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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春色苗人醉,少女闺中惹人怜~~我诉情谊君诉情,挽手合来百年意咯~~”
婉转的歌声顺着月儿的口中在山谷的两侧来回荡漾,美丽少女踩着轻巧的脚步,时而跃起,时而旋转。莫然安静的跟在少女的身后,他不由得感叹这苗族女孩与生俱来的歌喉,山里的姑娘都是天生的歌唱大师。
沿着河流一路而下,远处的的火光随着脚步的临近越发亮了起来。在石质的村落小路里蜿蜒而行,越来越多的人向着村中的方向聚集而去。
“我们到啦,欢迎来到我的家乡。”月儿在人群中停下了脚步。她动手整理一下自己的头饰,一只脚尖轻轻点地,把全身的重量放在身体的一侧。“按道理说我应该让你在那边的观众席看着。不过既然来了,你就要帮着干点事,所以等一下你要听我的安排,在篝火的对面找一个写好名字的位置坐下。”
莫然顺着月儿指的方向看去,篝火的对面正好是这广场的中心位置,一排整齐的木椅摆在场地的中心,面向明亮的火焰和成排的观众席位。“找什么名字,那里还有我的座位?”莫然有些摸不着头脑,月儿描述的地方分明是这活动的重要人物落座的地方。
“你想的美,我只是让你替别人坐在那里,不会有你的名字的。”月儿依旧在认真的整理身上的装饰,甚至没有正面看莫然一眼。
莫然感觉到这是月儿在挑逗他,自己的语气也变得无可奈何了。“那你让我找什么名字?”
“那还用说吗。”月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身上的穿戴已经整整齐齐。“当然是让你去找阿谣的位置咯,不然坐我的位置阿?”
歌会开始了。刚刚还空阔的广场上已经站满了着装鲜艳的少男少女,成排的观众席上座无虚席,来自各地的游客早已经准备好了手中的相机。
莫然坐在位置上,正如月儿所说,他很容易就找到了写有莫谣位置的椅子。他的身边坐着德高望重的族长,还有几位年纪稍大的苗族长者。
“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们,欢迎大家来到我们的银杏歌会!”主持人站在篝火的旁边,四周的人群传来了热烈的掌声。“我们银杏歌会本是同族男女赛歌和相亲的盛会。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逐渐成为了面向游客和外来朋友的交友歌会。每年在这里都会诞生一个呼声最高的歌者,他(她)的名字将会被镌刻在我身后的百年银杏树上。”主持指向身后的大树,葱茂的枝干覆盖了一片数十平米的土地。
“当然,在场的观众如果有兴趣也可以走上前来,对着这高耸的焰火高歌一曲,同样有机会成为这盛会的明星,你可以唱任何歌,不限语种,不限类型,只要你能赢得了我们这天生都是百灵鸟的苗族姑娘。”
“有外地人获胜过吗?”观众席传出一位男人的呼声。
主持人笑了起来。不愧是歌唱的行家,高昂的笑声没有话筒的传递也能穿遍场地的每一个角落。“对外歌会举办了14届,历史上只有一位外来的朋友成功的夺得了现场的欢呼。她的名字也被永远的刻在了百年的银杏上。2014年的五月,她用一首自己编写歌曲打动了所有人的心。她就是在我们红杏果小学支教过的志愿老师:莫谣老师。”
嗡的一声,莫然又傻了。这一下他彻底能确定自己和莫谣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了。他想了想自己频频开口让人痛不欲生的死亡歌唱,又看了看自己现在坐着的外族歌王的位置,甚至快要留下汗颜的泪水。但是他忍住了,因为台下的月儿正站在篝火的前方,她的眼神直视莫然,窃喜的表情出卖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她就想看莫然尴尬的样子,这是她这两个月枯燥生活里的快乐源泉。
“朋友们,今天与以往的歌王盛会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台前的主持人再次传出了高亢的声音,但此时的声调充满了严肃意味。“今天,我们本想邀请莫谣老师为本次歌会开场献唱。但不幸的是,莫谣老师由于疾病的原因在去年的夏天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人群中充满了嘈杂的议论声,谈论的语调充满了叹惋的气息。“请大家稍微安静一下。”主持人再次发声。“为了表示对莫谣老师的尊敬,我们本次特别邀请了她的哥哥,也是我们红杏果小学的志愿老师:莫然老师。莫然老师将会走到台前,通过音响播放那2014年打动每一个人的优美歌声,让我们通过科技的力量,聆听莫谣老师留给我们的最美好的旋律。”
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月儿缓缓走到莫然的身前,从自己的手中递来一张略显发旧的刻录光盘。莫然没有惊讶,亦没有一丝胆怯,他知道这一刻是月儿安排好的,他从心里相信眼前这个身着红衣的苗族姑娘。
月儿带着莫然,绕过明亮的篝火走到了声控台前。把光盘轻轻的举起,试图放入播放器的卡槽之中。莫然的手有些发抖,手上的光盘几次错过了卡槽的位置。月儿没有说话,她也慢慢伸出右手,轻轻地捏在光盘的另一侧,两人的指尖碰撞在一起,颤抖的CD顿时静止了。
现场格外的安静,木材燃烧的炸裂声在会场的中央一清二楚。慢慢的,音响里传来了一些嘈杂的声音,仿佛是话筒在手中传递时出现的异响。
“Arealsongicansing~~”
一句清新的英文从音响里缓缓地飘来,在这充满苗族风味的现场竟然没有一丝丝违和的感觉。没有背景音乐,只是淡淡清唱,与高昂的山歌相比显得格外宁静。
“iwantasweetdream.
“Thereisnogrief“
“Thereisnotear”
“我欲踏水而歌,追寻你的脚步而去。
“Butineedaboat,slipintoyourheart.”
“我想念窗台的前的初夏,轻快的风吹散你我的头发。”
“我想念每一刻的你,不论是未来还是当下”
“这首歌没有名字”
“thesongwithoutanyname”
“但是我的心里把这一切全都装下。”
“若有一日这一切都改变,你能不能带我去看漫天的烟花。”
“Thefireworkiwantsee,”
“希望能得到你的回答。”
“无名之歌”
“songname~~~~~~~~~。”
只有少女空灵的声音回荡在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顺着石板的缝隙在布满青藤的高墙间来回荡漾。没有任何背景音乐的烘托,只有温柔如水的声线。它飞舞着,顺着每一个观众的面颊,进入每一个聆听的耳朵。又飘散在河流的上方,顺着明亮的月光缓缓流下。它旋转着,在莫然的胸前来回跳跃,一次次击响他的内心,又溶解在月儿温柔的双眼里,把她的回忆慢慢引了出来。
巨大的掌声在寂静的末尾爆发了,无数的观众站起身来用力挥动着自己的双手。他们忘却了歌会,忘却了此行的目的,这唯一刻在银杏古树的外族名字永远的记住在了每一个感动的脑海里。
“这首歌叫什么。”欢呼的掌声还没有结束,莫然的声音难以分辨,但月儿早已经知道了他要提出的问题。她轻轻靠近莫然的耳边,把每一个字符传入眼前男孩的头脑里。“songname。这是写给你的,无名之歌。”
歌会正式开始了,莫然依旧坐在莫谣本应坐在的位置上。篝火前的歌声变的欢快明了,苗族的山歌重新占据了空气中的绝大部分。他认真的听着每一个歌者的声音,认真的感受着莫谣曾有过的心境。当月儿站在篝火的中心时,歌会被推向了最高潮,这位来自北大的苗族少女向人群唱响了属于自己的高音。莫然听着听着就笑了,他知道在那个夜晚,莫谣是难得的开心,也许那晚她做了香甜的梦,也许那晚她笑的很甜。
一曲歌罢,月儿获得了今夜最高的呼声。莫然也站起身来,为眼前的朋友用力的欢呼。终于,人群散尽,篝火熄灭,月儿和莫然一起走向了返校的旅途。月亮已经升入了天穹的顶点,斑斓的星光在河面上微微发光。
“谢谢你,谢谢你为了莫谣做的一切,谢谢你为了我做的一切。”少年的感恩镌刻在温柔的语气里,而身前的少女依然迈着欢快的步伐,或者转圈,或者起跳,红色的衣裙在月光下翩然起舞。“有什么谢的呢?我喜欢阿谣,我也喜欢你。”
少女的歌声再次响起,轻快的音调回到了山谷的中央。
“我倾心于君,君心未归期。
我亦无悔亦无憾,只为成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