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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恶人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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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单用了些乡野村味,又与鱼儿闲谈片刻,胤禛一瞅屋外黑透的天,随口道:“驷院在何处?”

    “驷院?”鱼儿疑惑摇头:“何为驷院?”

    “就是马棚......”

    鱼儿一愣,遽然笑了:“你当这是哪儿?乡野村落哪里来的马棚。”

    “那你从前日日如何往京城去?”

    “靠它。”鱼儿在自己翘起的大腿上轻轻拍了一下,又向胤禛挑一挑眉:“赶去京城若不推赶车卖鱼,不过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胤禛听了这话只觉有一阵酥麻由脚趾尖传至大腿根。

    他定定坐在椅子上,看着即将燃尽的烛问道:“烛尽了,取新的来替。”

    鱼儿打了个哈欠并无半分想要理会他的意思,自顾起身回到榻上侧着一躺:“都什么时辰了还燃烛作甚?劳了两日早些歇着吧。明儿晨起,还得赶路。”

    胤禛看一眼自己身后空落落的床榻,上头铺着的被衾也不知是许久未换洗还是用的年岁久了再洗不干净,泛着一层淡淡的褐黄。

    要自己睡在那张旁人睡过且污秽不堪的榻上,还不胜前几日席地睡在山洞里。

    “这怎成,你......”他本想问问鱼儿,能不能寻来干净些的被褥,可话出口,却已听见榻上的鱼儿入了梦,正含糊嘀咕着梦话。

    偏不巧,那烛也化作一缕轻烟燃尽了。

    胤禛摸黑走出房门探了探路,他本想连夜赶回王府,可才行了两步,他便放弃了这想法。

    渔村北出接壤山林,入夜行路自己不辨方向,若再遇见凶兽反倒不妙。

    如此纠结着,只得回了房,趴在桌上勉强歇息了。

    回了自家紧绷着神经终于可松弛下来,鱼儿已经许久没有睡过这样踏实的觉了。

    不单是与胤禛困在洞穴的那两日,在王府里,虽玉榻暖枕不知要比自家舒坦多少,可主子起夜时的一声吩咐,就足以将她的美梦打碎。平日里,也总是提心吊胆的睡着。

    于是这一觉,足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身。

    日头透过微开的窗洒在她凝脂的皮肤上,有秋风瑟瑟而入,令她抖了个机灵。

    睁眼的瞬间,很自然的唤了胤禛一声,却无人应。

    这才揉一揉眼环顾四下,狭促的房内并寻不见他的身影。

    鱼儿也没多想,只当他是出去方便了,兀自起身往河边打水洗漱。

    秋日的河水已经有些冰了,沁在皮子上凉浸浸的。鱼儿在河边将帕子摆了又摆,闷在脸上让自己睡沉了的大脑快些清醒。

    身旁有打水煮饭的西子婶向她嘀咕了两句:“个把月没见你,可是在外头富贵了?”

    鱼儿将帕子从脸上挪开,回头冲西子婶笑了笑:“婶婶还是爱与我玩笑。糊口罢了,还不胜从前同您家虎子一同捕鱼自在呢。”

    “毓泰他妹子寻见了。”西子婶打足了水将扁担放在一旁,同鱼儿攀谈起来:“那娃娃生得漂亮极了,一点儿也不像毓泰,憨憨的。”

    “当真?”鱼儿眉眼含着瞒不住的喜色追问道:“西子婶在何处见了?”

    “上月里往桐溪村去探亲,巧在哪儿碰见了毓泰,身旁跟着个羞嗒嗒的小姑娘,说是他妹子。”

    他当真寻见了?

    鱼儿打心底里替毓泰欢喜,可她也是有些生气的。这样天大的喜事,也不想着回渔村知会自己一声......

    “你与毓泰都是好福气,晨起我见你那情郎从房里出来,你昨日款待的可就是他吧?”西子婶笑得合不拢嘴,冷不丁向鱼儿伸出大拇指:“那生得可俊极了,比你婶儿眼头不知要好到哪儿去。”

    “婶婶,那不是......”鱼儿红着脸辩解。

    西子婶却摆一摆手将扁担抗上了肩:“娃娃家害羞婶儿明白,不说就是,不说就是了,哈哈。”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人便去了。

    鱼儿也懒得再与她解释什么。

    毓泰寻见了妹妹,日后多半是要留在桐溪村了。胤禛又压着自己不放,非得让她留在雍亲王府伺候着。自己往后怕是没什么机会能再回渔村了。

    她站起身来伸了一记懒腰,满眼不舍望着眼前无际的河畔,似在道别一般呢喃了句再见。

    一路折返回屋时,见门口围了一堆面相极生之人,而她昨夜里讨过一盘龙须菜的旺叔正跟在他们身后嘀咕着什么。

    说起旺叔来,也是渔村里的可怜人。

    前年里生了一场重病,婆娘夜里裹了家中仅有的钱银跑了,后来据说是嫁给了邻村的一铁匠,日子过得可潇洒极了。

    他一人照顾四岁的女儿,上山捡柴时也将女儿带着,人发着高烧,一失足从山腰滚落摔得不省人事,醒来时,女儿寻不见了,自己也只剩下了半条命。

    也是渔村里的人都心善,东一家西一户的接济了他许久,才令他生活渐渐缓过了劲来。

    昨儿个鱼儿入他房中时,见他新换了桌椅床榻,日子过得倒算不错。

    她说自己要招待朋友,旺叔就将自己刚烹好的龙须菜一股脑都给了她,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善人。

    正因此,鱼儿才不明白这青天白日的,他同一群生人在自家门前嘀咕什么,于是凑上前去问道:“旺叔,这是......”

    旺叔的神情极不自然,下意识往那群人身后躲了躲。

    当头的人转过身来,鱼儿才看清他腰间别着刀。

    那人凶神恶煞的瞪了鱼儿一眼,声音低沉向旺叔问道:“可是她?”

    “是......是。”旺叔躬身回话:“回几位爷,就是她!我昨夜里瞧得真真儿的,几位爷所寻之人就是从她房里走出来的,错不了!”

    不容鱼儿回话,男子的刀已经出鞘架在了她脖颈之上:“说,王爷在哪!?”

    “别别别,大爷有话好好儿说!”鱼儿指尖轻轻捏着刀刃向后移了移,赔笑道:“大白天儿的,打打杀杀多伤和气?您说您一抹脖子把我给整没了,您去哪儿寻王爷不是?”

    “少与我耍嘴皮子!”男子手下一生力,刀刃险要划破鱼儿细嫩的皮肤。

    正此时,鱼儿耳畔劲风窜过,下一瞬就见不知哪里飞出的石子打在了侍卫手上,令他手中紧握的刀,脱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