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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海元是个厨师,也是个美食家,不过他总是说自己首先是个美食家。
后花园是他的最爱,这里不单种植着绚丽斑斓、芳香四溢的玫瑰花,更有着攀檐直上的啤酒花、牵牛花,和藤叶茂盛的葡萄树……
绿荫下,罗海元身着浅蓝色休闲短衫,侍弄着葡萄树,一把锋利的钢剪,在柔韧的藤蔓间,节奏穿梭。
“咔嚓!咔嚓!”一撮撮藤蔓,飘逸落地。
他就像一个熟练的修剪工,工作的样子一丝不苟。
这里栽培的葡萄品种“巨峰”和“玫瑰香”长势喜人,藤蔓上缀满了颗粒饱满、果气袭人,未成熟的绿葡萄。
还未到葡萄成熟季节。
看到眼前一幕,他心中不禁激动了一下。
春耕秋收,临近丰收的喜悦,这就是眼下罗海元心中最真实的写照。
绿荫中的屋檐下,唐曼丽身着浅蓝色束腰长裙独自坐着,白皙的肤色,黑色的头发平直而修长,一缕鬈发遮住了她黑亮的眼睛,透出一抹悠然的美丽。
一张大理石的圆桌上,摆着茶壶、茶杯。四张大理石的椅子,雕琢的纹理里透着厚重古朴大方。
唐曼丽交叠着修长的双腿坐在石椅上,微笑着望向罗海元这边。
她看得出来,老罗喜欢干这样的农活,并且乐此不疲。
罗海元块头高大,头发灰白,留着平头,他那宽阔的下巴几乎被那精心留下的山羊胡子给完全遮盖住了。他额头眼角的皱纹,在绿荫闪烁下透着慈祥。
罗海元瞥了一眼屋檐墙上的摆钟:七点四十分。罗海元舒展了一下双臂,惬意地呼出一口气,仔细地把手中钢剪对折放好,然后微笑着打了个呼哨。
“嗷……呜……”一条半人多高,身体浑圆,毛发纯黑的大狗,从繁茂的葱叶中跑了出来。
“阿狗,把地上剪下的藤蔓,清理一下,”罗海元微笑着用手比划了一下,说,“这剩下的收尾活儿,就交给你了……”
“嗯……嗯……”沉闷的应答声,从大狗狭窄而富弹性的嘴唇里,吞吐而出。
它轻摇着尾巴,一双碟状大眼,明锐地盯向葡萄树下的地面。
大狗的腿又细又长,而且还布满了黝黑的金属鳞片,有些像是放大好多倍的鸡爪。在黑色毛发的遮盖下,时隐时现。
大狗开始干活了,它动作飞快敏捷……
罗海元欣赏地点点头,然后大踏步地穿过绿荫来到石桌旁。
唐曼丽含笑起身,优雅地端起石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香茶,送到罗海元手中。
罗海元接过香茶,微笑着在唐曼丽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然后坐在了石椅上。
他俩相向而坐,轻品着茶。
灰发黑发,老夫少妻,在浓浓的绿荫下,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罗海元拿起烟盒,点燃了他今早的第一支中华烟。
唐曼丽起身,走到屋檐下的窗台旁,那里摆放着一些插着枝丫的花瓶。
粗粗的深绿色花梗在瓶口处透着勃勃生机……
罗海元抽完一支烟,他低头把脚塞进木拖鞋里,起身打开门,朝后厅走去。
……
不久罗海元又走了回来,他的手中多了一把琴——吉他。
唐曼丽对这把琴很熟悉,它有着六根不同颜色的弦,琴身的木质透着古朴深沉。
罗海元端坐在石椅上,怀抱琴身,琴把靠在胸前。他轻轻拨动琴弦,发出一串悦耳的琴声。
“曼丽,想听什么曲子?”他又拨动了一下琴弦,笑着说,“我弹给你听。”
“《爱的罗曼史》,一首不朽名作。”突然,她从窗台旁蹦到石桌前,眼神带着一丝调皮,仿佛心有灵犀,嫣然一笑说,“就弹这个,我喜欢听。”
她把一枝深绿色花梗插回到窗台上的花瓶里,拍了拍手上的粉尘。她的手虽依然洁白细腻,却改变不了她拍手的习惯动作。
她戴着金色的珠宝耳环,细腻柔软的脖子上围着一条匹配的白金项链。
“好……”他微笑应和,又拨动琴弦,并示意她坐下。
唐曼丽含笑坐下。
一串琴音从罗海元的指尖弹出,琴音清澈优美,充满温柔。他的五指挑拨着琴弦,淳朴的旋律与四周的绿荫仿佛溶为一体。
他开始轻声歌唱。
……你是我黎明中一片朝霞,你是我初恋时一句悄悄话……
……你是我雾海中的一座灯塔,你是我需要的一声回答……
罗海元的歌声沙哑低沉,琴声从唐曼丽乌黑的头发间掠过。轻柔抚摸着她,又迅速消失。绿荫下的光线有了朦胧,配合着飘溢的琴声,似乎交织成一曲美丽的梦。
……
装修堂皇的厨房里没有一个人,罗平身穿奶白色休闲短衫来到餐桌前,给自己冲了杯速溶豆奶粉。
餐桌上早有准备,正中摆放着罗家特制的香肠饼——这饼香酥可口,入口即化。
其次,是四蝶小菜——水煮花生米,凉拌皮冻,蒸鸡蛋羹,和凉拌黄瓜条。
罗平在餐椅上坐下,那只跟在他身后的猫,则轻轻地走到他的脚背旁,仰头看了罗平一会儿,大大的黑眼睛眨巴了一下,瞳孔周围圈出一圈金黄色的环。
它蜷伏在罗平的脚背上,打着呼噜睡着了。
阿猫的脸一半黑一半白,那条黑白分明的分界线则恰到好处地,从扁平的头顶笔直地延伸到它的鼻子嘴巴处。
阿猫很乖,特喜欢粘着罗平。
罗平每次回家,阿猫总是伴其左右,形影不离。
罗平微笑,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抚摸一下脚背上正睡觉的阿猫。
……
十几分钟后,罗平的身影出现在了后花园。
他是随着琴声而来,这琴声音色柔美无比,别有一番韵味。
这琴曲,罗平熟悉,是他早已熟知的《女儿情》。
这是一个晴朗而又凉爽的早晨,后花园里飘着绿叶花草的芬芳。
罗平闭眼惬意地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大踏步地沿着墙角小道走去。他从鸽舍、鸡舍、鹅舍的绿荫下走过,看到园地里的水果与蔬菜,花朵与藤蔓,闻到了浓郁的田园芬芳。
就在他开始走上碎石台阶的时候,柔美的琴声突然戛然而止。屋檐下的两道人影缓缓站了起来,开心地朝着他微笑……
罗平在二老下面一个碎石台阶上停步,微笑着向二老鞠了一躬,说,“爷爷,奶奶,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