”
落锦书压住她的肩膀,道:“先给自己争取疗伤的时间,你是女人,女人可以说话不算话的,遇事在不违背律法的情况下,先考虑自己,有余力再考虑旁人。”
蜀王妃泪水汪汪地看着她,仿佛是头一次听这种言论。
落锦书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记住我的话,跟他们谈条件,别再跟他们对着干,我接下来几天都走不开,所以你务必暂时妥协。”
蜀王妃哽声道:“但要我跟他们说愿意指证你,这是昧着良心的,我做不到,你救了我,我不能做对不起你的事。”
落锦书站起来,狂怒痛斥,“你不识好歹,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敢不听我的话?你信不信我能叫你活你就活,叫你死你就要死?”
她说完,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砸在了地上,发出好大的一声破碎响声,把蜀王妃都吓呆了,不知道她为何忽然就翻脸。
落锦书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听我的,知道吗?”
蜀王妃到底也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她故意发怒是叫外头的人听到,好为之后她指证落锦书做铺垫。
因为,她之前一直都说不愿意指证她,如今她登门治疗,却说愿意指证,怕他们不信。
锦书什么都替她考虑了,既有救命之恩在前,更有稳妥筹谋在后,她还怎能说出她是凶手这样的话来?
落锦书见她沉默犹豫的样子,就知道她未必会听话,不禁蹙了眉头,“你自己想吧,身体是你自己的,你只要挺过这几天,让他给你找大夫治好了身子,等我腾出手来,自会再助你恢复容貌。”
蜀王妃眼底卷起了恨意,“是否能恢复容貌,我已不在意,我只想报仇。”
“那你就更要活着。”
“可我……莫非就没别的法子了吗?”蜀王妃凄苦地道。
“没,你没有太多的选择,对你父亲而言,家族名声重于一切,他甚至没把冷霜霜是凶手的事告知你母亲,足以证明你的委屈在他看来轻若鸿毛。”
蜀王妃掩面哭了起来,虽知实况,但被锦书说破,还是心如刀割。
落锦书拍拍她的肩膀,道:“哭如果能让自己舒服点,那就哭一场吧,怎么舒服怎么来,没必要忍着憋着,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