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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即便不满,到底是不敢和如今的苏颍耍无赖,好歹是朝廷二品大员,真的闹起来,只能是他们吃亏的份。
当然,即便因为苏颍的关系,才让苏家造了难,可苏子仪并未与这个父亲产生隔阂,反而心中一直敬佩有加。
能在那样的情况下犯言直谏,如此铁骨铮铮的父亲,怎么能恨得起来。
他为的并非是自己,而是那些深陷于水深火热的平民百姓。
若是朝堂没有半个人为这群百姓说话,大周还有什么前景可言。
总有人要跨出那一步,不是你就是别人,如此简单。
和福伯一起来到中堂,苏子仪向父亲请安,然后坐在下首,福伯也恭敬的站在苏颍身后。
“福伯,你也坐吧。”
福伯摇头,“老爷,老奴站着听就好。”
“坐吧,您老这些年为了苏家也是吃尽了苦头,子仪他们若非有您在身边照顾,不知道得面临多少凄风苦雨,这是您应得的。父亲在世时,就把你看做半个兄弟,我自然就算您的半个儿子,在自己家中,别那般拘束。”
这番话听得福伯红了眼眶,未免苏颍再说出什么令人无法招架的言语,福伯赶忙道谢着坐在了苏子仪的旁边。
“父亲,不知您唤儿子前来有什么事?”
“今日早朝,陛下说了一件事,要求大周土地国有制,各家各户的田产都要带上地契,在户部按照时下的每亩银钱获得补偿款。福伯,如今咱们家有多少田产?”
“老爷,咱们府内共有三座庄子,共计田地六百五十亩,因都是良田,每亩七两银,故能得到四千五百五十两银,这只是咱们苏府的田产,同时还有夫人的嫁妆,比之府内的要丰厚一些,两下合计约有万两银。”
“阿暖的嫁妆,都是要留给子仪的,拿到补偿款后,那笔银钱交给少奶奶。”
“是,老奴会照办。”
苏子仪则赶忙起身,“父亲,我们既然是一家人,何必要说两家话,全部放在公中即可。”
“你懂什么,我如何说你如何做就行。”苏颍欣慰于儿子对自己这个父亲的亲热,可那是妻子的嫁妆,他膝下只有苏子仪这一个儿子,妻子的嫁妆自然是都要留给儿子的。
即便儿子不在意,可儿媳妇那边,难免心中觉得不妥当。
苏子仪的妻子姓方,是京城一商户方家的幼女,也是独女。
因方幼娘的母亲与苏子仪的母亲自小相识,哪怕当时是官商结合,苏颍也未有任何的反对,毕竟方幼娘这孩子,被方家教导的非常出色,足以堪当宗妇。
夫妻俩成婚后恩爱非常,琴瑟和鸣,如今一对儿子都四岁了,苏子怡房中依旧只有方幼娘一人,通房都没有,莫说妾室。
当晚饭后,方幼娘带着一对儿女回府,先把两个孩子送到了公公那边,自己单独返回小院。
苏子仪把父亲的决定,告诉了她。
“幼娘,你觉得如何?”
方幼娘想了想,对苏子仪道:“依妾身看,父亲并无再娶的意愿,如今是妾身打理府内中馈,那笔银钱放在公中也无妨,并非妾身斤斤计较,只是妾身为相公打算,同时也为咱们的两个孩子打算。”
见苏子
仪似乎在考虑,她继续说道:“妾身的嫁妆也算丰厚,即便没有母亲的嫁妆,妾身自认也能帮着相公管好这个家,妾身觉得既然是一家人,自然不能做的那般生分,父亲想必是担心妾身心中有怨,故此才将母亲的那笔钱交给咱们,妾身感念父亲的好意,自然也不希望相公为难。”
“幼娘,谢谢你。”苏子仪揽着妻子的肩膀,心中暖意融融。
次日,趁着苏颍去上朝后,方幼娘再次回了一趟娘家,和父母说起了家中的事情。
得知亲家公的这番做派,方家父母自然感念对方的胸襟,也劝女儿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方家是商户,家中田产不少,至少比起苏家要多得多。
如今朝廷颁布这条制度,他们也觉得如同剜去心头肉似的。
可亲家公都这么痛快了,他们自然也不会负隅顽抗,好歹也别让亲家公难做,谁让人家是这般诚心对待自己的女儿呢。
因此,送走女儿后,方老爷也带着家中的一叠田契去户部领取补偿款了。
若非如此,方家根本就不缺钱话,毕竟田产可都是百姓们的命根子,哪里是说上缴就上缴的。
不用猜,方老爷也知道,这命令下发到各州府后,势必会引起狂澜。
谢琅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可如今正是一个好时机。
若非有这些年姚太后大力斩杀皇族中人,若非姚家这些年大肆构陷谋害大周勋贵,如今这条政令绝对无法实施。
说到底,她这也是沾了姚家的光,谁让这些年被他们折腾的厉害,大周只剩下一些软柿子呢。
可但凡是改革,总会伴随着不同的声音,若大周之后发展壮大,粮食储量超过负荷,恐怕真的想种地的就没多少人了。
谢琅前世的同学,毕业后自己创业,每年都给老家的父母一大笔钱,供他们吃喝玩乐。
对方父母干脆也不种地了,扩建了老家的房子,每日里就是遛遛狗,养养花,跳跳广场舞,而手里的那点人口地,白送给村子里的人,人家都不肯要,谁有那闲工夫种那么多地啊,你种下去简单,收获的时候可不就累的腰酸腿疼的。
因此,那时的土地,基本都承包给了别人,他们会承包一大片地,种上一些水果等,也不会浪费。
可如今的大周呢?
每年的税收少的可怜,其中有大部分都是挂靠在了当朝官员甚至是那些功名之人的身上,这样就不需要缴纳税收了。
同时,古代的主要税收就是集中在百姓的耕地上,反倒工商两行缴纳的税收比起耕地的百姓还要少,这简直不可理喻嘛。
其他两行赚的比耕作百姓还要多,反而税收却少,你说冤不冤?
因此,谢琅又召集三司商议,准备出台一份个人所得税的律法,商人赚那么多想要不交税?闹呢?
同时也禁止将土地挂靠在官员和有功名在身的人身上,因为这些人的特权将不复存在,该缴纳的税收,谁都不能少。
如此,朝官们也就不在意了,反正他们手里也没地了,爱咋咋地。
哪怕有人挂靠在自己身上,每年还能拿到一笔钱粮,那也无所谓了,真的是破罐子破摔。
没办法,谁让大周的这一位女帝,如此的能折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