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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仁从小路出来之后,拐到了大路上,然后便继续朝着鹿州的方向行去。
昨日的大雨,虽然下得不久,但是雨势不小,自然也留下了不少雨水,官道的地面虽然已经干了不少,但不平之处仍有积雨,难免有的地方会有些泥泞。
若不是十分赶时间的人,也不会急于这一日半日赶早启程,只要等日头高照一段时间,这些雨水也能晒干的七七八八了。
到那时候再起行,路也会好走不少。
所以范仁走在官道之上,往来赶路的人却很少见。
他加紧着速度,一直赶路到午后,经过一段山路后出山,身体不由得感觉到周身水泽之气逐渐茂盛了起来。
寻一处高石之上,往四下看去,隐约在稍远的朦胧之中看到一处庄子。
出于他自身对江河水泽的亲近之感,也出于对于无法看清景色的好奇心,范仁行至岔路口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就向那庄子的方向拐去了。
一路走,一路下坡,一直完全从山中出来,到山脚之下,视野才逐渐开阔了起来。
而刚才朦胧的感觉,却是一片迷茫的烟雨。
先前模糊瞧见的那个庄子也才露出了半貌,细细分辨之下,范仁才发觉这竟然是一处半建在湖水之上的庄子。
所见之处多用石料,给人一种浓厚的意境。
“烟雨间半藏杨柳,风光里初到桃花,好景色啊!”范仁叹道。
走进庄里,偶见渔人,又经路边桌摊,青石路回转,有时有向下台阶入水,一旁正有妇人守着木盆洗打着衣裳。
庄子不大,范仁很快便逛了一圈,心情舒畅之下,便在庄内唯一的客栈住下了。
回到客房,范仁盘坐于床榻之上,斜倚着床上摆着的短腿小方桌,将寓兽飞翼拿出,这才开始细细观察了起来。
他缓缓运转体内的功力,感受着其中异力的变化,然后开始与这片飞翼接触。
如今他身上掌握较为熟练的就是讹火与大水了,这两种异兽之力,可谓是有形亦无形,相生变化不少。
寓兽有翼,之前在玉铃铛的作用下,也映衬出其与风有关,而异力越多,其中的变化就也越不可测。
《奇络天衍》中对于寓兽的记载题注,不仅仅于其身上的特性,而是有“御兵”这种赋有深意词汇在其中,所以范仁对于这片飞翼究竟能有什么样的变化,也是期待得紧。
范仁内运功力,将飞翼拿在手中,却只能感觉到一些微弱的变化,飞翼之上只有些低频率的轻微抖动。
或许是在地下埋的太久了,失去了些特性,也有可能是他方法不对,没有找到门路?
看着这张如同枯叶一般的飞翼,明知道其不凡,但一时间摸不到其中关键,范仁也有些心痒。
推演其中变化,内里感受既然把握不到感觉,那就由外力刺激一番,捕捉其变化了。
现在的范仁也不是像从前一般,没什么手段,只能用一种笨方法了。
如此想来,范仁便坐正了身子,闭目盘坐,将寓兽飞翼完全展开,放到双掌之中,开始主动运转起功力,浑身气劲鼓动,凝神于一点。
“水来!”
意随心动,一颗纯净的水球从空中落下,悬停于飞翼之上。
“火去!”
讹火莫名而生,无源自燃,水球之上兀地就烧起了一层青蓝色火焰,火光波澜之下有一种异样的魅力。
随着范仁的不断催动,水球之中的水波开始震荡了起来,而外面的那层讹火也开始逐渐深邃了起来。
他控制着这颗水火相融的晶丸,缓缓向下,逐渐靠近寓兽飞翼。
就在范仁这颗晶丸即将要接触到飞翼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双掌如坠万钧,双手之中突然开始涌出了一股巨大的吸力来。
他体内的部分功力一下子便外涌进了飞翼之中,而且有些难以控制。
面对着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对于无法完全控制的变化,范仁也有些紧张。
就在双掌之间的牵引力逐渐减小的时候,他开始感觉到了浑身上下的一种刺痛。
又来!
一部分功力再次外涌,这次却是在掌中运转了起来。
而飞翼上方悬停着的晶球此时最先有了变化,它的内部开始不断出现一个个细小的光点,然后整个晶球开始了旋转,速度越来越快。
等到范仁感觉到不对的时候,晶球旋转所带起的风速,已经搅烂了他手腕处的衣物,而他的脸也被吹的生疼。
在体内功力的运转之下,他突然感觉到了其中异力的一点变化,连忙将神思附于其上。
“风止!”范仁龇着牙,露出被风吹起的牙花子说道。
他竭力控制着那一点异力,在其经过周身一个又一个窍穴的时候,竭力突然切断了其与飞翼的联系。
呼!
这并不是范仁的呼吸,就在这一刹那,他周身的气压急剧增强,然后放缓了那么一瞬。
嗡!
范仁听到了这个声音,在双眼中挤开了一点缝隙,他看到飞翼之上的那颗晶丸已然大了许多倍,就在他下巴下不足一寸的位置。
此时晶丸内的光点已经在里面急速激动了起来,拉成了密密麻麻的光线,而晶丸正中,一颗通体闪着锋锐毛刺的光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胀大。
看着其中的变化,范仁对这一幕升起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随之而来的是极具紧迫的危险感。
这家客栈只有两层,而他的客房就在第二层,顶上便是空中。
想到这里,范仁不再控制着功力运转,而是将全身劲力汇聚在双掌之上,向上用力,抵在飞翼之上后,猛然向上托举。
他双脚高跳,步伐纵跃而升,哐啷一阵声响,瓦片飞扬,打破房顶之后,他发现自己暂时到了半空之中,而双掌中托举的那个晶球此时却在缓慢缩小。
危险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来的那么快。
晚风拂月,一缕凉风从范仁的脖颈后吹过,他竟然还感觉有些舒适。
然后,他的双眼瞳孔骤然紧缩,略有沉抑的夜色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我,飞起来了?
混沌之中,范仁仿佛感觉回到了他从空中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切的感官与意识,都在抽去中被剥离,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依照惯性,努力保持着那个姿势,向上托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