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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闻这问题我不由愣了一下,依稀记得自己曾在哪里写过这句话来着。便听楚龙吟失笑道:“您老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么个问题呢?”
王爷笑道:“今年夏天的某日,本王微服在外游逛,因忘了带扇子,又觉天气有些热,便临时买了一把,见那扇子上的字写得不错,就问了问卖扇子的老板是何人所写。那老板说是与他有合作的一个小伙子写的,当时不在店中,便未见着。后来我又经过了那店,想起那扇上字来,便将自己的扇子给了老板,让他请那写字的小伙子在我这扇上不拘写些什么,结果取回扇子看时就看到这么一句话:鸡生蛋,还是蛋生鸡?嘿!那小伙子还当真有趣儿,可惜之后我叫人去找他要答案时他已经不再同那扇子店合作了,这问题便也成了我心头的一个疙瘩,不解不快。怎么样,小龙儿可有了答案?”
听他这话我才想起来这么回事儿,心道这世界好小,没想到绕来绕去竟又在此处碰见了。
便听楚龙吟笑道:“这问题就同先有了男人还是先有了女人一般难答。恕小的我愚昧,这问题当真不知答案。”
“小凤儿呢?”王爷笑着问向楚凤箫。
楚凤箫想了想,道:“先有的蛋吧。”
“哦?何解?”王爷笑问。
楚凤箫答道:“钟祖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又曰:天地之状,其形如卵。世间万物皆含于天地之间,天地既形如卵,那么先有蛋后有鸡也正合了天地之道。”
王爷闻言不由抚掌笑起:“说得好,说得好!小龙儿,你这双胞弟弟可比你强了不止十分呐!”
“那是王爷抬举他罢了。”楚龙吟口中虽这么说着,语气里却掩不住的得意,倒惹得楚凤箫从对面瞪过一眼来,暗示他护短护得太过头了。
王爷得了个妙答,心情愈发的好,一偏身歪在榻上,便有身后侍女上来跪至榻边将他脚上鞋子轻轻脱下,王爷微微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而后便将腿也移上榻去,悠悠哉倚在靠枕上,身上白衣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黑而软的长发垂了一绺在身前,凭添了几分慵懒悠闲,虽是满身的贵气逼人,却全没有半点架子,更不见他对那张刘二人所说的什么疲了累了的样子,一面吩咐侍者去将那些番邦美人儿叫来献舞,一面又劝着楚家哥儿俩多喝几盅。
一时那番邦美人儿上得厅来,果然个个眉目如画妖娆多姿,尤其是跳起舞来时,真个是媚到了头发丝儿,酥到了骨子里。
我因在楚龙吟的身后站着,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见他一个后脑勺在那里跟着乐声摇来晃去,看样子倒是享受得很。再抬眼看向对面的楚凤箫,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观看,脸上除了认真欣赏外再没有多余的表情。
番邦美女们一舞终了,齐齐向王爷行礼,听得王爷笑道:“本王今日有贵客,把你们那里的葡萄美酒呈上来给这二位爷斟上。”
美女们娇声应了,早有其中两个各执一壶分别行至楚龙吟和楚凤箫的桌旁,躬身先行一礼,而后将酒斟入杯中,娇滴滴地劝酒道:“爷,请饮了这一杯。”
我悄悄抬眼儿向楚龙吟身旁这位美女瞅去,却见国色天香艳丽逼人,身上穿的是番邦特色的服饰,袖口只到大臂上部,露着两截白嫩嫩滑溜溜的胳膊,腕子上扣着十几枚细丝般的金镯子,灯光下耀眼夺目,衬得整个人都有种光芒四射的美艳。
楚龙吟端了杯子先是细品了一口,道了声“好酒”,紧接着便仰脖儿一饮而尽。王爷那厢便笑向他身旁美人道:“你们就在这二位爷身边伺候着吧,其他人继续献上你们那里的舞乐来,跳得好了本王重重有赏。”
这美人笑着应了,就那么无比自然地腰身一软坐到了楚龙吟的身边,执着酒壶给他喝空了的杯子满上,而后便殷勤地给他夹菜。
厅中歌舞再度演起,愈发的美仑美奂,楚龙吟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在那里滋润万分,而他身旁的美人也伺候得愈发卖力,我走了会儿神的功夫,她已经整个儿粘在楚龙吟的身上了。不由翻了个森森的白眼,将目光移开,却一不小心正对上了那厢王爷无意中投过来的目光,大白眼被他瞅了个正着,唇上勾起个玩味的笑。
我连忙低下头去目不斜视,暗骂自己方才太过疏忽,这里是王爷府,不是楚龙吟的清城衙门,何时何地都须谨慎才是。
热闹了好长一阵,窗外已是月上中天,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儿才是最佳的赏月时候。那王爷起身,披了件丝质的外袍,引着楚龙吟和楚凤箫至厅外露台上赏月。三人对月吟了几首酸诗,吃了几块月饼,兴致一起又要夜游花园。
于是一行人又从这拾梦阁上下来,王爷身旁随侍的有侍女,而那两名番邦女子也顺其自然地随侍在了楚家哥儿俩的身旁,倒使得我和子衿没了事干,只好跟在众人身后。
王爷家的后花园就相当于现代的一座小型公园,亭台湖榭样样俱全,走了大半天连一半也没走全。才经过一片桂花林,风吹花瓣落满襟,便听得那番邦美人儿娇笑着向楚龙吟道:“爷,您头上落了花瓣儿,奴家替您拈下来罢!”
楚龙吟立住脚步,微低下身子任那美人儿伸了雪白胳膊替他从头上往下拈花瓣儿,趁这当口见他那对贼眼珠子向着这边瞟过来,我便低下头去数自己脚面上沾到的草叶子。
又走了一阵子,行至一处假山旁,听得王爷笑道:“你们哥儿俩若是要方便,绕过这假山去,那边有个茅厕,再往前可就没有了。”
楚龙吟闻言便招呼了一声,同楚凤箫一起去了,剩下我们这几个便在原地立等。不一刻两人回来,一行人继续逛花园。待一圈逛下来重新回到拾梦阁时已经过了大半个晚上,进得厅内,那番邦美人儿竟还搀着楚龙吟坐到椅上——我了个去,有种你给丫把屎把尿!
这三人喝了一阵子热茶,眼看夜已深沉,王爷便吩咐下人带楚凤箫去已备好的客房歇息,却不肯放走楚龙吟,硬拉着他去了偏厅说话,另还拎了几坛子酒,说尚未尽兴,定要把楚龙吟灌趴下方肯罢休。
由于王爷要同楚龙吟“私聊”,那番邦美人儿便退下了,而我既不能跟在身旁也无处可退,就只好留在这大厅里找了把椅子坐下,倚着窗栏看月亮,看着看着实在撑不住劲儿,眼一闭便睡了过去。
睡到后半夜发觉脸上一阵凉,睁眼看时见竟不知何时下起雨来。因清城离海很近,海风常常吹着雨云过来,所以才刚还晴好的天转眼大雨倾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黑暗里摸摸身上,却是多了件袍子盖在上面,鼻子凑到领口处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儿,便知是楚凤箫的外衫。轻轻咳了一声,黑暗里并无半点动静,想是他从客房里出来了一趟,此时又回去睡下了。
搬上椅子坐得离窗子远了些,却已是没了睡意,便披了楚凤箫的袍子望着窗外雨幕出神,直到厅外廊上有了脚步响,是王府的下人准备进来伺候王爷的。
我起身抱了楚凤箫的袍子前往他所睡的客房,轻轻敲开门,见子衿早已穿戴整齐,便悄声问他楚凤箫可起床了,他只淡淡看了我一眼,而后点了下头。
见他这神情,我原想进里间去将袍子亲手还给楚凤箫的念头便打消了,只递到他的手上,道:“这是二爷的衣服,烦你给了他吧。”
子衿接过去掸了掸,转身要往里间去,忽而又回过头来看向我,淡淡地道:“我还没见过像二爷这么辛苦的主子,夜里还要起身给奴才盖衣。”
我也淡淡地笑:“那你我都该庆幸得遇这么好的主子才是。”
子衿未再多说,转头轻轻敲门进里间去了。
从客房出来,心中觉得既诧异又好笑。这个子衿平日沉默寡言,从见第一面到现在我们两个统共也没能说够五十句话,更别说他主动提起话头儿了,今儿又是怎么了呢?显然对我的意见蛮大的呢。
在厅外等候了很长一段时间也不见王爷和楚龙吟出来,王府的下人在未得王爷之令前也不敢擅入,我们这一大伙人就只好大眼瞪小眼地在厅里头戳着。窗外的雨渐渐停了,天际也露出了蟹壳青的晨光,空气里夹着桂花香随着微凉的风吹进窗来,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好容易听得那偏厅里王爷的声音道:“进来伺候吧。”而后那一大伙王府下人便乌拉拉地涌进去,我则跟在最后面一起进得厅内。
见厅内地上的四五只酒坛子全都喝得空了,王爷和楚龙吟两个一人占据了一张小榻在那里躺着,一屋子的酒味。
王爷的侍女们自然也给楚龙吟准备了洗漱用的东西,我过去等他洗完脸后给他梳头。见那王爷看了我两眼,笑向楚龙吟道:“小龙儿从哪里得来这么个俊俏的小长随?你以前的那一个呢?”
楚龙吟眨了眨眼睛,笑道:“之前那一个不小心摔断了腿,我发还他奴籍打发掉了。”
王爷笑道:“你们家老爷子还真是勤俭有道,长随都不给你哥儿俩多配一个。不如你看我这里哪个下人中意,我送你几个。”
楚龙吟眯眼儿一笑:“谢师兄好意,师弟我这里一个长随就够了。”
“哦?这孩子这么好么?”王爷的目光望向我,“不若我用四名番邦美人换他到我这里,如何?”
见楚龙吟摸着下巴一副犹豫状,直恨不得把这混蛋一脚飞到假山后面的茅厕里去。半晌见他笑嘻嘻地道:“我家老爷子的规矩您老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内宅里是不许见到女眷的,因此这四位美人儿小的我只怕是无福消受了,还是回家同这小家伙作伴儿罢。”说着伸手在我肩上拍了拍。
王爷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两眼,道:“你小子……不会坊间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吧?”
楚龙吟笑得没皮没脸地道:“坊间还传我青面獠牙手执钢叉呐,您老也信这个!”
王爷笑了一下,道“那么,那番邦美人儿你是真不要了?”
楚龙吟瞟了我一眼,坏笑着冲王爷挤挤眼:“在您老这儿放着比在我那儿放着好,我何时想会会美人儿,直接来您老这儿不就成了?”
王爷哼笑:“你小子把我这里当什么地方了?连个长随都舍不得给,还指望着我帮你养着美人儿?做梦去罢。”
“嗳嗳,我的千岁爷,您老神通广大想要什么能要不着的?何必非盯着小的我这点儿家当呢!要不这么着罢,您老也别要他了,把我要去得了!小的我情愿给您老铺床叠被暖炕头,比天天案牍劳形强多了!”楚龙吟嬉皮笑脸地道。
屋中下人们都被他这话逗得掩嘴偷乐,王爷也忍不住笑骂道:“滚一边儿去罢!我稀罕你这么个大臭小子给我铺床叠被么?!还暖炕头——你不抢我被子就不错了。”
被楚龙吟这么一搅和,王爷也忘了继续说那把我要过去的事,二人梳洗完毕,楚凤箫正好进来,便一同到一楼厅里去用早饭。才刚吃毕,就见一位管家模样的人进得厅来低声禀道:“主子,刘先生他……死了。”
“哦?怎么死的?”王爷一边抿着茶一边问。
不愧是王府中人,无论这王爷也好还是那管家也罢,两个人话间丝毫不见惊慌,尤其是这王爷,连眉毛都没动上一根,相当的大气。
本来也是,人已经死了,惊、急、乱有什么用呢?
听得那管家答道:“今早刘先生被发现死于后花园内假山旁,老奴赶过去时人已经断气多时了,脑袋上全是血,老奴已命侍卫守在现场,府中大门也不许任何人进出,现等主子示下。”
王爷点了下头,楚龙吟起身道:“我去看看,王爷稍坐。”
王爷也跟着起身,道:“罢了,我同你一起去看看,怎么说刘洪福也是我的门客。”
于是王爷在前,众人跟着出得厅来,径直前往事发地后花园。
由于昨晚下了半晚上的雨,地上已是泥泞不堪,好在有条花岗岩铺的小路直通假山处,众人便小心翼翼地踏石而行。至假山附近,果见昨天的那位叫刘洪福的人横尸于地,头部已是血肉模糊,脑浆子都流了出来,同地面上的泥浆混在一起,情形惨不忍睹。
楚龙吟一边大步过去一边冲我打了个眼色,我会意地一同跟过去,而后蹲身检查刘洪福的尸体,楚龙吟则和楚凤箫在陈尸四周细细检查现场情况。
刘洪福的衣服从内至外全都湿得透了,身体完全僵硬,据身上尸斑来看已经死了四个小时以上,也就是说死亡时间约为昨晚的两三点钟。死者头剖遭遇重创,颅骨后部破裂,然而在其脖颈处还有一道勒痕,倘若致死原因是遭勒缢而死,那么其口鼻及私.处应有体.液流出,然而由于昨晚下雨,这尸体又在雨中被淋了大半晚,即便身上沾了体.液只怕也都被雨水冲干净了。
在楚凤箫的帮助下我将死者衣服剥去,从头到脚检查了一番,末了用王府下人拿来的白布将尸体整个盖住,然后方站起身来喘了口气。这一抬头才发现那位王爷竟然自始至终都将目光盯在我的身上出神,不小心又同他的眸子对在了一处,还没来得及避开,却见他冲着我微微地笑了一笑,眼睛一眨,眼底那些古怪的情绪就飞逝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