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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月依墙 ,映铜镜,两鬓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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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夕阳最后一缕光辉滑下山头后,无边夜色漫过天际,给天边蒙上一层藏蓝色的画布。忘忧酒馆门前的两盏灯笼在夜色里发出光来,照亮着忘忧两个字,投下两个不大的光圈。

    细小的飞蛾围着光亮扇动翅膀,在光圈里一群小小的黑点移动。带着丝丝凉意的夜风吹过,灯笼左右摇晃,淡黄色的光晕撒满门前一地。

    当上官月带着一星寒意踏上忘忧酒馆门前的阶梯时,亥时刚过一刻。两扇木门掩着,从门缝里透露出一丝光亮。很暗,好像一楼大厅只点了一盏小灯。

    上官月抬手敲门,还算光滑的铁环在木板上撞击两下,发出铛铛声响,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上官月在门前等了一会儿,时不时有飞蛾围着他打转。门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很轻,每一下都踏得很稳。有木板时不时的响一声,听起来像是正在往楼下走。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从门缝里透出的光越来越亮。片刻之后,门应声而开,上官月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来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和那天在客栈里看见的是同一个人,夏老板夏忧。

    看清是谁后,夏忧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回神给客人让道。上官月侧身走进酒馆,夏忧在后面将门给关上了。

    “夏老板,好久不见!”上官月冲夏忧打招呼,弯眼笑得人畜无害。

    “公子,本店不住客,只卖酒。”夏忧例行一问。

    上官月脚已经踩上了楼梯的第一级台阶,手指搭在扶手上,闻言回头,“听说,忘忧酒馆每晚亥时迎客。”

    忘忧酒馆内,有一座专门用来计时的小钟,通过酒馆后面的水风车运转。每过半个时辰,镶嵌在小钟里面的沙漏就翻转一次,小钟表盘上的铁针移动一格。

    上官月指着酒架顶上那个靠近窗户的铁疙瘩,上面铁针已经移动到了亥时后面。

    夏忧端着灯盏在前头带路,一路走至三楼。上官月沿着走廊看过去,只能看见三个房间中亮了一盏灯。

    在门前站定,夏忧敲门。有个小小的人影映在窗户上,随着脚步声的靠近不断变大。

    门应声而开后,上官月就看见一名一身红衣的女人站在门内。女人长得好看,眉心有颗美人痣,手握着一柄蒲扇倚着门框,目光略带审视的落在上官月身上。

    上官月挑眉,原以为这忘忧酒馆的老板娘是个美人,没想到还不止一个。就是不知道这酒,是不是真的好喝。

    “在下上官清,慕名而来。”

    夏忧看了眼忘忧,不知这人又是在发什么疯,昨晚来送完酒就跑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又要来看看,眼看三人要一直在门口吹冷风了,她赶紧示意般咳嗽两声。

    一直犯花痴的忘忧回过神,连忙把人迎进房间里,“上官清公子请进。”

    “公子,可想尝尝本店自酿的情酒?”上官月走在忘忧身后,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惊叹这房里酒的数量。

    这间屋子和前一晚的不一样,三面墙的酒架子全都摆满了酒。从门口进去没几步就被一扇屏风挡住,绕过屏风,满室的酒香扑面而来。

    天花板上吊着几盏灯,每个灯盏上罩着琉璃色的水晶,光线从琉璃盏里露出来,将整间屋子罩在一层琉璃色的烟雾中。

    屋子中央摆放有两张软榻,一个小几。墙角立着一个小鼎,上官月走进几步看清是芍药状的,花蕊部分正往外吐着烟雾。烟雾缓缓升起,飘至天花板处渐渐淡去,沿着琉璃灯爬行,最后消失不见。

    “公子请坐。”

    上官月在软榻上坐下,看着夏忧将灯盏搁在一个台子上。上官月这时才发现,那个台子前面摆放了几张凳子。和寻常的四脚凳不同,这里的凳子只有一个脚,很长。

    上官月打量着周围,发现在靠窗的位置边还摆有一张桌子,摆放在一起的凳子和那边的长脚凳子一样。

    中间隔了一扇较矮的屏风,镂空的,所以可以看见另外一边。窗户开着,窗棂顶上系着一串贝壳,夜风吹进来,那串贝壳便发出一阵悦耳的声响。

    上官月看着这布置奇异的屋子,心里越发期待这忘忧酒馆的情酒,不知又是何等滋味。

    “小夏,去给这位公子拿点酒来。”

    夏忧心想又使唤我,我好歹也是名义上的老板。

    “公子,这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酒馆吧!”

    上官月道:“没错,早就听说不落城中最有名的酒就是忘忧。”

    忘忧道:“那公子可知本店的规矩?”

    上官月心想果然,好喝的酒不是白喝的。

    上官月道:“愿闻其详。”

    恰在这时,夏忧也拿着酒推门进来。上官月一边看着夏忧给自己斟酒,一边听忘忧说话。

    “本店的规矩,亥时一位客,一个故事一坛酒。”说完,眯着眼睛看了眼上官月的脸,补充道:“如果还想喝,也可以拿其他东西来换。”

    上官月:“哦?”那神情看起来倒是很想听听她还有要求。

    “就是……唔!唔?”忘忧睁着两只丹凤眼瞪夏忧。

    夏忧颇感无奈,她这位好友平时只是懒了点儿,可能上辈子没见过男人。见了一个送上门来的美男子就把持不住了,要是不拦着,待会儿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虎狼之词来。

    夏忧尴尬的笑笑:“呵呵,她开玩笑的,要喝酒尽情喝,三文钱。”

    夏忧瞪了一眼忘忧:你够了,不嫌丢脸?

    忘忧被捂住嘴,弯了弯眼角。原本一张有点妖冶的脸被遮住了大半,眼里带着点讨好的笑意。

    夏忧手上力道减轻,忘忧一把拉下她的手,向上官月歉意一笑,然后扭着腰肢出去了。

    上官月喝了一口这忘忧酒馆的情酒,酒入口中,一股甜味蔓延在舌尖。

    “公子,这酒喝着可还好?”一般人初尝情酒,大多味甜。随着开封时间长短变化,这情酒的味道也不一样。

    有极少数人,将一坛酒都喝完了还是一个味儿。而能将酒喝成白水的,更是少之又少,几乎没有。

    开了这么久的酒馆,忘忧还真的遇见了一个把情酒当白开水喝的,那就是夏忧。

    每次夏忧都不能分清碗里的究竟是水还是酒,偏偏夏忧喝酒不上脸,每次都是喝醉了才知道。为此,夏忧已经被忘忧嘲笑过无数次了。

    夏忧自己也喜欢喝酒,可是酒醒后会记不得醉酒期间发生的事,所以忘忧就不准夏忧碰店里的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