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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昭并未被绊倒,这并不算什么大事,见对方不是冲自家无礼,便自去忙活不题。
青年文士则在郡府mén前,向守卫的请过几句,行入内里去。
询问了廊下吏员,又有人带路,领他往功曹史办公之屋行去。
河南功曹史便是焦触,青年文士谢过引路者,到屋中寻到正主,礼见毕,便将自己yu求得用的意思lu了。
治下人口渐多,如今诸事繁忙,除功曹史外,焦触还兼任有它职,可不耐烦一一招待求仕者,招录事掾史过来,由他负责记录,再安排人测试才学是否堪用,若能用,自家再与郡丞一并确定职司就是。
郡中大缺得用文官,万般无奈,如今杨立、淳于珏之辈都已派下去做县长了,录事掾史名叫陈豫,字清宁,才刚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提起笔来,陈豫发问道:“敢问足下姓名、表字!”
青年文士在陈豫所用的纸上扫过一眼,答道:“杜畿,字伯侯。”
“户籍何地?”
陈豫的问话有些机械了,郡衙中偶尔亦有如面前这杜畿一般的文士来求入仕,然太守从匈奴手中救回的已迂腐无用者居多,最先在涉侯国随田丰入学少年则习文尚短,即便未入军中一心向文的,才学见识也多尚难堪用,只能做低级官吏,或为各亭夫子。
陈豫不以为意,却不料杜畿却并非河南郡中人:“京兆尹杜陵县!”
“咦?”陈豫这才惊讶地抬起头,多问了一句:“初到河南么?可入了本郡户籍?”
“定要入河南郡户籍者方可出仕此地么?”
“之前并无外来者,这我还不清楚,请足下稍后,”陈豫站起身来,到屋外寻焦触问过,方又归来答他:“嗯,定要入户籍方可出仕!”
luàn世中入户籍也非什么大事,不过杜畿嫌麻烦罢了,可这次若就这般出去,候在衙外的阿母定不会轻饶了自己,他只得问道:“入籍费事么?”
“不必担心,先入册就成,!”陈豫轻笑了笑,外来士子这位是第一个求仕的,便热心地带他到外间去寻户曹掾史入册。
户曹名李圭,也是河内年轻士子,字为伯yu,待陈豫将人带过来,一问一答中,不多时便将户主杜畿姓名录上,又问过年岁与家中人口后,将其老母姓氏亦添在后面。
造册之后,便得划分民等属地,可他尚未定下是否录用,民等、归属何县何亭何屯便都暂时未填。
简单nong好,陈豫又将人领回自家屋中去,再开口问道:“看足下模样,自不会求为勇卒、匠民,不知yu求为吏还是夫子?”
河南各县亭中皆有夫子,选才学甚佳者教学,亦能等同勇卒待遇的。若按杜畿本意,何职都不愿求,只当南下往荆州去才是,奈何老母行到河南,畏路途遥远定不肯再往前行,又为生计bi他来出仕,如今尚守在衙外,杜畿可拗不过她,只得开口道:“求吏!”
“之前曾入仕否?”
“然!”
“曾履任何职?”
“京兆功曹、郑县令、汉中府丞!”
杜畿还是一脸云淡风轻模样,对外界来说,这三任都只是不足一提的官职,最高俸禄才六百石,可河南缺文官厉害,所选多为新人,经验都不足,哪会有这般曾为官者来求出仕?陈豫怔了好一阵,丢下句“请足下稍待!”便不顾风度,急跑出去了。
军师、郡丞今日俱都在府内未外出,陈豫径自去寻军师,待他回转,二田、焦触也一并跟了来见这位外来求仕者。
田丰、田畴、焦触三位如今可是河南文官之首,可即便面对他们,施礼各报过名号,杜畿也仍旧是一副bo澜不惊的模样。
见此模样,田丰已先高看了他三分,忙请到自家屋内去谈话,又命陈豫带上纸笔一并移过去记录。
此时方听他言及母亲尚在外间,忙又呼人请到后院先歇息下。
杜畿乃是因西凉之luàn,关中难存活,弃官后为避难方才行到此的。
在田丰衙署中一番jiāo谈下来,二田、焦触轮番发问,不多时,便都发现这位关中士人条理清晰,言谈见识不俗且不说,最难得是对施政也甚有心得,非庸人之辈。
如今治下诸县中,倒以梁县最关键,城内尽为难民不说,又临颍川、南阳,位置紧要,前番邓季免去姜甫,到此尚未寻到得用者替代其,县长之位便一直空缺着,得了此人,三人脑中几乎同时闪过念头:梁县长得人也!
由田丰出言邀请出仕,听闻是梁县,杜畿暗道此地离自己想去的南阳甚近,可先将一官半职挂着,不招母亲动怒便好,若日后不得意,弃官往荆州也便宜,便点头应诺了下来。
得他同意,田丰三人自然欢喜,忙让陈豫去唤李圭来为其确认下户籍,又因姜甫前车之鉴在,河南法令也一一向他道明。
李圭入内请填,杜畿侧头过去看,不多时,便见自家那户册上书下:
户主杜畿,字伯侯,年二十有五,身高六尺九寸,人口有老母杜张氏,年五十四。初平三年十月二十三以官赐勇卒出身,核为梁县三等功民之家,户入梁县某亭某屯,应予田地五十亩,为凭。
这户籍抄写了两份,一份留于郡中,一份当送往梁县衙中,不过杜畿便是梁县长,倒时请他一并带去便是,好看的小说:。
正事完毕,田丰命人探过,太守已自三崤山归来,便唤陈豫去唤郡府厨中备下酒宴,请邓季来主持宴请杜畿与其母。
靠前世演义和游戏知识,杜畿的名号邓季自是不知的,只当一般士人对待,相见下来,便无什么特别碍眼的举动,他不发名士痴,行止可就正常许多。
再得jiāo谈深入,才知杜畿还曾举过孝廉,然这位张氏并非他亲母,是父亲后来继娶的,父亲死后,便由他一直奉养,宴席上看张氏对杜畿甚恶,其却能处之自如,可见是一贯如此了,这般还能以孝得名,实属不易。
即已以自家人待之,自不会让他母子俩再去城中寻空屋居住,宴饮毕,又安顿娘儿俩在郡守府中先住下。
田丰等不知的是,杜畿祖上曾出过杜周、杜延年这等高官,然到此时,家族早便没落了,在家乡并非什么豪族,他为官之前,家中余财也不多,父亲病逝得早,继母xing子甚恶,然他也能泰然相处,尽人子之孝,品行大佳。
董卓迁都至长安后,杜畿便弃官归家,可家乡时遭西凉兵掳掠,他不敢再留居,便带着继母驾牛车往别处避难,本yu往荆州去,半途却又被兵匪阻住往武关之路,只能无奈暂居弘农郡山中渡日,若非出逃前准备充足,不缺钱粮,娘俩定难熬过年余。
董卓身死,李傕入关前后,弘农大luàn,山中也不幸闯入luàn兵去,此番却牛、粮尽失,无奈只得出山寻活,却仍过不得武官,万般无奈,才领着继母往函谷关来,有继母在,一路走得甚慢,吃了不少苦,数日前方才得入函谷关,到河内来。
好不容易行到此地,方才用余钱寻百姓买到些口粮存下,但张氏见河南也算平静,她走不动路,便不再愿往南去,钱又用尽,恐日后生计艰难,这才bi着杜畿出来求官,对她来说,只要能活,杜畿在哪里做官不一样?
杜畿南下只为避难,并非求官的,然领着老人,没吃食与代步工具,想要行到荆州却是不容易,也只得勉为其难出来。
入河南几日来所见所闻,杜畿虽对这位出身贼寇的太守有些好奇,却还远远没到愿意出仕的地步。
当今之世,非君择臣,臣亦择君,这一身皮rou,也要卖个好人家才是。
一者,此地紧挨关中,他并不认为邓慕安能敌过如狼似虎的西凉军,没必要置自家于险地;再则,其等出身贼寇,不讨人喜;最后,河南用官居然不是靠察举征辟,而是自求,然后测试,他觉得有些丢人。
到河南时间并不长,但杜畿也在雒阳城中询问过些士人民众,了解下来,邓季虽不似自家之前认为的贼寇那般穷凶极恶,内心深处对此地却也有深深的排斥:河南行法极古怪,历来天下重文轻武,武将以得赐文官身份为荣,这里却是反其道而行之,竟赐文人、匠民武者出身,如此怪异荒诞之举,对他这样的传统士人来说,不开口责骂,还能保持淡然处之已是比较豁达的了。
按杜畿真实想法,河南不过途经,早日离开才是正途,无奈拧不过恶劣的继母,只得留下来,得了官,先到梁县再说。
得在郡守府中居住,田丰细细解释下来,他才开始真正对河南诸般行法、举措了解得全面一些,吃惊是免不了的,尚在思忖各种得失,不料两日后,邓季赠了辆马车,便催其去梁县赴职。
由郡中遣xiǎo吏陪同,杜畿驾马车载继母南下梁县,临行前,二田与焦触皆来送行,田畴又从郡衙中取出几大捆蔡侯纸,要其顺路带到梁县去分给诸亭夫子们。
(本章李圭乃书友所创龙套,非荆州刘表之臣,大家视为同名者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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