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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渝尚武,每年春秋两次的行猎都是必不可少的。
八月初一,天朗气清。
一大早,鼓号齐奏,天子旌旗摇摇出城,留京的众臣于城门拜送。
苏清歌和倾城也坐上了前往西山的马车。
因为楚英必须骑马陪同在龙辇旁以便随时候命,苏清歌她们的马车便跟在后宫嫔妃和随行大臣的女眷车驾的后面。
喜东也跟着来了,她兴奋地几乎坐立不安,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连头发丝都冒着欢喜。
“苏姑娘,奴婢还是第一次出燕京城呢!这外头可太好看了!”
苏清歌瞄了一眼窗外,烟尘滚滚,黄泥地上光秃秃的,远处有几棵歪脖子树。
苏清歌打趣道:“府里的园子不好看吗?”
喜东歪着头想了想:“府里的园子自然是好看的,只是,只是跟这外头不一样,但是,奴婢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苏清歌笑笑,看着远处高飞的鹰,纵横的马,谁又不向往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呢。
可是大部分女子的一生却只能禁锢在深宅大院之中,守着不爱的男人,为了儿女勾心斗角的活着。
苏清歌能感觉出来,倾城心里也是高兴的。她一直很安静,但眼中再也不像之前那般黯淡无光。
虽然经历了不堪和伤痛,但毕竟还是少女心性。旁边又坐着一个成天叽叽喳喳的喜东,倾城渐渐也融入了这欢愉的气氛。
晚间到达预定驻跸之处,整个随驾队伍扎营安顿了下来。
从高处眺望,连绵十几里扎下一大片的帐蓬,居中便是金顶云龙的皇帐,高五丈幅宽十丈,如众星捧月般被一众规格更小的帐篷围在中央。
楚英此次因为要负责王帐周边的所有安防事务,一直伴驾左右。特地派了身边的小穗子给苏清歌和倾城送来一大盘的烤羊肉和香醇的奶酒。
苏清歌突然来了兴致,让喜东取出桐油布铺在帐外的草地上。
苏清歌笑道:“以天地为厅堂,取星辰做灯,咱们今天就在外头吃吧,正好将清风长空、草芳木华一起品尝!”
喜东开心地跳着脚:“好啊好啊,苏姑娘就是点子多!”
倾城见苏清歌和喜东都坐下了,也挨着苏清歌坐下,唇边含着笑意,看着天边渐渐升起的星子。
苏清歌半坐半躺到桐油布上,随手给自己斟了一杯奶酒,大声笑着说:“往事如烟,今晚不妨纵情一醉!”
喜东也是个一点就燃的性子,豪爽道:“好,我陪苏姑娘一醉!”
“光喝酒没什么意思,不如来玩游戏?”
“以前在家里,我瞧兄长们爱玩斗草的游戏,苏姑娘可会?”
于是乎,两人一边就着星光摸索着找草,然后把各自的草相勾,反方向相拽,断者则输,输了的自然要饮酒一杯。
倾城半靠在身后的大树上,手中握着一壶酒,笑看着苏清歌和喜东斗草拼酒。
她们都是花一般的年纪,也都如花般在绽放。
可自己……还未绽放,便已凋零。
倾城瞬间又伤感起来,悄悄用袖口拭了拭眼角。
苏清歌寻草的功夫比喜东差得何止十万八千里,十根草里面八根输,半壶奶酒下肚,便是面颊生出桃花的颜色。
“清歌怎么喝了这么多?”倾城最初未曾留意,等瞧清楚时不禁大惊失色,看着苏清歌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样,连忙伸手去探她的头。
一旁的喜东早已醉倒,往后一躺便人事不省。
喝醉的人有千斤重,此话果然不假。
倾城满头大汗,还是没法把两人挪进帐子里。
这可如何是好?
倾城朝远处看了看,此处是女眷的驻扎处,楚英的帐子离她们有些距离,走过去要费些时间。
她从里面取出来毯子盖在二人身上,略略整理了一下衣物便朝着楚英的帐子走去。
苏清歌醉得迷迷糊糊。
似乎有人将她抱起来,然后又轻轻放下。
她以为是倾城,一把抓住那人的袖子,道:“倾城,你别再为那个渣男伤心了,天底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来人若有所思的盯着她,问:“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吗?那……萧湛呢?”
“他最不是东西!说了要娶我,最后又答应娶别人!他……”后面的话却是渐渐低了下去。
萧湛心中一痛,道:“若是他有苦衷呢……”
苏清歌恨恨道:“哼!借口!都是借口!”
萧湛深深吸了一口气,给她牵好被子,正要起身离去,却被苏清歌一把拉住领口。
漫天星斗下,两人呼吸相闻,近在咫尺。
“萧湛,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苏清歌的声音带着委屈。
“对不起,我……”
那日陛下让他留宿宫中,他第二日一早才得以赶回王府,却听春见说苏清歌失踪了。
他发了疯一样满城寻找。
当他循着线索找到醉红楼时,只看到一片焦黑的残垣断壁。
官府的人从里面挖出几具焦黑的尸首,其中一具女尸身形与苏清歌极其相似。只是损毁严重,实在无法辨认。
后来的几天,他几乎陷入癫狂,派出了飞鹰骑所有的暗卫搜寻苏清歌的下落。
他甚至还派人去了大夏和天狼,终究一无所获。
直到萧御实在看不下去了,才终于告诉他苏清歌在楚府。
原来她不愿见他。
他也不是没想过偷偷去见她。只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府邸岂是说进就能进的。
楚府守卫之严,说是如铁桶一般也不为过。
萧湛几次上门,连楚英的面都没见着。
门口的侍卫一见他便如临大敌,就差没有刀枪上阵了。
萧湛苦笑,抬手轻轻将女子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
女子喃喃出声:“萧湛……”
“嗯。”
“不许你娶别人!”霸道的语气一如往昔。
萧湛失笑,在她额间印下一吻:“好,我此生,非你不娶……”
“等我有了新欢,你再娶别人吧……”
“你!”萧湛没忍住,狠狠拧了一把她的脸。
帐外已有脚步声传来,萧湛恨恨地瞪了一眼苏清歌恬静的睡颜,万分不舍地离去。
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苏清歌晕晕乎乎醒来。
果然是喝断片了,昨夜里发生了什么却是一点儿也记不起来。
她摸了摸脸蛋,似乎有些痛,梦中好像被人用力捏了一下,心中纳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