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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俟抬手抱住谢平芜,看着暴怒而来的赤炎兽,池俟身周血红的光华在一瞬间爆开。
他的心头血,是献祭血魔换来力量最好的东西。
所以他才会不闪不避。
可是谢平芜不知道,他已经入魔了,不知道他的意图。
她是为了保护他。
她不惜自己的心口被赤炎兽那样尖利粗长的獠牙刺穿,来挡在他面前。
谢平芜和他不一样,她是世家嫡女,身份清贵。他不一样,只不过是刺穿心肺罢了,他从小到大曾无数次被撕碎心肺,对这样的痛早就习惯了。
这样的伤,本来就应该是他来受的。
池俟微微垂眼,可他无法调用灵力,只能眼见着谢平芜身上的鲜血越来越多。
越来越多。
他不能再被血魔掣肘了,若是这样的事情再来一次……他不想要谢平芜再因为他受伤。
匕首出鞘,寒光一闪,刀刃彻底没入胸腔,浓稠腥热的鲜血溅出来。
血魔躁动,魔气浮动。
池俟抱着谢平芜往后退出三丈,魔气凝成一把细长的弯刀,割破滚烫的空气朝着赤炎兽劈下去!
吼!
赤炎兽暴怒,身体直接被削断了一小半,摇摇晃晃倒了下去。
东方竹面色大变,他根本没想到在池俟身上被下了魔蛊的情况下,他还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杀掉金丹中期的赤炎兽。要知道,这四周是以仙器布下阵法的。
他一招便在这样的情况下杀了赤炎兽。
血魔借出的力量再一瞬间消失,池俟又恢复为之前被魔蛊压制了使用灵力和魔气的状态。
东方竹立刻御剑,转身就要跑,法宝不要钱似的往外丢。
池俟看了谢平芜一眼,目光微沉,再次朝着自己的心口刺入两刀。
池俟抱着谢平芜,身周红得发黑的魔气萦绕,眨眼间便撕破仙器布下的阵法追到东方竹身前。数十上品法器在一瞬间爆开,东方竹尖叫一声,一只胳膊飞了出去。
“解开魔蛊。”
少年眉心生出血色魔印,绛色瞳仁妖异至极。
“你喜欢谢平芜?”
“那你就看着她死吧!”
东方竹抛出最后一把仙器长绫,长绫化为一条蛇朝着谢平芜而去,池俟冷笑,抬手引魔气束缚住,闪身向前抽出腰间长剑,一剑刺入东方竹心口。
“池俟,你不得好死……”
东方竹非但不害怕,口中咳出鲜血来,冷笑。
“你身边所有人都被你的命格害死了,谢平芜沾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咳咳……你入魔了,还杀了我,以后你绝对不可能为修仙界所容……”
池俟面色冷淡,手中长剑一翻,硬生生在东方竹胸口卷出一个拳头大的洞。他这才收回剑,音调很冷,“解开。”
“我不……”
东方竹面色苍白。
池俟信手丢开手中长剑,抱着谢平芜往前走了一步,指尖魔气缠绕。他伸手破开东方竹的腹腔,微微搅动,抽回手摊开掌心,那是一枚闪着淡金色光华的金丹。
“我不怕被修仙界不容。”池俟微微垂眼,唇角的弧度有些讽刺。
修仙界的众人,从没有容过他的时候。
没入魔尚且如此,入魔了更是如此。
“倒是你,”池俟掌心微光闪现,东方竹那枚淡金色的金丹化为深紫色,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魔气。
“邱寰宇对魔界之人恨之入骨,若是把你送到他手上,不比我杀了你要好?”池俟轻嗤一声,将那枚魔丹丢进了东方竹体内,手中弯刀乍现,一刀刺入东方竹膝盖。
“解不解?”
池俟冷笑,一刀剜出他的膝盖骨。
东方竹苍白着脸色,死死咬牙。
池俟收回手里的刀,魔气在一瞬间汇入东方竹体内,东方竹猛地喷出一口血,浑身剧烈颤抖,整个人的精血像是一瞬间被抽干,看起来像是一个怪物。
“解,我解……”
魔蛊被拔除,池俟浑身灵力可用,与魔气互相纠缠抵抗,四肢百骸疼得像是要被搅碎。
他动作却毫不停顿,伸手覆在谢平芜的伤口上,将全部灵力全都汇入谢平芜体内。只是灵气和魔气驳杂在一起,他须得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灵气,这样一来,魔气便更为不可控。
大约两刻钟之后,谢平芜胸口的伤好了大半。
池俟看了一眼瘫在地上不人不鬼的东方竹,手中魔气化为火焰,刺啦一声卷到东方竹身上。
东方竹金丹中期修为,在池俟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在火焰中尖叫挣扎,却很快便被烧作了一道细灰了。
池俟抬手,一道风将这捧灰吹散。
四周一切归于安静,池俟的身体这才晃了晃,他垂眼看向有些苍白的谢平芜,似乎有些无措。
过了一会儿,他才抱着谢平芜转身离开,找到了一处隐蔽所在,这才开始调息。
血魔被他接二连三地以心头精血献祭,此时力量大涨,趁着他浑身魔气与灵气互相抗衡,开始尝试吞噬他的神魂。身体内仙魔妖三道气息混杂纠缠,使得灵脉一寸一寸被搅碎又重塑。
比起灵脉的痛感,神魂被一点一点活生生吞噬的感觉更为可怖。
池俟垂眼谢平芜。
血魔被他献祭了数次心头血,强大无比。正常人被魔物附身,要不了多久便会被夺舍,几乎从无幸免。
他没有把握能活下去。
池俟的目光落在谢平芜的脸上,她安安静静的样子恬静而清冷,和平日里很不一样,他却还是和平日一样有些移不开目光。
他要死了,要是谢平芜能陪他就好了。
池俟伸手,揩掉了谢平芜面颊上的一丝血迹,从前不想死是不甘心命如草芥,现在不想死反倒是有些遗憾还没问问谢平芜,她是不是真的有那么想杀他。
谢平芜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有杀意的。
第一次他并未多想,可是第二次也是。
池俟闭上眼,不去想那些。
片刻后,他缓缓站起来,踉跄一步朝外走去。
若是血魔当真夺舍成功,他呆在谢平芜身边,第一个要死的便是谢平芜。他死了,谢平芜的目的得逞,想来也不会多难过,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确实活得连草芥也不如。
这样死了,也是好事。
但是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他的衣角,对方声音很轻,以至于听起来有点温柔,“池俟,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