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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霄宫外,阳光灿烂,熠熠辉煌。
沈颜看着天边白云,嘴角荡起一抹冷笑。其实她并不是从皇上那里得到柔妃有孕的消息的。
虎毒尚且不食子,皇上再迁怒柔妃也不会对未出生的骨肉下毒手。这个消息是安世全告诉她的。
早在昨天的时候有关醉欢楼的所有书册便已经全部整理完了,皇上在乾圣宫看了整整一天。傍晚的时候,太医何必到乾圣宫请见向皇上禀报了柔妃有喜一事。
皇上再三确认消息是否属实,何必信誓旦旦,直言先前是柔妃让他暂时先不要说他才没有及时汇报,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他再不敢隐瞒,所以才急急来报。皇上便没再说什么,只摆摆手将人打发了。不过之后在拟定判决诏书的时候却是通篇都没再提柔妃了。
或许正如柔妃所言,这些年身居高位,她的性子又跋扈了些,这宫里见不得她好的人太多了,如今她终于落魄,落井下石的人也便接踵而至了。
沈颜不知道柔妃怎么得罪了安世全,昨天晚上安世全连夜派人到太子府告诉了沈颜柔妃有孕的消息。
这孩子是柔妃最后的底牌,却也是她的死穴。
因为即便没有这个孩子,皇上也不会把她推到百姓面前,最多连降三级打入冷宫再不召侍罢了。后宫从来复杂,她一个落魄妃子在深宫里日子过得是会艰难些,但怎么也不会被害了性命,毕竟对她而言苟且活着比体面死去要残忍一万倍。
可她有了这个孩子一切就都不同了。皇上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至少还会保她九个月的身份地位。九个月,很多事都会发生变化。
时间最是无情,它可以冲淡很多事。虽然现在醉欢楼的事闹的大,皇上生气愤怒,但是谁也保证不了柔妃十月怀胎诞下孩儿后会如何。
这个孩子是柔妃最后的机会,她一定会借着孩子之利争取得到皇上的怜悯从而达到翻身的目的,东山再起。
柔妃从来心窄,她这一次跌的有多重,东山再起之日便会报复的有多狠。
常言道纸包不住火,何况是在人多眼杂的皇城里面。虽然现在只有皇上知道柔妃有孕,但是随着柔妃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迟早有一天裕贵妃,良妃,甚至一众嫔妾都会知道。
而无论那时候她已怀胎几月,这个孩子都活不到出生。就算她隐藏的好,孩子活到了临盆,也不可能活下来。
沈颜从来有仇必报,但是孩子是无辜的,所以今天她诈了柔妃,让她恐惧,让她害怕,从而让她听自己的话。
沈颜不可能给柔妃东山再起的机会,但也不想让她腹中的孩子就这么折了,所以她打算让柔妃诈死,然后将她送出宫去。待她临盆,留子去母,把孩子送给一个好人家,安度一生。
沈颜一点都不担心柔妃会不配合,因为即便柔妃知道不是皇上告诉沈颜她怀孕的消息的,她也能明白这宫里看不得她好的人太多太多。她若想活,便只能听沈颜的。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夜色初浓,宫城里便响起了惊呼声和杂乱脚步声。
“柔妃娘娘服毒啦!”
“柔妃娘娘服毒啦!”
惊呼声声此起彼伏,唤亮了各宫的灯,吵醒了昏睡的人。
“陛下,柔妃娘娘留下血书一封,服毒自尽了。”安世全捧着血书匆匆来到乾圣宫,呈给皇上看。
刚刚起身的皇上披着外袍,就着昏黄的灯,打开血书~
呈君。
见字如晤。
妾身罪孽深重,自知不可饶恕,君念恩情不做置顾,妾却不能释己。教子无方,妾愧于做母,望君见谅。
愿君常安健,山河永相固。
妾,子俞绝笔。
“拉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皇上挥挥手,单手摁着眉心轻轻捻揉。
太子府里,安静寂寂。
沈颜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呆呆的望着半勾弯月亮。
“殿下,人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安置妥当了。”良久,良东来通禀,沈颜嗯了一声。
良东知道沈颜心情不悦,没有过多打扰,悄悄退下了。
沈颜仰脸看着墨染苍穹和天边挂着那轮孤零零的弯月,心情莫名沉重。兜兜转转,死死生生,斗了这么久,如今她终于将伤害自己的人扳倒了,可她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喝酒吗?”熟悉的声音响起,同时一个小酒坛递过来,酒香干冽沁脾。
沈颜接过楚御递过来的酒,仰头大灌了一口。楚御在她身边坐下,手里也拿着一坛酒。
“你怎么来了?”一口酒饮下,沈颜问。
“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楚御答。
沈颜闻言侧目看着他,“你编瞎话能不能走点心,这都过去多久的事儿了,我伤都好完全了。”
“有点事耽搁了。”楚御讪笑,沈颜看到楚御薄白的唇,这才想起来楚御之前受了很重的伤。
“你的伤怎么样了?”沈颜问。
“你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我的自然也好了。”楚御勾了勾唇角。
“你怎么能和我比,我不过是受了点皮外伤,你可是差点没了半条命。”沈颜凝目,楚御摇头,“那你可错了,我的命结实着呢。”
“不知道是谁伤的动都动不了。”沈颜哼哼了声。
楚御微笑,不疾不徐的说,“你知道那天晚上我是怎么伤的吗?”
楚御是个很神秘的人,他有很多秘密,甚至还可能与皇室有仇。所以他不想说的事她问也问不出来,他想告诉她的事,她不问他也会说。
沈颜看着他,摇头,然后静静地等着后文。
“我杀进了巡查监总府,取了件东西出来。他们事先在那里布置了天罗地网,暗箭弓弩毒镖暗器更是数不胜数,原本也没什么的,但是肖回见留我不住便要对那东西下手,我投鼠忌器,所以伤到了?”楚御说的轻描淡写,沈颜却从字里行间听出了凶险。
巡查监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专属帝王麾下的精英部队,巡查监里从首领到士兵都是以一挡十的精锐,巡查监总府里更是装有无数机关,他竟然一个人闯了巡查监总府,闯也就算了,他还从里面拿了个东西,拿东西也就罢了,他还活着出来了。
沈颜一直都知道楚御很厉害,但她万万没想到他厉害到这个地步。
借用某位大神的常用词,真的是恐怖如斯。
“你知道我杀进巡查监拿出来的那件东西是什么吗?”楚御转眸,瞧着沈颜,问。
沈颜摇头。
“看看。”楚御将一个小盒子放在她手里,沈颜拿着小盒子,正要打开,脸嚯的一紧。
楚御以雷霆之势掐住沈颜的脸,楚御动作很快,且沈颜对楚御没有防备,楚御这一掐,她的嘴巴当即就被掐了开来。
沈颜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楚御抬手往她嘴里一拍,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便被塞到了她嘴里面。楚御将东西塞进去,利落端上她的下巴,只听咕噜一声,沈颜便将那东西吞了下去。
“呕~”
桎梏消失,沈颜掐着自己的脖子,试图呕出来,奈何于事无补。
“你给我吃了什么?”沈颜卡着自己的脖子,一脸惊诧的看着楚御。
“别吐,好东西。”楚御微笑。
“好东西是什么东西?”
“我从巡查监总府带出来的,好东西。”楚御说的慢条斯理,“以后你就可以练轻功和内功了。”
“真的假的?”沈颜凇怔,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是说她已经过了练轻功和内功的年龄嘛,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刚才她吃的那个东西?
所以他九死一生的闯进巡查监总府其实是为了给她抢一个能让她练轻功的东西。
“楚御,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值得!”楚御说的坚定决绝,“只要对你好,便是赔上我的命也值得。”
“楚御,我们是朋友吗?”
“自然。”
“那你能不能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想问你,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沈颜问的小心翼翼,楚御答的干脆利落,“是。”
“我对你有恩?”沈颜又问,按照穿越铁则来讲,这种痴情的男角儿一般都是在落魄时候受过女主恩泽,从此发誓报答的。
“没有。”楚御摇头更正,“是我对你有恩才对。”
看来不是这个套路,沈颜黛眉颦颦,“那是……我以前对你死缠烂打穷追不舍?后来突然变了性格,你对我突然感兴趣了?”
“不是。”
“那是为什么呀?”沈颜十分后悔穿越之前自己狗血文看的太少,这会儿脑洞现开发根本没有思路。
楚御被她说的迷糊,反问了句,“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我喜欢你。”楚御说,专注认真。
面对突如其来的表白,沈颜第一反应是他在拿自己寻开心,可是看他那认真模样又不像是在说开玩笑。
楚御看着沈颜,声音一贯的不温火,“这个理由可以吗?”
可以,太可以了,一句话把她思路都打断了。沈颜怔怔看着楚御,整理了好半天思绪才理清楚。
“能问问你看上我什么了吗?”半晌,沈颜又开口问道。
“一切,全部,所有。”楚御说,说完酒壶往沈颜手里一放,“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回见。”说完不待沈颜说话,一个纵身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楚御来真的。
沈颜盯着手里矮胖胖的两个酒壶,一时茫然。
之后的几天,大理寺消停了,前朝消停了,后宫也消停了,沈颜窝在太子府里,吃了睡睡了吃,闲暇时候便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顺便想想楚御是否值得自己托付后半生。
其实楚御挺好的,人好,武功好,身材好,虽然长的差了点,但是对她是一顶一的好,豁的出命的那种。最为关键的是冥冥之中她对他也产生了依赖。多少次身处绝境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他。
其实自己对楚御也是有感情的吧,只不过她神经一向大条,再加上她从来都没想过在这边谈婚论嫁,所以一直默认她与楚御之间只是友情。
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沈颜已经渐渐接受了这里的生活,也彻底断了穿回去的念头。如果真的要在这里度过一生,和楚御搭个伴儿,蛮好。
经过三天的慎重思考,沈颜决定下次楚御再来,她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接下来的几天,太子府的人看着嘴角不自觉上扬的主子,不明所以。
“东子,早。”早上起来,沈颜热络的和良东打招呼。
“西西,辛苦了,擦擦汗,慢点干。”一块湿巾递到正在修凳子的辰西跟前,上头便是沈颜灿烂的笑脸。
“本宫今天心情好,肆南,通知下去,让厨房把晚膳准备的丰盛点,本宫要大宴全府!”
消息传开,太子府上上下下面面相觑,殿下这是咋了,说是准备过年太早了点,要说是庆祝柔妃倒台那这反射弧也太长了点。
但是不管怎么说,主子开心府里气氛就也欢乐。
一帮伙计正在一起热火朝天的择着菜,突然发现还缺点食材。
“余三,去买点莲藕,殿下喜欢吃藕饼。”良东使唤道。
“再买条鱼回来,太子妃娘娘喜欢吃鱼。”容玉补充。
“容玉姑娘放心吧。”余三呵呵的笑。
“还有什么要带的?”
“买点南瓜饼糕回来吧,我爱吃。”辰西闻言嘿嘿一笑众人哄笑。
“东公公,风箱坏了。”众人正讨论着,厨子急匆匆的从厨房跑出来,说。
“没事,我去内务府再要一个去,你们先忙着,我去去就回。”良东说着撂下手里的菜,起身就走。
良东腿脚很麻利,再加上现在太子势头正盛,各方面都想拉拢,因而太子府要东西,内务府不敢怠慢,所以良东很快便拿着新风箱回了来,一点也没耽搁了晚宴。
这一晚太子府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纵情高歌。完全没有意识到危机已经再一次逼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