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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朝中都城尚书省,是金朝最高权力机构,尚书令李老僧总领纪纲,仪刑端揆。此刻亥时已过,尚书省内几近无人,巡守的侍卫也是极少。夜色中,两个身影敏捷地翻墙跃入,进了尚书省。眼下正是科考会试期间,各部皆忙于科举之事,只有小部分兵力在尚书省内。完颜亮由上京迁都中都后,效仿大宋汉制,大庆府建筑构造皆按汴京城样式作参考。故那二人轻手轻脚地避开了巡夜的侍卫,入了尚书省的卷宗室。
卷宗室内基本都是完颜亮的发案,待尚书省执行。只见那二人翻了翻,借着室外廊下的烛火,模模糊糊地看着:撤销上京留守司,罢上京称号···巡夜侍卫的脚步离卷宗室近了,又渐渐远了。二人相视一眼,点点头,悄悄出了卷宗室,离开尚书省。
金正隆二年二月初二,会试的日子。燕和楼的书生们,天不见亮就起身洗漱,收拾好物件赶去贡院。党怀英出了房门,便看见辛绩在早已等在房外,却不见辛弃疾。“阿疾呢?还有一个时辰便要入贡院会试了。”
“党兄,你先去,六哥身子有些不适,许是来了中都水土不服。”辛绩回道。
“我还是等着他一起罢。”党怀英说着要推门而入。
“你就放心吧党兄,你先赶过去。等下我就是背也得把六哥背去。”辛绩扳过党怀英的肩膀,“六哥肯定能赶到的。”
党怀英下楼后一阵,辛绩也离开了燕和楼。
贡院外,书生们都排着队,受检后方能进去。党怀英站在最后,一直张望着,心急火燎地等着辛弃疾来。一个身影匆匆跑过来,原是辛绩。
“阿疾怎么还没来?”党怀英抓住辛绩的袖口。
“六哥收拾好物件就来了。”辛绩安慰道:“我就是先来告诉党兄,勿担心,赶紧进贡院。”
“那我还是等着他吧。”
“行了党兄,这会儿六哥肯定都在赶来的路上了,你就先去吧!”辛绩终于把党怀英说服,先进了贡院。
又过了一刻钟,辛弃疾依然没有来,看着贡院的门合上,辛绩转身离开。他没有回燕和楼,而是穿越大街到另一条巷子里,四下观望没有可疑人物跟踪,方才悄悄进入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内。
这也是一间客栈,比起燕和楼来,确实小了不少。辛绩进去后,拐入了左边一间房,再关上门,然后慢慢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
床上躺着一个人,竟是辛弃疾,难怪没赶得上贡院的会试。辛弃疾脸色煞白,嘴皮子也有些干裂,眉头微蹙着,就算是沉睡也定不下心。辛绩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松了口气,又把被子往上扯扯,看来男人终究是不会照顾人的。
辛绩依旧坐在床沿,从怀里拿出一个朱红的小三角,那是绸布折叠的护身符。“六哥,你一定要赶快醒来。”若是六哥没有把这护身符给他,便不会受伤。
约莫五个时辰之前,辛弃疾同辛绩还在燕和楼的客房内。“明日便是会试,今夜去枢密院是最好的时机。”辛弃疾拿出黑衣,准备换上。
“六哥,那岂不耽误你会试?”辛绩有些担忧。
“来中都会试本就是一个幌子。快换上衣装,已经子时了。”辛弃疾说着已把黑衣换好,继而从怀中拿出一个物件,递给辛绩,“十二哥,你把它贴身放好。”
辛绩一见是护身符,便不收,“六哥,你自己留着吧!”
辛弃疾不作他想,抓过辛绩,把护身符塞在他里衣内,再抚平,说道:“三年之前我便来过中都,万事都比你熟。”
辛绩没有再作声,默默收好护身符,换上衣装,同辛弃疾出了燕和楼,消失在夜色中。
枢密院是完颜亮废除元帅府后所立,利于他一手掌握军权。辛弃疾与辛绩在前几日就已了解熟悉枢密院的外部情况,从后门侧方的围墙翻了进去。纵然是科举之时,但枢密院的巡守却比尚书省更加严密和频繁。
辛弃疾同辛绩商定二人分别探视兵房、吏房、礼房与户房,无论是否得到有效信息半个时辰后便在后门汇合一起离开。
辛弃疾同辛绩分头行动后,便潜进了枢密院的兵房内。外面的侍卫也是一遍一遍地来回巡检着。半夜三更,屋外烛光昏暗,辛弃疾只得慢慢摸索,翻找着枢密院的卷宗档案。
半个时辰眼见就要过了,辛弃疾疾轻步走出吏房,便去同辛绩会合。本是庆幸这次夜探无惊无险,却听得有侍卫在高喊“有刺客”,声音像是从户房传过来的。辛弃疾的脚步慌乱了一瞬,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定是辛绩出事了。
辛弃疾没有一丝犹豫,往户房方向赶过去。此时,户房院内有七八侍卫围着一个黑衣人,不出一刻钟,必定会来增援。辛弃疾赶到户房时,黑衣人已经与侍卫交战起来。侍卫一见辛弃疾,便叫道:“有同党。”辛弃疾拔剑应战,几招下来,却发现那黑衣人更加高大魁梧,必定不是辛绩。当下他心里是有喜又惊,喜的是辛绩没有遇险,惊的是还有谁同他一样夜探枢密院,会是南归的盟友吗?
辛弃疾无心恋战,与黑衣人分别对战几个侍卫,一边往户房院外打斗移动。糟糕的是,增援的侍卫来了,也有十数个,辛弃疾拧着眉,暗想:先走为上。
纵使辛弃疾自幼苦练剑术,技艺高强,但寡不敌众,一人对战多人,左臂与后背受了两处刀伤,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埋伏的弓箭手又是几支箭“咻咻”地射过来,连挡几下过后,一支箭射中了辛弃疾的右胸,痛得他半跪在地上,只靠着剑勉强支撑着身体。
枢密院的侍卫又杀上来了,辛弃疾忍痛站了起来,心知万万不可倒在这地方,便拖着剑往户房外院逃。侍卫也跟着他,追了出来,辛弃疾的处境如临深渊,难道今夜自己真要丧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