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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圣宫。
静心殿房门紧闭,“哗啦”一声茶盏坠地声,门外候着的小太监听到动静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有些同情在里头伺候的安总管。
房间里头,安世全站在皇上身边儿,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默念阿弥陀佛。
皇上才下了朝,便听说沈颜跑到后宫开早拜会去了,登时气的火冒三丈,扬手一拂,手边奏折哗啦啦淌了一地。
“简直荒唐!他闲腻歪了是不是!”
安世全站在一边,双手自然垂于身侧,头垂的低低的,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竭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朕带过来!”皇上见安世全在边上待着,啪的一拍桌子。
安世全一惊,忙应了声,“哎,奴才这就去。”说着踩着小碎步匆匆找人去了。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沈颜便到了。
“殿下,一会儿您顺着点陛下,好好认个错儿,这事儿也就过了。”进门前,安世全好言劝着。
沈颜吊儿郎当的点了点头,“好说,好说。”
眼见她应了,安世全才下心来,高喊一声,“太子殿下到~”
“殿下,您请进吧。”声落,安世全一伸胳膊。
沈颜见状一撩衣袍,迈着大步便往里走。一边儿上,安世全挪着碎步快步来到皇上身边站好。
“父皇,您急召儿臣来有何要事?”
沈颜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看到一地茶杯碎片和倒了一地的奏折,不禁皱了皱眉头,“什么人惹父皇生了这么大的气?”
沈颜说着抬眼探究看向一旁刚刚站好的安世全,看的安世全眼皮一跳。
“你们就是这么伺候父皇的?”沈颜冷眼问。
“呃……”
“你还好意思问!除了你谁还有本事能把朕气成这个样子!”皇上啪的一拍桌子,吓得安世全激又一个哆嗦。
沈颜也没想到一向稳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父皇今天会暴跳如雷,试探的问了句,“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你还问朕你怎么了?你还想怎么?!!!啊!”皇上暴喝一声,“前朝不够你玩了是不是,闹到后宫去了,还替母早拜,你怎么不替父上朝去!”
“父皇您看您说的什么话,您在这呢,儿臣去上早朝算怎么回事……”
“你还真敢想你!”皇上闻言登时从上头下来,对着沈颜抬腿就是一脚,“我打死你个混账东西!”
沈颜见皇上来真的,吓了一跳,一个大跳避开。安世全见状也连忙跟下来拉着,“陛下稍安勿躁,稍安……”
“滚!朕今天非打死她不可!”皇上一个耸肩将安世全甩开,随手摸起一根冕杖便往沈颜身上招呼。
冕杖是实木制的,若真挨上一下可不轻。沈颜见皇上来真的,绕着圈满大殿的跑。
场面一度极其慌乱。“砰!”一棍子抡在承重柱上,“砰”又一棍子甩在桌案上,沈颜被皇上堵在了角落里,左右躲避,一边躲一边喊着说,“父皇,父皇您冤枉儿臣了!儿臣没有胡闹,儿臣昨夜梦到母后了!!”
沈颜大喊一声,皇上登时愣住,扬起的棍子顿在空中,问了句,“你说什么?”
“儿臣昨夜梦到母后了。”沈颜捂着胸口,终于得了个喘息的机会,气喘吁吁的说。
“然后呢?”皇上放下冕杖,拄在桌子上,等着沈颜的下文。
“母后说她一个人很是孤单,都没个体己说话。所以儿臣今儿才冒着大不韪之罪,将一众娘娘传招到了初凝宫,想着让母后的香火旺一些。”沈颜委屈巴巴道。
“此话当真?”
“当然,儿臣怎么敢骗父皇。”沈颜摆出一副事实胜于雄辩的架势来。
“母后还说,她在天上看着有人不遵法度,不守宫规,甚是心寒。儿臣为了可以让母后安息,这才跑去后宫开了这场早拜。儿臣知道这么做不合礼法,但身为人子,儿臣必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慰藉母后在天之灵。”
“事情是儿臣做下的,儿臣认。父皇要打要罚,儿臣受着便是。”沈颜说着也不躲了,扑通一声往皇上跟前一跪。
“你把自己说的那么孝义,把你过世的母后都搬出来了,寡人若是再罚你,倒显得朕不近人情了,还怎么罚你啊?”皇上吹胡子瞪眼,气丧丧的挥挥手。
“父皇的意思是不打算罚儿臣啦?”沈颜满脸希望的看着皇上。
“不罚了。”皇上哼了一声,将手中冕杖丢到一旁去。
“不过嘛,你倒是提醒了朕了。你辖御刑部,兼辖大理寺,单对后宫的规矩了解透彻用处不大,前朝的也该了解一下才是。刚好你最近在养伤,闲着也是闲着,回去把《夏昭戒律》抄一遍,七日之内将拓本拿来给朕。”
“《夏昭戒律》?!!!”沈颜仿佛听见了什么要命的事,下巴差点掉下来。
“嗯。”皇上颔首应承,“怎么,有问题?”
“父皇您还是打我吧。”沈颜脸蓦的一苦,一个头叩到地上。
她刚接手刑部的时候,慕北被拿过一本《夏昭戒律》给她,那玩意厚的跟本牛津字典似的,七天抄完,她得发动整个天临的人帮忙。她自己抄,这一辈子的时间不能够不说,怕是还得向天再借五百年。
“怎么,你不想抄?!”
“儿臣……实在是能力有限啊。”
“你不想抄也可以。大理寺那桩连环案,就是荒郊野尸的那个,不是还悬着么。你把真凶给朕揪出来,今儿你大闹后宫的事儿,朕便不追究了。二择其一,你自己选吧。”
“我……”
沈颜紧皱的眉,没想到皇上在这儿等着自己呢。那什么《夏昭戒律》她是不可能抄完的,她若是选择抄,七天之后怕是还躲不过查案的悲惨命运。
“儿臣查案。”沈颜怏怏的答。
“朕等你的好消息,去吧。”
“儿臣告退。”
目送沈颜离开,皇上回到座位上坐下,想喝茶,抬手却发现茶杯已经被自己扫到了地上去。
“人呢,都干嘛呢!没听到里头动静嘛,还不来收拾了!”安世全见状当即拧眉喝了一声,一声落下,门外太监应声进门,麻利的将一地狼藉收拾了。
“茶呢!茶呢!这么半天让陛下喝凉茶嘛?一个个的都长点眼力!”安世全厉色指责,立刻有小太监奉了新茶上来,
“陛下,您喝茶。”安世全接过茶盏,满脸堆笑的递给皇上。
皇上接过茶盏,满意的点点头。
“今儿早上后宫那这个都去了吗?”皇上喝了茶润嗓,若有所思的问。
“去了,都去了。”安世全应承,“连柔妃娘娘都去了。”
“他有这么大面子?”
“殿下招人的时候放了话的,谁不去便是对皇后娘娘大不敬。这话儿一出,哪位主儿敢不去啊。”
“那裕贵妃去了吗?”
“殿下没让人去庸坤宫送信儿,裕贵妃自然也就没去。”
“胡闹!”皇上啪的一拍桌子,“魏芷是贵妃,为皇后进香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落下她!”
“陛下您忘了,您下令贵妃娘娘禁足庸坤宫的。”
“禁足哪有给皇后进香重要?她可以先进香,再禁足嘛,是不是?”
“……是。”安世全略作思忖,应了声是。
“裕贵妃禁足多久了?”皇上又问。
安世全连忙答,“有四个月了。”
“都这么长时间了……”皇上故作沉思,“这段日子,林音管理后宫管理的也还不错。”
“呃……柔妃娘娘能力是有的,但是毕竟经验不太足,柔妃娘娘的性子也较贵妃娘娘柔和了些,管理偌大的后宫,多少有些吃力。近日瞧着,娘娘都有些消瘦了。”
“是吗?”
“是呀。昨儿绿柚姑娘还向老奴要了养心安神的方子,说是娘娘最近休息的不好,给娘娘用方子调理一下。”
“难怪近日朕每次去翊霄宫,她都郁郁寡欢的,原是太累了。”皇上若有所思道。
“陛下,那今晚翻哪位主儿的牌子?”说话的功夫,安世全已经将牌子端了过来。
皇上的视线在托盘上扫过,“这牌子不全吧。”皇上说。
安世全闻言一愣,随即呵呵的笑,装模作样的打了自己一巴掌。
“瞧老奴这记性,贵妃娘娘的牌子前些日子拿去重做了,忘了放回来了。”安世全解释,回头朝外头招呼了声,“来呀,将新做好的贵妃娘娘的牌子拿来。”
须臾便有小太监将刻有“裕”字的牌子送上来,安世全接过,将牌子放在首排最头上,手刚落下,无意碰到了一边儿刻着“柔”字的红头牌。
“呀,这牌子怎的都掉漆了。”安世全转手捡起“柔”字牌,递给身边的小太监,“拿下去重做一块!”
说完,安世全将托盘又往皇上跟前递了递,笑呵呵的说,“陛下,这回齐了。”
“去不了翊霄宫去哪都一样,就去第一个吧。”皇上扫了一眼,挪开视线,随意的道。
“得嘞。”安世全应声,转头对外头招呼了声,“今晚儿陛下夜宿庸坤宫~”
……
东宫。
书房。
夜已深了,跳动烛火投下昏黄的光,映着室内人单薄的影儿。
房间里,沈颜单手捧卷,全神贯注。书脊上写着“兵家杂谈”四个字。
“殿下,夜深了,该歇息了。”
身上多了件衣裳,良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自从慕北去后,良东便心照不宣的接替了慕北的工作。良东取下灯罩,换了根新蜡上去,室内顿时明亮了许多。
“父皇今天晚上去哪位娘娘宫里了?”沈颜放下手中书,揉了揉眼角。
“陛下今儿去了庸坤宫。”良东答道。
“嗯。”沈颜应了一声,没再说其他。
“殿下,奴才想不明白。”良东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想不通,开口问道。
“想不明白什么?”
“因为大皇子的事儿,裕贵妃与您结了深仇的。一旦裕贵妃东山再起,第一个对付的人一定是您。您不落井下石已经算仁至义尽了,为何还要帮她?”良东一脸纠结模样,看得出来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有一会儿了。
“本宫何时帮了她?”沈颜看着良东,不答反问。
“殿下您竟糊奴才。奴才不精,可也不傻。您今日到后宫去开那早拜会可是打着为皇后娘娘进香的名义,整个后宫的主子都去了,就庸坤宫那位没去。”
“她被父皇禁足了,如何去?”
“问题就出在这!您只需要给庸坤宫递个口信儿,去不去是贵妃的自由。贵妃若是不去,是对皇后娘娘大不敬,当罚。贵妃去,则违背了陛下让她禁足的旨意,也当罚。这是多好的机会,可是您却没让奴才们到庸坤宫送信儿,白白放了贵妃一马。”
“那又如何?”
“您此举不就是明着告诉陛下您已经原谅了大皇子陷害您的事,也已经不与贵妃置气了吗。”
“沈嘉已经死了,顺嫔也被削了位份打入冷宫了,本宫的那点仇早就报完了。不能因为裕贵妃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本宫便将这仇转接到裕贵妃头上去。古语有云:祸不及子女。子女做错了事,也不该殃及了其父母。否则,本宫是不是也该怪一怪父皇呢?”
“话是这么说,您是大度了,那裕贵妃却未必。”
“不,她知道谁是她真正的敌人。”
“您的意思是说……裕贵妃解禁后,不会第一个对付您?”
“只要她不傻就不会。”沈颜肯定的说。
“为什么?那边儿可是咬死了是您害死了大皇子的,若是重新得势怎么可能不找您的麻烦?”
“沈嘉那件事,错本就不在我。而且那日人赃并获,父皇已经将沈嘉下了宗人府,自然也会给本宫一个交待,本宫根本没必在牢里将人杀了。裕贵妃都在庸坤宫静思四个月了,若是连这点事儿都想不明白,便白在后宫摸爬这么多年了。”
“您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啊。”良东听的愣愣的点了点头,“可这么说来,那裕贵妃的敌人到底是谁呢?”
“本宫和裕贵妃杠上,谁得的好处最多就是谁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