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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趯弯腰揉了揉膝盖,宁非看他揉膝盖,一叉他腋下直接把人从桩子上给举起放到了地上,担心的问着,“刚刚摔的地方还疼?”
“不疼了。”林趯摇着头,抬头眼睛闪闪的看着宁非说,“宁非,你刚刚和我说谢谢了?”
宁非有些羞赧的摸一下自己的鼻子,“啊……嗯。”最后还是承认了,没办法,他实在从林趯这里得到太多的安慰了。
“那我想要份报答。”
“啊?原来不是免费的啊?”
“当然不是。”林趯凑上前抓住宁非的胳膊,睁的圆圆的眼里满是期待。
宁非看着他的这双眼,喉头蠕动两下,克制的后仰了头,得和他保持一定距离,不能靠的太近了。
“我想听你唱歌。”
宁非松了口气,看他问自己讨报答,还以为要出个什么大难题呢,原来只是想让自己唱歌给他听,“也不是不可以。”宁非指了指空旷的大街,“在街上唱啊?”
林趯摇着头,“不在这里,去酒吧。要你拿着话筒,灯光照着你,音箱里放出伴奏。然后我给你鼓掌。”
宁非伸出食指点着他的额头,“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的呆。”
“嘿嘿。”林趯朝他露出自己的门牙。
宁非情不自禁跟着他笑了起来,“去酒吧唱也不是不行。就是我最近老跑调。你到时候听了可别跑啊。”
“不会,不会!”林趯晃着宁非的胳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到什么时候我都会给你鼓掌。”
“那走吧。先把车扶起来。”
林趯撅着嘴又往宁非跟前走了两步,宁非看他凑得更近了,胸膛猛烈起伏着,左脚往后划一步。
“我刚刚摔的可疼了。”
宁非忘记了思考,咽着口水问,“所以呢?”
“所以你载我好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宁非别开了头,“我载你就是了。你别靠这么近。”
林趯不明所以,偏着头非要去看宁非的脸,“你怎么了?”
“没事。”宁非抽出了林趯拢着他的那只胳膊,大跨步的向前走,“还不快点。”
“你等等我啊。”林趯小跑着跟上,小拳头捏着,嘴里不甘心的念着,“就你腿长。我每天一杯奶,以后肯定长的比你还高。”
林趯在宁非身后叨咕着,宁非听到翘着嘴角在心里想,要长的比我还高?怎么看这小身板都没这可能了。又忍不住想逗弄一下林趯,宁非冷不丁停住了脚,林趯咚一下撞上了宁非。
“怎么突然停下了?”
林趯刚好撞在宁非的蝴蝶骨上,宁非被他撞这一下,假模假样前倾一体,打算着反过来讹一下林趯,喊他撞疼了自己,结果回头看见林趯撞红了额头。逗弄的心思再也没有,弯腰下来掀起林趯的刘海对着红了的额头吹了吹。
“宁非,你的骨头可真硬,撞的我脑袋嗡嗡响。”
“那你的额头也不简单,跟块砖似的,把我后背撞的也很痛。呼——”
额前一阵风,舒缓了疼痛,林趯眯起了眼缩着脖子嘻嘻笑了两声,“好痒哦。”
宁非另一手上来压住了他的肩膀,“别乱动。”
林趯撩起眼皮看他一下,两人的视线平行且近,林趯感觉隐隐发热的不是额头,从脖子根发源,分两路,一路朝上,耳朵发烫,一路往下,心口发紧。
好奇怪的一种感觉。
宁非怔怔看着林趯,自己的一只手还在他额前撩着他的刘海,没了刘海遮挡发射出来的直白又天真的眼神让一向无所畏惧的宁非在心里打了鼓,是退堂鼓。这要是不退,宁非怕自己一个冲动上去,压着林趯肩膀的手会绕上他的后颈,然后死死扣着阻挡他闪躲,怕自己直接上前堵住他的嘴。
脑里臆想出的画面真实的让人发疯,心里打着理智的退堂鼓,抠紧对方肩膀的手却有些跃跃欲试。
“宁非,你抓疼我肩膀了。”
怯怯的一声,让宁非的视线重新聚焦在眼前这张天真的脸上,皱起的眉头看起来确实是因为宁非抓的他太疼。宁非松开了手,有些多余的揉乱林趯的头发。是怕他再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宁非自己是没有办法控制不去关注林趯的,所以只有让林趯分开神来去做其他事。只要林趯分心,他赤裸裸的眼神就不会被察觉。虽然这份担心是多余的,毕竟林趯很是迟钝。
“干嘛弄乱人家的头发。”林趯挡开宁非的手,撅着嘴不满的嘟囔着,伸手一小绺一小绺的捻顺了头发。
“谁让你头发这么长。”
奇怪。林趯向上翻着眼睛仔细顺着头发,心里想着,真是奇怪,我头发长就是你揉乱我头发的理由吗?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的。捋完了头发,林趯还想找宁非说道说道,报一下自己被揉乱头发的仇。结果宁非已经走了开来,去扶起了倒在地上的自行车。
一条长腿绰绰有余的撑着地,拨响了车铃扭头看着林趯问,“还坐不坐车了?不坐你就跑着去啊。”
“坐!坐!坐!”林趯小跑着过去,跳上了自行车后座。自行车先是一沉,宁非劲儿大稳住了车,刚稳住就觉得自己腰上一紧,林趯催着他,“驾!”
宁非回头拧紧了眉,林趯被他瞪的收了声,还以为是自己和他开玩笑惹他生气了,“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你还揉乱我头发了呢。”
宁非在意的不是林趯把自己当马的事儿。他在意的是林趯抓上了自己的腰,“你的手。”
“你刚刚不是也拽我腰了嘛。”林趯回的理直气壮。
宁非噎一下,皱着眉看着林趯的馒头手揪紧自己的腰,他其实可以搬出自己怕痒的借口,可眉头皱着看了一会儿林趯的手,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转过身去蹬起了自行车。
“呼。”林趯松了一口气,仰头看着宁非的后脑勺,他这一皱眉,严肃起来的样子是有够吓人的。不过……
林趯歪头一想,自己好像还是看宁非头一次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
其实宁非平常对谁都这么一副表情,只是对林趯从没有过,偶一对他露出,林趯才这么的少见多怪。
“宁非你慢点骑啊。要下坡了。”
“下坡怕什么。刹车干嘛使的。”
“可是我害怕。”
还没下坡呢,宁非提前捏了捏刹车闸,把车速给降下了,然后感觉的到林趯搂着他腰的手没那么紧了。宁非心里有些矛盾,行动总比思想快,他还没理清心中矛盾呢,脚倒是先一步把自行车的踏板蹬的飞快起来。林趯抓紧他的腰,闭紧了眼挨着他大喊,“不是要下坡了吗?怎么又快了?”
宁非没回答,车轮被他蹬的虚了影儿。林趯闭紧了眼圈紧了他的腰,车子下坡时,因为惯性,林趯直接整个人贴上了宁非的后背,贴的很紧。
宁非感受到了,背后紧贴着自己的人给了他一种踏实感,这感觉好多年没有了,自从那个清晨,他从车里探身出来和林趯说了再见之后,就再没有过了。宁非觉得好多年没遇到这么让人心旷神怡的春天了。下坡时的风大,却让他心里畅快,风吹着他的衣角哗哗响,林趯在他身后吓的哇哇叫。什么都不必想,忘记自己像妈妈那样的无赖品性,不必怀念爸爸短暂提供的温暖。此刻,只专心听着林趯的声音,接受迎面而来的风,终于有了自己好像也纯粹的错觉。
“啊——”林趯闭紧了眼贴着他的后腰大声叫喊着。他很害怕,太快了,他刚刚才从自行车上摔下来过,屁股还隐隐作痛,不顾一切只胡乱的喊。风里掺上了铃声,林趯的叫喊小了下去,他听到宁非说,“林趯,睁开眼瞧瞧。”
宁非迎着风打响了车铃,风里铃铛叮铃铃的响,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被自己忘记了的,无忧无虑的小时候。他记起自己把儿童自行车骑的飞快,大人在他后头追,大声喊着,宁非你慢点!车后挂着的铃铛盖住了身后的声音,他扭头冲那人大声的喊,“爸爸,你回家等我吧。”
“我不在意了。”宁非抬头看着天,在心里说着,“我已经不在意你这么多年从未出现。不在意你为什么从没找我了。”宁非笑着收回了目光,投向大路,路两边的洋梧桐终于有换绿的迹象,修整过的灌木丛冒出了星星点点不知名的小花。
这是春天啊,万物复苏的春天,没听到课本里描述的春笋破土的声音,没看到柳树抽枝,鸭子拍水的画面,这是宁非头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春天,要说为什么,因为他第一次遇见林趯的时候已经是夏天,只记得和天气一样炎热的悸动。宁非只想和一个人一起看这复苏的世界,所以他说,“林趯睁开眼瞧瞧。”
林趯的手仍是紧紧搂着宁非,闻言先是小心睁开一只眼,等看到深绿的灌木里探出的小花,林趯觉得自己没那么怕了。大胆的把双眼都睁开,抬头看了看大梧桐树,阳光正好,从叶隙里穿过,林趯的笑声代替了尖叫,目光追着光,最后落在宁非的后脑勺上。宁非的衣角拍的哗哗响,离得太近像是灌耳的水声。双耳暂时失聪了,心跳震出了累似于山谷里的回响。林趯看着宁非的后脑勺,忘记收回了目光。
车冲下了下坡,宁非及时刹住了车,林趯的刘海被风吹的翘起。宁非听到他挨着自己的背后直喘气,张口想问他没事吧,结果被林趯抢先一步问,“宁非,你要不要来和我一起住?”
宁非一只脚踏着脚蹬,一只脚撑住了地面没回头。
林趯咬了咬下唇,“你总住酒吧休息室也不是办法啊。反正我都收留拿铁了,再多一个你也不是不行。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睡地上的。到时候床给你睡,我睡地上。”
嗯!听起来理由十足,正规的邀请让人不觉得有私心。林趯在心里这么庆幸着,庆幸完又一愣,私心?
“而且还能分担房租。”提到了私心,林趯掩起自己的慌张,又多一句现实的理由,是为了肯定自己不过坦诚为宁非着想,同时又多给宁非一条和自己一起住看起来很不错的条件。就是一叶障目,不去看看自己的私心里藏着什么样的因由。
“我……”宁非觉得这个提议不可行,林趯压根就不懂得这个提议的危险性,这根本就是在引狼入室,只是宁非自觉还有些人性。
“我考虑考虑。”
还是高估了自己。怎么可能义正言辞的拒绝这么诱人的提议,自己又不是柳下惠。
“那一会儿去酒吧把你的行李拿出来吧。”
说是考虑其实就是委婉的同意。林趯这时候只单纯的在高兴,反倒是宁非有些担心的叹了叹气。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宁非抬头看看春日里的太阳这么想着。
江泽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坐在吧台对面正喝着酒的客人,抿抿因为紧张而嘴角干涩的唇。垂在裤边的手摸出了口袋里手机的轮廓,有几次都想伸手进去摸出手机。可到底还是没有。不是因为害怕这一屋子站满了凶神恶煞的人,而是因为……
江泽看一眼立在客人旁边的水鑫,水鑫漫不经心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了头摆出客气又恭敬的模样。
算了。江泽的手彻底离开了口袋,抬手握住了酒瓶给客人倒酒,倒完又小心瞄一眼对面的客人,嘴唇又不由自主的抿了抿,江泽想,走一步看一步吧。
“宁非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水鑫低着头恭敬的回答,“不是很清楚。他向来不要人管他的行踪。”
“听说你们这里前两天出了个桃色新闻?”
“嗨,你看我这出身,酒吧里出这种新闻也是常事。”
江泽的眉头皱一下又松开,手里一直握着的酒瓶忘记放回了冰桶。
水鑫抬头和客人对视一笑,对面人勾起半边唇角语气轻佻的说,“宁非大概看不上你。”
水鑫太阳穴边的青筋跳了跳,“嗬,您可够清楚他的啊,薛老大。”
薛老大没听出水鑫嘴里咬着牙发出的重音,听他这么说突然显出了一种得意,“当然了解他了。有关宁非还有你们不知道的,他从没说过就连你们都不知道,可我都清楚的很呢!”
是宁非的背景,不明就里的人都以为宁非是个有一天混一天的混混,没人知道他的背景,只薛老大清楚,不然当初也不会特地给宁非设局。也是急于求成,反而栽了,宁非知道自己顾忌着他的背景,这欠下的债大摇大摆拖了这么好些年。别人看宁非只知道他凶不好惹,加上欠了那么一大笔债还理直气壮的,都以为宁非有手段,也以为薛老大好糊弄,头几年的时候,有人学着宁非,薛老大手里差点多出几笔坏账。
想到这里薛老大又气闷的仰头喝尽杯里的酒,再没了和水鑫周旋的心思,开门见山道,“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可都听说了,宁非搞定了个富家小少爷。说是一只表就够他还债了。”
江泽的手重又垂回了裤边,口袋里的手机轮廓又被压了出来。
水鑫没回话,大堂里一阵诡异的安静。
“你看和我住一起总比你睡沙发好啊。虽然楼后面有地铁站可也没有酒吧吵。”
大堂里的安静被打破,薛老大放下了手里的酒。江泽和水鑫都同时紧张的攥紧了手。
“知道了,知道了。你一路过来说个不停累不累啊。”宁非的声音从门口通道传到大厅里来,薛老大翘起嘴角,露出得来全不费功夫的笑。
林趯还要再说,走在前头的宁非一转身,抽出插兜的一只手又往他眉心一点。点完不等林趯唠叨又立马转过身去。
“哎啊!”林趯捂住额头不满的一声叫,加快速度要追上宁非,扬着馒头手,做样要和宁非算账,口里嚷嚷着,“你又点我额头!你赔!”
林趯的额头今天频频遭殃,还没走出两步又咚一下撞上宁非的后背。林趯伸手揉揉自己撞的不轻的额头,看着宁非的后脑勺问,“怎么了?”
挡在身前的人没有声响,揉着额头的林趯歪身想去看前面到底什么场景让宁非这样站住不动。宁非突然背过手来抓住了林趯的手腕,脚下挪了挪整个挡住了林趯。
“江泽,你乡下的表弟来找你了。我在门口遇到了,领他进来。”
乡下的表弟?林趯回头看了一眼离他没几步的大门口心想,没人啊,他们不是刚刚从门口进来吗,自己怎么没看见江泽的表弟?林趯还觉着奇怪呢,就觉得自己腕上一痛,是宁非捋下了他的袖子,捋完还往下扯了扯,让林趯的手整个藏进了袖子里。
表弟?同时觉得奇怪的还有江泽,自己哪来的什么表弟?江泽仔细看着宁非,就看到了宁非肩膀后头露出的毛茸茸的头顶,有一撮头发在发心处翘起,江泽这才反应过来,宁非说的是林趯。这是想让自己找个借口领走林趯。
可惜江泽的反应慢了一步,他刚明白过来宁非的意思,水鑫抢先说了话,“江泽还给客人调酒呢。他不方便,我帮他安置弟弟吧。”说着就往宁非面前走。
水鑫走到宁非身边时,看到了他背在身后抓紧林趯手腕的那只手,抬头和宁非对视一眼,宁非的眼里装的尽是对自己的不信任。然而没有更好的办法让林趯抽身了,宁非只有松开了手。
水鑫看着宁非一松手,立马拉着林趯转身往大门方向走。
“宁……”被拉走的林趯频频回头去看宁非的背影。
水鑫打断了他,“别出声!到了外面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