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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竹没有回来,也没联系雪梅和雪兰。雪兰继续跟着郭老爷,忙着打理生意。雪梅接下雪竹伴读的事,全心思的伺候郭聪。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近年关,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黑夜中的白雪地显得格外清冷。
郭聪的房里却是一片春意融融。
芙蓉帐里的喘息才缓下来。郭聪压在雪梅身上,还在不知足的亲吻着雪梅的雪白的后背,痒得雪梅左躲右闪。
“眸若秋水,肌如白雪……”郭聪笑道。
雪梅打掉郭聪乱摸的手:“谁教你这种淫词秽语的?”
“书,书中自有颜如玉”。
雪梅看着郭聪明亮的眼睛,骨碌碌的在自己身上乱瞟,这双眼睛不再是几个月前的懵懂迷茫了。
圆房能让个不懂事的小男孩成长吗?
“做那个,还能让人变聪明吗?”房中桌边站着的少年尹念仍然被师父捂着眼睛,他也是一脸疑惑,他看了几幕记忆,也发现了郭聪的变化。他也想变聪明。“师父,真的可以变聪明吗?”
“你还想用这个方法不成?”师父大人一脸嫌弃。“你到底看没看书的?修行书中有很多方法增智。是不是我一下山,你就只记得玩了?”
……说对了。尹念马上心虚了。
看到徒弟的表情,师父叹气:“难怪进步这么慢。明明灵脉不错,但是现在连个豆芽菜都种不出来……”
“师父说的又不是普通豆芽菜……”尹念心里默默的说,一般的豆芽我种得出来,我还经常做炒豆芽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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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门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郭夫人的怒吼、郭老爷的劝说以及雪兰的哭声混合一起。
雪梅坐起身,想穿衣出去看看。郭聪制止了雪梅的动作:“不管母亲和二妹吵什么,都与我无关。我们不掺和。”
“怎么无关?夫人莫不是让雪兰嫁给你?”
郭聪认真的看着雪梅说:“看来她不愿嫁,我更不会娶。你的事,才和我有关。”
情人的情话让雪梅眼眶都红了,有他,一切都够了。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郭聪轻轻的吻在牵起的少女手背上。
“明天,我去和母亲说清我们的事。”郭聪下定决心。
门外的吵闹持续了一会。只听到雪兰的伺候丫头喊了好几声:“二小姐,二小姐……”
“啪——”花瓶摔碎到了中庭。
夫人尖锐的声音:“让她滚!”
大门处传来“嘎唧”一声关上的声音。
主母的怒火让仆从都噤声了,匆匆退回仆人房。院子里进入了死亡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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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雪梅匆匆的从大门进来,来到郭聪的房间。
“聪哥哥……”正要和他说起自己的担忧,却看见郭夫人在,正和郭聪低语。
郭夫人一看到她,停住了嘴。
郭聪看向她,眼神有些懊恼,也有些陌生,冷漠的说:“母亲与我有重要事情要说。你先退下……等等,把这药膳的碗也拿下去。”
雪梅连忙上前细心收拾好碗勺,给他们关上门。关门时,隐约听到他们谈到了雪兰。
郭夫人走后,雪梅才走进少爷房间,发现他坐在桌边,若有所思。
“聪哥哥,夫人同你说了什么?”雪梅很想知道前夜发生了什么。
郭聪马上蹙起了眉:“你什么身份?居然管起主人的事来了。还有,你不过是母亲买的,不要叫我哥哥!”
雪梅呆住了,他这是怎么了?昨晚对自己的承诺犹在耳边,今天一早却这么冰冷。她迟疑的小声问:“那我该如何唤你……”
“其他丫头怎么称呼我,你不知道吗?”郭聪不耐烦的说:“刚才你找我,何事?”
“哦,聪……少爷,雪兰昨晚是不是离家了?我担心她有危险。”
郭聪淡淡的说:“不必管她。”
“真的可能遭遇什么了,我看到门外雪地上,雪兰的脚印不远处就不见了,那边却有很多杂乱的脚印和拖拽的痕迹……”雪梅有着不详的预感。
“说了不必管她。你先管好你自己吧!”郭聪站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袍子。“你看你,打扮得丫头不像丫头,小姐不像小姐。你一个侍婢,戴个翡翠镯子能干活吗?”
雪梅下意识的捂住了镯子。
“从今天起,你不必跟着我去书院了。”郭聪走出大门。
雪梅看着郭聪的背影,他高大,英挺,气宇非凡,但是好像已经不是“他”了,不是那个虽然不聪明、却把自己捧在手心、爱在心窝的爱人了。他忘记了吗?镯子是他送的,也他让她戴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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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了,寒冷依旧,府里挂起了红灯笼,约莫年关了。尹念和师父站着旁边,看着发呆的雪梅,心里也是疑虑重重。
她日子好像闲下来了。
两个妹妹都没有回来,郭聪却似乎开窍了,不仅读书突飞猛进、甚至开始管理“金钰轩”生意了。他读书无需伴读了,很晚也在攻读,很快的过了乡试,正准备去京城参加会试。雪梅除了早晚照顾郭聪的起食饮居,无事可做了,因为郭聪已经不再需要她做衣衫、鞋子,至于香囊、荷包之类,更是弃如敝履。
而且,晚上也不需要她了。只除了一次,乡试放榜的那天,郭聪和同窗们庆祝得很晚,回来时已经酒气满身了,雪梅伺候他洗漱时被他压在床上,毫无柔情的被折磨了半宿。
雪梅温顺的承受着男人的欲望,本已经凉透的心里又有了一丝温暖。这样也不错,至少偶尔会需要她……毕竟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天。
但是,第二天一早,郭聪看她的眼神却很后悔。这个女人,既没有高门贵女的显赫的家世,又没有小姐千金的知书达理,甚至不如倚红楼姑娘们的风情万种,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怎么就又把她弄上床了……要不是还有别的用处,真是不想看见她。她的存在,时时提醒自己的过往,曾经是多么愚蠢,居然看上这个毫无吸引力的平庸丫头。
“你……”郭聪皱起眉头,一字一顿的说:“下次,再爬上我的床,我就打断你的腿。”
雪梅感觉顿时掉进了冰窖里,这么感觉寒冷刺得全身发疼,心已经痛得扭成一团了,眼泪却流不出来。
自那时起,雪梅从表小姐正式变成了侍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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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后,春日的暖阳照在郭府的大门口,两辆马车正准备着。
郭聪正要出发进京参加考试了。他瞥了一眼正爬上第二辆马车的雪梅,压低声音问:“有必要带着她吗?”
郭夫人轻轻点头,说:“就算找到八字符合的人,也暂时达不到大师说的条件。雪梅虽然不够灵巧,但是总比没有好,备着吧。”
“哼。”郭聪说:“我看着她就恼火,恨不得现在就……”
郭老爷皱起眉头,止住儿子的话:“臭小子,不可!现在雪梅怀了身孕,我郭家数辈都是子息单薄,至少先让她生了孩子再说。”
“对,对。”郭夫人想到他们夫妻当年为了生郭聪真是费了大力,也马上赞同。
郭聪不以为然。自己年轻力壮的,何愁没有儿子?
一路颠簸到京城,雪梅强忍着要吐的感觉,安心的在马车上做着小宝宝的袄子。那一夜后,虽然郭聪彻底的远离了她,但是却在自己身体里孕育了一个希望。雪梅真正找到了阳光的感觉,她除了孩子,什么也不想了。
这样就够了。郭聪不再需要自己,但孩子需要。
马车上一个角落,坐着她看不见的那对师徒。
少年尹念苦巴巴的皱着眉头说:“师父,她好像有孩子了。但是那个男人还是对她这么坏!”
青年若有所思:“……后来她怨念这么深重,应该不光是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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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京城,郭聪为了备考,经常夜读,雪梅便让想献殷勤的别的婢女去伺候。白天郭聪都不在,似乎是在拜访着许多京城大官,沉甸甸的大箱子一个个的抬出去了。
终于考完,郭聪会试和殿试表现上佳,名列第二,榜眼。恭贺的人络绎不绝的出现在了京城这座小院落,正厅中的酒席这几天也不断。好像一切都与自己无关,雪梅不觉得欣喜,只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的小屋里。
晚上,正厅里,郭聪正和几个参加本次京考的朋友喝酒,旁边是从明悦阁请来的几个美貌的女子正围着几位公子倒酒。
“郭兄真是人中龙凤,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连连敬酒。
郭聪一脸得意:“古兄谬赞了。”
另外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除了恭贺,也发出忿忿不平之声:“今年的状元郎可是丞相大人的内侄子!如果不是这一层关系,他哪能得到皇上另眼相待?”
郭聪想到这一点,心里也很是不快,自己表现比那个人好,却和“状元”的称号擦身而过,任命为翰林院编修,比状元郎的官阶低了一个级别。
姓古的肥公子倒是看得更远:“状元称号算什么?明天御花园的小宴才是机会!听说铃公主会来……”他顿了一下,神秘兮兮的说,“……来选驸马。”
皇上只有一个女儿,铃公主,很受宠,把她弄到手,那就青云直上了。
穿着华服的一个方脸男人给郭聪敬了一杯酒,呵呵笑着说:“郭大人,你的赢面比状元郎大多了!他那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模样,哪及您玉树临风?成了驸马,还请郭大人多多照应小弟。”
“哪里哪里……”这个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郭聪笑起来,一边应和,一边思量起如何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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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郭府在京城的别院大门紧闭,里面传来一阵阵摔东西的声音,以及郭聪的咆哮:“为什么?为什么偏偏看上了那个小子!”
雪梅远远的看着,听到其他下人在小声的议论:“听说铃公主殿下没看上我们家公子,而看上了第三名的探花郎。”
御花园宴会后,郭聪打听到铃公主已经去了御花园赏花。匆匆赶去时,却看到本次殿试皇上钦点的第三名,一个不知名小地方来的男人在铃公主即将被绊倒时,居然扶住了公主的腰。他眼神温柔,不知和铃公主低语了什么,公主居然羞红了脸。
御宴结束不多时,宫里传来消息,皇上把铃公主许配给了那个斯文败类。
原来是这样的事情。雪梅心想,约莫是郭聪开窍后一直顺风顺水,现在老天爷却给他了重重一击。
“雪梅姐……你能不能帮我把茶送给少爷……”一个娇俏的小丫头怯怯的问,自己平时想引公子注意,可没胆子在公子盛怒时去,但是偏偏公子点了茶。
雪梅接过了端茶的托盘。也许,少爷需要别人听他倾诉一下……
郭聪所住的主卧一片狼藉。雪梅远远就闻到了浓郁的酒气,她忍住反胃的感觉,走进去,看到郭聪颓然的坐在地上,手甚至毫无知觉的压在瓷器碎片上。
雪梅捧起他的手,细细的清理手掌上的碎片,心疼,却说不出话来。
郭聪木然的任由她。
“少爷——”郭聪随身的侍从小裴冲了进来,都忘记了施礼,就把一封烫金的红贴在郭聪面前摇晃:“大喜事!瑞亲王明日请少爷过府一见!”
郭聪嗖的站起来,抢过邀请贴仔细看起来。
小裴向来机灵,他得意洋洋的卖弄探听来的消息:“我和送贴的亲王家仆打听了一下,听说定北公主今天也在御宴,兴许……”他意味深长的眨眨眼。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皇上最信赖的哥哥瑞亲王擅长打仗,身兼镇北将军,驻扎北关三十年,去年才回京城颐养天年,为了犒赏他,皇上将他晚年所得的掌上明珠封为“定北公主”,风光赶上皇上自己所出的铃公主了。
郭聪使劲回忆,依稀记得贤贵妃身边确实有个长相一般的少女,老是盯着自己看;而贤贵妃是瑞亲王妃的亲妹妹。那她旁的少女约莫真是那个幸运非凡的定北公主了。她能不能把幸运分给自己呢?郭聪眼睛里闪烁着计算。
雪梅默默的看着他,觉得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这种眼神是以前的郭聪没有的;熟悉的是,这个眼神倒是在雪兰身上时常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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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入夜,郭聪回来时,笑容都快掩不住了,连随行的小裴、小谷都一片喜气洋洋。下人们都在议论,看来少爷要飞黄腾达了。
雪梅静静的退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相对于雪梅的内心寂静,郭聪却是实在坐不住,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心潮澎湃,回忆起白天亲王府的一切,贵气的王府彰显大家风范,声音如雷的瑞亲王对自己很是满意,定北公主也直直的盯着自己看,福运已经到了眼前。
郭聪从亲王府告辞时,看到瑞亲王正和定北公主说着什么。定北公主瞟了不远处的郭聪一眼,说:“虽然他比探花郎健硕许多,但是探花郎真的对铃公主姐姐温柔细腻,呵护备至……”言语中稍有些不满,被郭聪听了个正着。
瑞亲王送别郭聪时,也语重心长的说:“郭大人,以后在翰林院虽然都是文书工作,但都是亲近皇上、亲近各位大人的机会,务必细心周到。对了,对小女儿家也要体贴些,小女被本王宠得厉害,也请多包涵。”言下之意,这门亲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前程已经在眼前了,自己要把握机会。郭聪的房里烛光在晃动,但郭聪心思不再浮动,他停住脚步,已经下定了决心,眼睛里闪出狠辣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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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反胃的感觉又来了,雪梅强逼自己吃的晚饭吐了不少。刚漱去满口饭菜腥气,却感觉到肚子里面有种不同于已往的轻轻的声音,好像有只蝴蝶在肚子里拍翅膀。
听到府里的婆子说过这个,胎动!胎动开始了,雪梅高兴得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肚子里的声音很轻微,但是雪梅还是感受到了,她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睡着了。
半睡半醒间,好像有人把自己抱起来了。是他吗?正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孩子会动了。
雪梅强逼着自己睁开眼睛,这是哪?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长长台子上。周围点着很多白色的粗蜡烛,火光闪烁,只听到烛芯清晰的燃烧声音,其他一片死寂。
一人正在旁边按照方位摆上香炉,他抬头时烛光照在脸色,明灭不定,正是郭聪。
“少爷……”雪梅勉力的喊了一声,但是全身没有一丝力量,无法动弹。
郭聪看到,有点意外:“你居然醒了?看来今晚你没怎么吃饭,迷药都没起作用。”
为什么要用迷药?他要干什么?雪梅看着阴森的一切,还有眼前这个脸熟悉表情却无比陌生的男人,冰冷冷的感觉爬上了心头:“……你……要干吗?”
“我要你的心,你的七窍玲珑心!”郭聪拿着匕首,笑吟吟的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