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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墨下意识想拒绝,但没想到冉醉眼疾手快,不由分说直接将他拽下了马。
“上次在你府上蹭饭,这次带你尝尝其它美味。”
她将苏子墨拉到街道旁的一家铺子里坐下,立刻有伙计迎了上来。
“二位想要吃点什么?”
冉醉仔细嗅了嗅,指着那不断散发香味的大锅问:“那里面煮的是什么东西?”
伙计笑道:“那是本店的招牌馄饨,本店经营十余年,就属它最为有名,小人敢打包票,这条街上咱家馄饨味道绝对是一等一的,客官您若是尝了,绝对不会后悔!”
听他说的天花乱坠,冉醉也不再犹豫,直接点了两大碗,除此之外,还零零散散要了些小点心。
很快,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和各色吃食就被端上了桌,冉醉从一旁的筷筒中抽出两双筷子,把其中一双递给苏子墨。
苏子墨皱着眉头,不肯接。
“拿着呀!”冉醉将筷子往前伸了伸。
苏子墨有些僵硬地开口道:“不必。”
他自小家教甚严,父亲对他平日里的言行也有诸多要求,饮食用度皆不可失仪,在街边闹市众目睽睽之下用餐,实在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冉醉看着他有些不自在的表情,不禁奇道:“你不会在这种地方没吃过饭吧?”
看苏子墨的反应,冉醉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十分惋惜地摇了摇头,“啧啧,真是太可怜了。苏子墨你知不知道,这种街边小摊,虽然看上去不起眼,却别有一番滋味,你府上的厨子虽然做饭不错,但吃久了难保不会腻,来这种地方换换口味,找寻一些新的美食,实乃人生一大乐事。”
苏子墨回道:“君子饮食皆有礼,不可耽于享乐。”
冉醉最不喜欢他这文绉绉的口气,还动不动就爱引经据典,反倒衬的她跟个文盲似的。
不就是咬文嚼字么,谁还不会是咋滴。
她底气十足地道:“此言差矣。”
苏子墨看向她,就见她摇头晃脑说了起来:“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管子》中亦有云,仓廪实而知礼节。吃饭乃人生大事,民生之本,也是最朴实能提现天性的事情,非要用规矩来约束天性,简直是多此一举。再说了,你说‘君子不可耽于享乐’,这‘耽’是什么意思?指的是沉溺!你一天天活的跟个苦行僧似的,连沉溺享乐一点边儿都沾不着,不就是吃顿饭么,哪儿来这么多破讲究。”
方才她在宴会上吃了不少,此时都已经又饿了,苏子墨根本就没动筷子,此时不饿才怪!她就不明白了,这人非要硬撑个什么劲儿,热爱自虐吗?
冉醉将手中的筷子塞到苏子墨手中,用不容置疑地语气道:“吃!”
苏子墨被她的气势弄得一愣,恍惚间竟是接过了筷子。
冉醉又将桌上的点心向他挪了挪。
“快尝尝。”她期待地望向他。
苏子墨内心经历了几番挣扎,终于在冉醉的眼神攻势下,暂时抛却了一直严格遵守的礼仪规矩,轻轻抿了一口面前馄饨的汤汁。
他并不喜欢这种陌生的感觉,他发现,只要冉醉一出现,他便总会做一些自己以前从来不敢想象的事情。
可这种想法并没有持续多久,当那鲜美的馄饨汤汁在唇齿间蔓延开来的时候,苏子墨瞬间将方才的思绪抛到九霄云外。
几乎没人知道,一向严肃正直、不苟言笑的御史大人,其实内心深处,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
冉醉也迫不及待地舀了一枚馄饨。
“那伙计还真没骗人!”她看向苏子墨,“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少女脸颊因为咀嚼一鼓一鼓的,此时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向他。冉醉长得本就漂亮,尤其是那双生动的眼睛,为原本温柔的长相增添了许多自由灵动之感。
不知是不是因为吃到了美味心情舒畅,苏子墨觉得此时的冉醉看起来似乎也有点顺眼。
他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冉醉一向都有着极强的顺杆爬精神,她乘胜追击道:“来来来,我看这点心也不错,你也来一个。”
就这么吃吃喝喝,时间过得飞快。酒足饭饱后,冉醉又叫伙计打包了些糕点带走。
她将鼓鼓囊囊的油纸包递给苏子墨,说道:“许久没见到团子了,既然今天碰见了苏大人,那就劳烦您把这些点心带给他吧。”
苏子墨看着面前的纸包,想到恒儿昨日还刚问起过她,觉得这两个人似乎还挺投缘。
“郡主似乎很喜欢令弟。”
冉醉道:“当然了,团子那么可爱,谁不喜欢。”
可不像你,整天冷冰冰的。
二人走上街道,冉醉刚准备与他挥手道别,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猛地一拍脑袋,“瞧我这脑子,差点忘了还有件事想与你讨论讨论。”
她看向苏子墨道:“太子殿下今日同我说了孟姑娘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她吧?”
苏子墨点头。
她又问:“苏大人怎么看?”
苏子墨道:“殿下之事,苏某不便议论。”
冉醉摆手,“不是议论,我就是想知道你的看法,看你到底支不支持他这么做。”
她想了想又道:“反正我挺欣赏这位孟姑娘的,有情有义,还有胆色,这样的女子世间少有,不能因为出身就否定她的一切。皇后娘娘无非就是希望太子能够找个门当户对的太子妃,未来也能在朝堂上支持他。可我觉得太子自己在朝政上本来已经做得很好了,还有你的支持他,未必需要通过联姻获取这种支持。”
苏子墨道:“殿下身为一国储君,有太多事情并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
冉醉反驳:“可爱情不一样啊,如果连爱情都不能纯粹,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就算陛下和皇后反对此事,但我认为若是尽力争取一番,未必没有转机。”
“你说的不错。”苏子墨淡淡开口。
这还是他第一次赞同冉醉的看法。
冉醉觉得,苏子墨这人,严肃归严肃,却并非完全不通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