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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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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迟迟呛到了,张管家忙给他递了手帕去,十分关切,“少夫人,您没事吧?”

    迟迟刚刚喘过来的一口气就又被他这句“少夫人”惊得堵在了嗓子眼,咳得他脸红心跳,模样很是狼狈。

    顾深一回来便听到了咳嗽的声音,他脚步加快,脚下生风,身后的叶澜都没跟上。

    顾深的脚还没踏进别院,可他的眼神就已经在寻找迟迟的身影了,见迟迟勾着背站在桌边,他几个健步走过去,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替他拍着背。

    “怎么了这是。”

    迟迟正被那句“少夫人”羞得厉害,这会儿猛得看到顾深,他更是觉得脸没处放,转身就要逃,可顾深紧紧拉着他的手,他又动弹不得,只能不断咳嗽着。

    张管家见顾深回来了,面露难色,十分愧疚。

    “回少爷,都是我不好,少夫人让我叫他的名字,我觉得这实在不合礼仪,想着还是称呼一声‘少夫人’更得体,可能是吓到少夫人了。”

    张管家这一句话足足说了三次“少夫人”,迟迟觉得自己的脸实在是没处搁了,他恨不得找个地洞直接钻下去,最好一辈子别出来。

    顾深的脸色几乎是一瞬间就被点亮了起来,他微微扬着眉,脸上的神色很是得意。

    顾深一边替迟迟顺着后背,一边将张管家倒的水递给他,那双眼像是只闪着光的狡黠的狐狸一样,“怎么,不喜欢这个称呼?”

    迟迟连连点头,涨红的脸很是诚恳,他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水压压惊,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真的,就叫我迟迟就行。”

    顾深眉梢轻挑,轻轻颔首。

    “也是。”

    听他这么说,迟迟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只不过还没等他的心在地上待到片刻,顾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称呼一声‘少夫人’,到底还是得体些。”

    张管家连忙附和,“就是,虽然少夫人为人和善,但这尊卑有别,还是得注意的,少夫人您说是不是?”

    迟迟原本就还没来得及恢复的脸这会儿更红了,他死死瞪着顾深,咬牙切齿道,“你故意的吧?”

    顾深倒也不藏着掖着,他轻轻点头,一手仍旧拉着他,另一手替他顺着背,“嗯。叫你一声‘少夫人’,也不委屈你。”

    迟迟恶狠狠咬着牙,一手打开他的手掌,“谁是你夫人了?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可是个男人!”

    顾深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不满,反倒是一旁的张管家被迟迟这大胆的举动吓得差点丢了魂。

    顾深静静得看着他,脸色不像以往那样严肃。

    他收回手口袋,挺直腰好整以暇得看他,“所以呢。你是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难道不是我的夫人吗。”

    迟迟被他这话惊得差点掉了牙,他瞪圆了眼满脸不可置信,“你没搞错吧?我都说了,我是男人,男人能当你夫人吗?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

    顾深的脸色微变,眉头也蹙了起来,就连声音也冷了三分。

    “我娶的是你,嫁过来的也是你,所以你是少夫人。”

    “这同你是男是女,有何关系。”

    顾深的话让迟迟呆在原地,明明他的话每个字迟迟都听得很清楚,但连在一起竟叫迟迟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见迟迟傻傻得站在原地,顾深只觉得自胸膛燃起一阵火焰来,让他胸闷气短,怒意郁结。

    顾深看了他一眼,抬脚越过他往屋里走,再没回头。

    顾深一走,迟迟方才红着的脸也渐渐恢复了过来。他能感觉到顾深生气了,但他没想明白为什么。

    难道就因为自己不承认“少夫人”这个头衔?

    可是自己明明就不是他的夫人。

    张管家看了眼颓败得坐在凳子上的迟迟,又看了眼进了里屋的顾深,十分为难。

    “少......少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您生气的。”

    迟迟转头看了眼张管家,摇了摇头,“没事。”

    张管家有些尴尬,脸色也不好看,“我看您……好像有点难过。”

    “其实您不用在意的,您和少爷的事我们几个或多或少都清楚。”

    “在顾家这种大户人家当差这么些年,再怎么也练成人精了,我们知道出了这道门,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现如今的榕城也不像过去那个年代,这洋人多得很,洋玩意儿也多得很,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思想哪儿能不开放?”

    “现在外头不是流行一个词儿,叫什么……自由?”

    “我虽然老了,但我知道您和少爷都是年轻人,你们都是自由的。而且这情啊爱的,也没人规定只能是男欢女爱,您说是吧?”

    张管家的话让迟迟很是诧异,他一脸吃惊得看着张管家,心里很是佩服,忍不住连连点头,“张管家,现在少有您这样觉悟高的老人家。”

    张管家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您可别这么说,我只是觉得这人活着,实在不容易。能快活一天可不得快活一天,可别被条条框框给束缚住了,那样的话就太累了。”

    “我们三少爷打小就在军队里,这日子过得可不轻松。三少爷小时候长得可好看了,那眼睛跟玻璃珠子似的,水灵水灵的,谁见了都喜欢,后来少爷从军营回来,我就见少爷一年比一年高,一年比一年瘦,这身上的伤疤也越来越多。”

    张管家说着,有些惆怅得叹了口气,眼眶也湿润了。

    “我们三少爷啊,是个聪明又能干的少爷,这些年三少爷的军功多得数不过来,旁人只知道三少爷厉害,可少有人会去想想,和他一样年纪的人或许已娶妻生子,不必承担他的重担。”

    “所以迟先生,如果可以,您能让少爷轻松点儿,快乐点儿就好了。”

    张管家的话让迟迟陷入了深思。他转过身看向那个站在里屋同叶副官说话的顾深,突然觉得看不明白他。

    虽然迟迟从来没看明白他过。

    迟迟看顾深看得出了神,被顾深给发现时,迟迟一下慌了神,忙左右看着,眼神没个落脚之地。

    屋里的顾深发现了迟迟盯着自己的眼神,脸一红,一下子手足无措,手脚竟不听使唤得“啪”得关了窗。

    听到那声响,迟迟忍不住转头看了眼,见窗子被人关上,迟迟方才那些遐想和不好意思都被驱散得不知所踪。

    他嗤笑出声,死死咬着牙,一掌拍在桌上。

    “张管家!您可多虑了!就他这样的,我才没本事让他轻松快乐呢!谁有本事谁去!”

    迟迟的声音很大,说完便起身大步大步往外走,连背影都是气呼呼的样子。

    张管家看了眼那扇关得严丝合缝的窗户,又看了眼迟迟的背影,忍不住砸了咂嘴。

    “还是一对儿欢喜冤家啊……以后这日子可有意思咯!”

    迟迟方才说话的声音很大,屋里的顾深自然也听到了。

    他看着那扇被关上的窗,又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叶澜,脸色严肃。

    “你关窗干什么?”

    叶澜一惊,瞪大了眼,“少爷……这……这是您自己关的……”

    顾深紧皱眉头不可置信,“我关的?什么时候?”

    叶澜看着他正儿八经的发问,实在惊呆了,“您……您哪里不舒服吗?刚刚您突然关的窗啊……”

    顾深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伸出手指指了指窗户又指了指自己,“我?”

    叶澜郑重点头,“对。是您。”

    顾深闭上眼叹了口气,心里烦躁极了。

    迟迟跑到主宅后又害怕被人发现,闷闷得待了会儿打算回去,不过他刚转身就看到了从别院出来的顾深和叶澜。

    叶澜礼貌得冲迟迟点了点头,迟迟也不好再冷着一张脸,只好对他笑了笑。

    他不笑不要紧,一笑,顾深便觉得阳光灿烂,山花烂漫起来。

    只是这笑并非为自己而绽放,顾深心里便很快不痛快起来。

    他冷眼看着一旁的叶澜,面色十分不善。

    “明天上午八点之前把新五营的人员名单和详细住址给我。”

    叶澜一愣,“全部吗?”

    顾深淡淡得看过去,眼神锋利。

    “你觉得呢。”

    叶澜觉得脊梁骨冷飕飕的,他缩了缩脖子,赶紧消失了。

    叶澜一走,迟迟便昂着头像只骄傲的孔雀一样从顾深旁边走了过去。

    路过顾深的时候,迟迟在想他要是拉住自己可怎么办,该说些什么,要不要解释什么,或者问问他为什么关窗。

    不过当迟迟的手真的被顾深拉住时,他连一句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迟迟傻傻得看着顾深,瞪圆了眼的样子像一只小白兔一样可爱。

    顾深紧了紧牙根侧过头去,轻轻咳了声,“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迟迟一愣,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歪着脑袋一脸无措,“什么样的眼神?”

    顾深不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顾深也算不明白他这是单纯可爱还是欲擒故纵。

    但不可否认,如果这是他的圈套,那么自己上钩了。

    顾深一把将迟迟拉到身边,和他离得很近。

    “这种诱惑的,叫嚣着让我占有你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