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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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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琛没有第一时间跟妈妈说明去了哪里。经过早恋绯闻,《初雪的约会》一时间红遍大江南北。这个时候,贺琛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吧。

    正值高二,能说什么呢?解释,我们没有早恋吗?尽管事实如此,尽管妈妈也会相信那是真的,但是,谁又看不出贺琛的用心呢?所以,一切都无须解释,可以选择不说,但掩耳盗铃的事,贺琛绝不会做。

    收起手机,贺琛抬头看面前的房子。这是位于县城较偏僻的位置,一栋三层的民居楼。星星点点的灯火,说明着这里的居住率。贺琛对照着单元门,走到201的门口,抬起的手,在空中停了片刻,才像鼓足勇气似的敲了下去。

    “咚咚咚”这三下敲的十分小心,生怕过于响亮的敲门声惊吓到了林歆。可是,片刻之后并无人应。

    于是,又是小心翼翼的三声“咚咚咚”。

    就是这样的频率,就是这样的力度,在贺琛第三次敲门后,门开了。但却不是林歆的家门,而是对面的邻居。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她的声音不算响亮,却透着朴实无华的乡土气息:“你是来看房子的?”

    贺琛哑然。

    “怎么这个时间过来……”女人说着,已经走过来,拿着钥匙,打开了房门。

    贺琛心里一片凉意,她不在这里?难道住在学校?一定不会的,她每天还要更新小说,学校里没有这个条件可以让她这样做?那么,在校外租房子?也不可能,虽说县城物价低,但县城面积弹丸之地,放着自己的家不住,要跑去花钱租房子,更是不可取。

    “这家人都去哪儿了?”贺琛回过神来,转身跟在女人身后,走进了林歆的家。

    “这家就一个小姑娘自己在市里上学呢,舅舅舅妈委托我帮忙卖房子,不过这位置有些偏,来看房子的人很少。”说到这,女人转身看着贺琛,“这个时间来看的就更少了。”接着,随手把灯一个个按开。

    “妈——菜要糊啦!”对面传来一个清脆的男孩的声音。

    “来了!来了!”女人赶忙应答,“房子就这样,你自己看,一会儿看完把门带上就行。觉得合适再去敲我门!”说完就拔下房门的钥匙,急匆匆回对面了。

    贺琛还想问,哪女孩儿回来过没有,女人已经回到自己家中,关上了房门。

    房子空荡荡的,不大的格局,分为三个卧室,一个小过道厅。贺琛把门关上,一步一步走过林歆曾经成长的地方。墙面的斑驳的灰暗颜色,说明着曾经家具摆放的样子,贺琛想象着当初的模样。幸福的一家三口,热火朝天的生活。可是,如今孤身一人的林歆,会去哪儿呢?

    走到第三间卧室,引入眼帘的是两个大大的玻璃壁橱,这是整个屋子里唯一的家具和物品了。壁橱里是满满当当的书,地上也散落着一些。贺琛猜想,这大概是林歆那市井气十足的舅舅舅妈懒得拿走或处理掉的,他们认为最没用的东西了吧。

    贺琛弯下身去,捡起地上的一本《傲慢与偏见》,轻轻拍掉上面的灰尘。翻开书的扉页,上面娟秀的字迹,立刻吸引住贺琛的眼球。

    “2015年6月1日,购于新华书店。”

    指尖轻触过这行娟秀的小字,似乎感受到了林歆曾捧书阅读时的温度。贺琛再往下翻看几页,更为惊喜,上面竟稀稀落落,写着一段一段的读书笔记。

    “女人最大的悲哀,不在于一定要嫁人,从此把自己的一生都附庸在一个男人身上;也不在于整个世界、男人、父母、姐妹、朋友都会要求你,逼你这么做。只有她自己也认为,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这才是最大的悲哀。”

    林歆的独立与自主,贺琛早已了解,看了这段读书笔记,贺琛打心底更加坚定了对林歆的认知。

    贺琛把书轻轻擦拭后,打开壁橱的玻璃门,找了合适的位置放好。接着小心地捡起地上散落的其他书籍,也都一一擦拭干净,在整齐的放回书橱里。

    《基督山伯爵》,《简爱》,《月亮和六便士》,《高更传》……贺琛一本一本抚摸过去,一本一本拿出来翻看着,他想要通过这只言片语的读书笔记,去更深刻的了解林歆。

    《基督山伯爵》上,林歆这样写道:“如果没有女主角,费尔南德就不会仇恨邓蒂斯,邓格拉尔一个人就很可能没有办法、也没有勇气陷害他,那么邓蒂斯就不会去坐牢——这就是中国人常说的红颜祸水,夏亡于妹喜,商亡于妲己,周亡于褒姒,说的就像男人本身一点错误都没有——所以,做为一个女人,我要……”

    我要怎么样,她并没有写,只是用一串意味深长的省略号给替代了。贺琛痴痴地看着这省略号,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些什么。

    《渴望生活》林歆写的最多:

    “如果真的有上帝存在,为什么煤矿中那些苦难的人们要祖祖辈辈忍受着苦难?梵高最终接受了现实,根本就没有什么上帝!等待上帝拯救的人是十足的傻瓜……”

    一句描写矿工的句子被林歆用波浪线勾勒出来——他们眼窝深陷,目光忧郁,那是一种无力反抗命运的受压抑者才有的眼神。

    林歆在句子旁边写下了三个字的笔记:“我不是!”

    贺琛不由得嘴角上扬,笑出声,林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倔强的可爱模样,在贺琛脑海里闪过。

    “西方的教育到底与东方不同,年轻时的梵高从伦敦到荷兰阿姆斯特丹,再到比利时,从一个卖画的店员到乡村教师,再到备考的牧师,又到传教士,梵高的青春一路‘折腾’,但家人却一直支持着他。”

    难道林歆也有自己想做却不能做的事吗?贺琛心里默默地想。

    还有一句被林歆标注出来的,却没写下什么——不论你选择哪种途径,总有一天,你会把你内心的一切都充分地表现出来的。

    “会吗?”贺琛低语,“我看见了冷漠背后的你,也许,是你自己都不曾看到的样子。”