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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别认公侯礼上才,筑金何啻旧燕台。
地连东阁横头买,门对西园正面开。
不隔红尘趋棨戟,只拖珠履赴尊罍。
应逢明月清霜夜,闲领笙歌宴此来。
书接上文,李想原本一直想不通,为何林黛玉带个小雪燕,薛宝钗也带着个小莺儿。难道不应是大丫鬟要比被服侍的小姐公子,年龄大一些合适吗?
比方说十二三的小姐,领着个八岁的丫鬟,您指着她俩谁伺候谁?然后这个八岁的大丫鬟再去管着一堆十来岁的小丫鬟,这谁听谁的还不一定。
要是翻过来了呢,十五六懂了人事的大丫鬟,肯定能服侍好十二三的小姐,更能服侍好公子。再去管着同龄或是小一些的女孩们,自然就有威严了。
林妹妹七八岁进京,带着一个六岁或是同岁的雪雁,这老爹要多不靠谱,才能办的出来?
现在八岁的雪雁一来,谜题自解。十一二的雪雁带着七岁的林妹妹才最合适不是吗?
先问过师母和师父的安,再问问小师妹成长的如何了。最后才问道:“师母为何让两位姑娘前来呢?”
大一些的杜鹃回道:“禀公子,奴婢原是夫人房里的丫鬟,而这位雪雁妹妹则是小姐房里的。夫人让我俩来,一是能伺候公子起居;二来是跟着公子多长见识。”
李想了然,原来师娘还真是听了他的劝,想改改家中风气了。至于说服侍自己的话,听听就算。这俩丫头就是来打前站的,算算时间,师父一家也差不多该动身启程了。安排好两个女孩的起居,嘱咐道:来这里千万不要拘束,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和我一起去看看新家。
杜鹃问道:那我们两个谁值夜呢?
李想看看自己再瞅瞅她,言道:“姑娘说笑了,我这里一片坦途,你那里可平天下。何用伺候?早点歇息吧,明天有的忙呢。”
次日清晨,李想从外面跑圈回来,拎着现买的早点,招呼两个女孩吃饭,朱家的厨娘幽怨的看着他,朱竹诧训斥她道:“给你省些力气还不好?”
李想拱拱手:“常姐姐,非是您做的饭不好,实在是我这个习惯难改。要不,你早上也做些小吃,挂上朱家菜的招牌,赚些体己银子可好。”
朱竹诧一口汤差点喷出来:“胡闹!我家的名号岂是这样用的。”
李想对那两个丫头说道:“看见了吗?这就是固步自封强充门面的样子。以后,林家要把厨房这处利用好,自己吃的好还能贴补厨房,两全其美。”
吃完饭,套上车直奔新杨府而去。苏扬二州,皆以园林美景著称。这盐道府本来就修的甚是精美,李想也不愿多事,只是做了些基础改建,尤其注重防火防盗。
至于吊死王盐道的那间书房,被改成了观音堂。敬而远之的事情,最好找个心里寄托,观世音自在菩萨,最是慈悲,而且还能送子也说不定。
贾敏听闻这样的想法后,亲去寒山寺请得佛驾,随着家人一并到来。
杜鹃拉着雪雁的手,一个劲儿的喘气。雪雁被捏疼了,嚷道:“姐姐快松手,捏疼我了。”
“疼就对了,说明咱们没有做梦。这水是怎么上的楼?还有那个梯子...”
“滑梯,刚才李哥儿不是说过了吗,想玩我们就可以先去玩呀。”
“这么快就叫哥哥了?”
“小姐说了,他不比旁人,是老爷的入门弟子,自然就是一家人。而且,他也对小姐很是上心,看看这游乐园,就知道小姐一定会欢喜的很。”
杜鹃不耐的打断她:“好啦好啦,知道你和小姐亲近,也懂得她的心,没必要当着我的面夸他。先不急去玩,我们先要会用那个净桶和浴室才是正理。”
水声哗啦啦一遍一遍响起,后院墙之外的一处净化池中,总有清水流出。
三月中,新任扬州盐道御史兰台寺大夫林如海排架到了扬州城外,除了大小官员外,林管家并下人们立于道旁,一拉溜锃明瓦亮的人力车也停在一侧。
十几辆马车缓缓而来,林盐道匹马当先早来到城门,年兄年弟的叫成一片,大半个时辰后林如海作了一个罗圈揖,许下三日后宴请同僚的话语后,方才脱身。
就在他应酬的时候,一辆华彩四轮厢车,早就进了城门,几辆人力车包裹的严严实实跟在车后,里面不时传出女孩儿家特有的稚音,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黛玉轻轻挑开窗帘,但见得岸边酒肆一座座,桥廊茶楼三五家。有水处便有船坊,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竟仿佛是人在水中行一般。
“娘亲啊,这便是烟花三月的扬州吗?”
贾敏搂住爱女言道:“是喽,以前娘亲在金陵的时候,也是母亲带着来过几遭。现在想起来,恍如昨日。”
黛玉言道:“就是我的外祖母吗?玉儿还没见过怹呢,是怎样的人呢?会喜欢玉儿吗?李师哥就好喜欢玉儿,你看,他给我买的双麻酥饼。”
贾敏想想在十里亭见到的那个扎着马尾的少年,面对自己时那赞赏而敬佩的眼神,看见黛玉后惊喜而阳光的笑容,都给她留下极好的印象。
“玉儿啊,这个师哥长得好吗?”
“嗯...他不像爹爹那样腹有诗书气自华,也不像旁的儒生那样纤弱风流。他的个子好高啊,快赶上爹爹了。”
姑娘哟,你爹和这个时代的男人平均身高才一米六五出头,李想没来的时候裸足一米八,现在不过是慢慢的长回来。
“这就是七尺男儿了。娘的爹爹,你的外祖父也是这般身高,骑着高头大马,抱着娘亲玩呢。”
“哼,我爹爹也会骑着马带我玩。这辆马车就好舒服。”
“哼,这是徒弟给师娘的礼物。你以后随着你爹去骑马。”
娘俩儿一路斗着嘴,一路看着景。片刻后,在杜鹃和雪雁的搀扶下,进了大门,门楣之上林府两个字,熠熠生辉。
林泉管家抱着花名册一一点名,门房十八人,分三班,每班六人,单管迎来送往牵马顺轿,每日领腰牌画押上差,交腰牌画押下差。月例一吊钱,全勤有奖半吊钱,月休三天。
另设通传小厮六人,单管送信传讯,嬷嬷两人、丫鬟两人,单管女客来访。每日凭腰牌进出。月例同上。
另有伙房、水房、厕房、车马房等等,领腰牌西角门进出。
小厮丫鬟进出东角门,一日一画押。
但有懈怠、推诿、徇私者,一次警告罚全组月银,二次再犯逐出林府。
内院。黛玉坐在椅子上,听着杜鹃点名。每一名大丫鬟带七个小丫鬟,分管洒扫、起居、器皿、待客。一月一轮,每日交接画押。月例一吊起,凭每月点评论赏。若有懈怠、推诿、徇私者,一次警告罚全组月银,二次再犯逐出林府。
从此时起,林府内外赏罚分明,认牌不认人。每日腰牌轮换,杜绝外人鱼目混珠。
贾敏唤过杜鹃:“李哥儿那里安排了谁去?”
杜鹃依李想前言回话,林夫人想了想莞尔笑道:“好促狭的小子,也罢,就由得他吧。吩咐下去,大小丫鬟并奶妈嬷嬷不得对他无礼。”
黛玉看娘亲开始查看账册,就眨眨眼,让雪雁把她抱下椅子,施礼告辞。贾敏头也不抬的说道:“仔细磕了不许哭,去吧。”
那后花园有专门给她打造的游乐园,实在让她喜欢。木马、滑梯、秋千、跷跷板全都用木料打造的溜光水滑,更有一处迷宫,需要钻低爬高,甚是考教她的体力。
这姑娘胎里弱,李想就让她撒着欢儿的玩。玩累了自然就吃得多,睡得香。要是用药养着,终究不是个法儿。
李想陪着如海公沿着路中的石阶,走进中堂,一明两暗,分开内外。南向的门窗,日头照进来,满室生辉。
“四维啊,这一遭可是辛苦你了。功课可有落下?”
“幸有三位大才在侧,每日里督促的紧。晚间,他们就会登门来贺。不知,您岳家那里可有回信?”
“这个么,你去寻你师娘来问,我林家倒是来了几个侄子辈,你将如何安置?”林如海也不避嫌,这个便宜徒弟心性手腕都高人一筹,虽然年龄还是幼童,可与他相交确是亦师亦友。
其实不足为奇,李想来时已过而立之年,此时的林如海也还不到不惑。当然能谈到一起。
“有功名的去报社编纂文章,不中第的去车厂监管事务。虽无实权,却也能养家了。”李想胸有成竹:“我这准备做玻璃了,将来从他们里面择取贤者就任厂长。”
“这玻璃你也能造出来?你那里的世界到底何样?”林如海有些不稳,这徒弟有些妖。
李想掏出私印还给老师:“那是个没皇上的世界,您还要听吗?”
“去休去休,四维,入乡随俗你可要谨慎。你怎地不住在府中,偏要另开房舍?”
李想乐呵呵的说道:“弟子那里每天人来人往,三教九流皆有,怎能让他们进府。再说,我离着伙房最近,当初我就是从那里混进来的,这个漏洞我岂能不防。”
林如海笑骂他胆大包天,林泉来报,京城贾家有客到,也是姓林,是荣府管家。还有个嬷嬷并个小丫鬟,自称是荣府大房长子的奶娘。
李想转转眼珠说道:“我去带着这位嬷嬷找师娘。”转身出了中厅奔耳房而去,那里单是招待这路嬷嬷奶娘的。
却说来客,被请进耳房后,一壶茶水六碟点心水果摆在面前,丫鬟也被请了下去,自有招待。那嬷嬷暗暗点头,不愧是诗书之家,单凭这待客的礼数,就让人称赞。
林府的嬷嬷陪着说闲话,聊些路上的趣事和京中的风土人情。这也是李想的妙招,留那些嬷嬷在宅子里嚼舌头,还不如让她们在二门外接待女客。特意选的那些能言会道,又有眉眼高低的人。不一会儿就打听着姓赵,还是荣府大房长子的奶娘。
贾敏为这条还拍手叫绝,自家的事不宜外传,别家的事却要多多打听。
正聊得兴起,就听见院门外有问安的声音,一个半大男孩一口官话问道:“京城的贵客(切,三声)可在里面?”
小厮作答正有嬷嬷丫鬟陪着。那男孩儿言道:“那是夫人娘家人,不可怠慢了去。行了这一路,恐怕也是饿了,告诉厨房,先摆了客餐,等她们用完我再来。”
赵嬷嬷不敢高声,林府嬷嬷连忙奉茶:“说话的是老爷的高足,也是唯一的入室弟子。姓李,单字一个想。不是咱们这朝的人,海外来客,也是咱们华夏苗裔。夫人和老爷爱若子侄,称他是林府的大公子呢。”
赵麽麽暗暗记在心里,免得有什么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